郝明俊感覺到自己好像是被一股輕而韌的力道而死死綁住了,他本來還想到底是什麼東西綁住了他呢,低頭一看就知道了答案——但是他卻寧願不知道。
只見一股長而細(xì)、黑而密的長髮如同繩索一般死死的纏繞在他身上,頭髮雖然纖細(xì)脆弱,但纏繞在郝明俊身上的卻極具韌性,他拼命掙脫,卻根本掙脫不開。
“放開我!”郝明俊渾身扭動著,想要將纏繞在他身上的頭髮撕扯下來,卻因爲(wèi)雙手也被縛住而無力掙脫開,那沾著血、顯得溼噠噠的長髮一圈又一圈的把郝明俊纏得更緊,就好像捆住了獵物的蜘蛛一般。
在其他人眼中,郝明俊此時所面臨的情況更加可怖,所處的危局也十分險惡,衆(zhòng)人此時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退後了幾步,眼中染上了些許驚恐。
只見在身材高大的郝明俊身上,有一個長髮繚繞蔓延的女孩死死的巴著他漂浮在半空中,她細(xì)瘦而蒼白得胳膊攬在郝明俊的肩膀上,被長髮覆面、沾染著血跡,有著青紫痕跡的臉湊在郝明俊脖子後,正在幽幽的朝他吐著冷氣。
而從這個女孩頭上蔓延出來,在她身周繚繞的長髮卻像是繩索一般,一圈又一圈的纏在郝明俊身上,將他捆成了糉子一般,怎麼也掙脫不開。
玄淵修眉鳳目、俊逸冷峻的面容上神情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微一挑眉,上挑的鳳眸中掠過一抹幽暗深沉的眸光,他語氣淡淡,嗓音清冽的說道:“你轉(zhuǎn)過來給我看看。”
“快,快轉(zhuǎn)過來!”馮亞梅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一般,聲音尖利語氣急切的開口說道,“說不定他有什麼辦法能夠救你呢!”
在幾個人中,她絕對是最擔(dān)心郝明俊的人,只是她現(xiàn)在雖然急得跳腳,但是卻並不敢上前去幫郝明俊,一是因爲(wèi)她也怕巴在郝明俊身上的鬼,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去幫他。
郝明俊急忙扭過身,背對著衆(zhòng)人,讓他們能夠更清楚的看到巴在他身後的那個鬼。
“啊!”當(dāng)郝明俊轉(zhuǎn)過身來後,那個飄在他身後的鬼的全貌就展露在了衆(zhòng)人眼前,登時讓衆(zhòng)人不由倒抽一口冷氣,發(fā)出一聲驚呼聲來。
用細(xì)瘦蒼白的手搭在郝明俊肩膀上的鬼身上也是穿了一身款式老舊的運動服,只是她身上的校服卻是被暴力撕扯過的,此時凌亂無比的搭在身上,露出有著青紫痕跡的小腿。
她就那樣幽幽的漂浮在半空中,察覺到衆(zhòng)人對她的注視後,原本背對著衆(zhòng)人的她轉(zhuǎn)過了頭來看向幾人,被濃密的長髮遮面的她咧咧嘴,露出嘴巴中猩紅的內(nèi)裡,勾脣朝他們一笑。
“她爲(wèi)什麼衝我們笑……很、很恐怖的啊!”馮亞梅抖了起來,整個人都開始發(fā)抖,嘴脣輕輕顫抖著,“她到底要幹嘛,看上去好像不怎麼友好。”
玄淵微微挑眉,帶出幾分饒有興味的笑意來,他豎起食指,凌空輕輕一劃,一道無人能夠看見、凜冽鋒銳異常的劍氣就激盪開來,宛如利刃一般直接割裂著刺了出去。
劍氣加身,原本緊緊纏繞在郝明俊身上,讓他完全無法掙脫雙手都被鎖住、甚至箍得他身上出現(xiàn)箍痕極有韌性的長髮就在瞬間直接被割得斷成兩段,往地上飄落而去。
察覺到身上死死捆住他的頭髮突然鬆開了力道,獲得了自由的郝明俊不敢再猶豫,轉(zhuǎn)身三步並作兩步的就跑到了幾人身邊,不敢一個人在站在旁邊。
那原本漂浮在郝明俊身後的女鬼,見他掙脫了頭髮的纏繞跑開,並沒有繼續(xù)追上來掛在他的身上,而是繼續(xù)飄在原地,只不過她卻轉(zhuǎn)過身來看向了幾人。
這個女鬼的正面看上去更加悽慘,校服上衣被撕得破碎,靠著濃密漆黑的長髮才遮掩了上身的肌膚,但從髮絲縫隙間依舊能看到她白皙皮膚上殘留的青紫之色。
她身上沾著不少血跡和水漬,似乎在生前有拼命掙扎過,只不過一個女學(xué)生的力氣怎麼掙扎得過五大三粗、做慣了粗活的男子,她最後還是懷抱著不甘在恥辱中去世了。
漂浮在半空中,她滿頭的長髮像海藻一般輕輕盪漾著,瀰漫在半空中,如果忽略掉她太過凌亂的衣服和身上那點點血斑,那麼爲(wèi)她展露出來的這份美好所傾倒也是極有可能的。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郝明俊縮到了幾個人後面,顫顫巍巍的開口問道,嗓音顫抖,還帶著幾分驚惶,他倒是想躲起來,可是他的身高讓他沒有成功。
漂浮在半空中的女孩擡起眼眸朝著幾人看了過來,他們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那雙眼眸中沉澱著淡淡的血色,雖不濃郁但足夠猙獰,在那片血色中,彷彿有無盡的惡意和恨意在流轉(zhuǎn),纏綿不休,將她的理智吞沒。
“是我糊塗了,還以爲(wèi)你是他呢。”漂浮在半空中的女孩輕輕柔柔的一笑,神情溫柔恬靜,如果不看她那血紅的眼睛,只怕幾個人還要當(dāng)真,她抿脣笑道,“我還在想呢,我明明殺了他的,怎麼又冒出來了。”
雖然這個女孩只是輕言細(xì)語的說了兩句話,但這不妨礙其他人猜到她話中的含義,蘇萌萌抿了抿脣:“你把郝明俊當(dāng)成了殺了你的人?你,你已經(jīng)殺了他報仇了?”
“是呀。”長髮如海藻一般飄蕩的女孩咯咯笑了起來,他撩了撩長髮,露出被頭髮遮擋的清秀的面容裡,她幽幽的注視著郝明俊,聲音飄渺動聽,“從背後看確實挺像的,我都以爲(wèi)是我沒有把人殺乾淨(jìng)呢。”
“但是這應(yīng)該不可能,因爲(wèi)我不僅僅殺了他,我還將他的魂魄全部撕碎了,碎到那個程度,應(yīng)該是魂飛魄散,再也無法輪迴了吧!”
蘇萌萌幾人都不由沉默了下來,原本對於這個被人強姦被人殺害的女孩子,她們是滿懷同情的,此時心中的同情並沒有減少,但是卻染上了幾分驚懼,以及一些忍不住的爽快。
除了玄淵是人情練達,經(jīng)歷了很多事情。
其他幾個人都還很年輕,還只是孩子,他們依舊保留著有最純真的價值觀和善惡觀,並不會去同情那個犯下錯事的人,更不會覺得他被殺是什麼令人感慨或者不對的事情,他們只會覺得爽快。
有些時候,某些公平和懲罰即使不是以法律的形式降臨,只要犯下錯誤的人卻是得到了懲罰,付出了代價,那麼就是一件值得爽快的事情。
否則古代怎麼會有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這句話——可見這些古人們其實也期望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壞人和惡人都會得到懲罰的,除非是那種犯下惡事的犯人,否則沒有人會想有人能在做了孽後依舊逍遙。
“既然你已經(jīng)報了仇,爲(wèi)什麼還不肯離去呢?”遲智眉眼間是一片認(rèn)真的神情,他認(rèn)真的注視著那個女孩,沉聲道,“你也是被困在這裡不得解脫的嗎?”
長髮覆身的女孩神情柔和恬靜,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文靜女孩,但對於遲智的詢問,她脣角翹了翹,用一種冷淡而又冰冷的聲音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這與你們有關(guān)係嗎?”
“當(dāng)然有關(guān)係。”蘇萌萌接過話頭,她咬了咬下脣,“我們想要離開這裡的話,必須要取得所有亡魂的同意纔可以,所以你的同意和認(rèn)可對我們而言也非常重要。”
臉上的神情染上了幾分似笑非笑,她眼睛彎彎的掃了衆(zhòng)人幾眼,輕笑道:“原來是有求於我嗎?難怪這麼殷勤,但是我爲(wèi)什麼要成全你們呢?我一個人這麼孤單,有你們留下來做伴,豈不是正好?”
“你想做什麼?”馮亞梅警惕又戒備的開口問道,“難道因爲(wèi)你遭遇了不幸,你就可以把這種不幸施加在別人身上嗎?我不覺得你報仇有什麼不對,但如果你要把你的不幸加註在我們身上,我也會憎恨你的。”
“沒、沒錯,梅梅說得對!雖然我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不覺得你報仇把傷害你的人殺死、甚至讓他魂飛魄散有什麼錯的。”
“但是如果你把仇恨施加在我們身上,讓無辜的我們和你遭受一樣的傷害,那你和殺死你的人又有什麼區(qū)別呢?”郝明俊抖著嗓音,也表達了自己的意願,他剛纔是真的被嚇到了啊!
聽著幾人的控訴,長髮女孩臉上的笑容不改,眼中血色也沒有半點變化,她輕輕笑著,聲音低柔動聽,溫柔極了:“這也無所謂,變成我最恨的人的模樣也無所謂,反正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怎麼樣都無所謂。”
“如果這樣就能夠讓你們留下來陪我一起受這份苦楚和折磨,那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這樣我就不是一個人了,多好啊,我會很高興。”她笑瞇瞇的看著衆(zhòng)人,神情認(rèn)真,不似作僞。
郝明俊、蘇萌萌幾個人都是臉色大變,沒有想到她竟然偏執(zhí)到這個地步,難道說他們的生命在今天就要結(jié)束在這裡了?幾個人都難以抑制的渾身發(fā)抖起來,滿懷不安。
“逗他們玩很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