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真名其實是陶然,在貸了銀座銀行的那份高利貸銀子之后,他就失去了一切,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將他罵醒的發妻,上吊身亡了。
對他忠心耿耿的管家,不堪銀行一次次的討債,最終選擇離開,還順走了陶家最后一點值錢的東西。
在字據規定的還銀日到了之后,他抵押的田宅,就成為了銀座銀行的財產,而且每多過一天,就會增加一千兩銀子的違約金,同時本金和利息還在以連續復利的方式不斷翻滾。
一無所有的陶然,在流落了幾天街頭之后,本想自行了斷,但是心中卻有一顆復仇的火種,在不停燃燒,在他最無助的時刻,給予他力量,讓他茍延殘喘的過起了東躲西藏的日子。
很快,他發現銀行對自己的關注降低了,因為糧食的大豐收,銀行和官府都陷入了焦頭爛額之中,自己一個小蝦米已經不入大人物們的法眼了。
幾天之后,富??h傳出了招聘銀行伙計的消息,陶然覺得這是上天賜予他的復仇的機會到了,于是便偽裝成了另一個身份,陶染。這個身份,他早在接任陶家家主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沒想到真的會有一天派上用場。
“勞駕,我要貸三十兩銀子?!币粋€聲音傳來,打斷了陶染的思緒。
他忙收斂好情緒,把復仇的怒焰埋藏在心底,抬起頭,露出了崗前培訓時練習了無數遍的標準笑容,道:“您好,是要做貸銀業務是嗎?請出示您的身份證明,并說明銀兩用途。”
那前來貸銀的,是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生了張大餅臉,五官都塌了進去,身穿著蒙古式的長袍,看起來是個草原上的行商。
那蒙古漢子似是第一次來銀行,想了半天,掏出來一張皺皺巴巴的文牒,遞給陶然,說道:“我是喀爾喀草原來販賣牛羊的,可惜牛羊路上全病死了,要籌錢在大清買一批鐵器運回去,把銀子賺回來。”
陶然檢查了一下那張文牒,上面將這蒙古漢子的性命、職業、來意記錄的清清楚楚,檢查無誤后,他朝身后喊道:“徐掌柜,授權?!?
片刻,富??h支行的掌柜就走了過來,在檢查了那人的文牒之后,在陶然的工作記錄上蓋上了同意的印章。
陶然將一份貸款字據,交給了那商人,待他簽好字,陶然將一張十兩和一張二十兩的銀票交給了他。
“這是什么?”那商人大喊道,“我不要紙,我要銀子?!?
陶然客氣的道:“不好意思,我們銀行對于外省的貸銀都是發放定期銀票的,畢竟我們也擔了很大的風險。你也不用擔心,這銀票在齊齊哈爾地界,與銀子是一樣的,你拿著銀票出去試試就知道了?!?
那蒙古客商將信將疑的拿著銀票走了。
陶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干得不錯?!毙煺乒裨谒砗笳f道。陶然剛剛三言兩語就平息了那蒙古客商的疑惑,這些都看在了徐掌柜的眼里。
而和他一起被聘用的其他伙計們,都顯得手忙腳亂,尤其是存銀柜臺上的幾個伙計,甚至多次把一百兩面額的銀票當成十兩遞了出去。
要不是儲戶善意的提醒,并退回銀票,銀行此時已經損失上百兩銀子了。
看著表現不堪的同事們,陶然心里的復仇計劃,漸漸浮現出來。
東北的冬天太冷,作物難以成活,上一年冬天雖然是個暖冬,但地里的收成依舊不好,所以今年從秋收到春耕之間,都是東北的農閑季節,官吏們會選擇在這段時間征徭役。
前段時間,齊齊哈爾城外豎起來的幾十座糧倉和裝滿了青儲飼料的大缸,就是服徭役的百姓們落成的。
齊齊哈爾全境,原住民就有接近十萬人,加上三十萬難民,總人口數幾乎達到四十萬人,這些人口幾乎已經與整個遼東相當了。
龐大的人口帶來的是龐大的生產力,反映在徭役上非常明顯,火器廠的修建有了民夫的幫助變得飛快,嫩江上下已經建起了許多大型水車,齊齊哈爾的外延城墻也開始了修建,另外田地還在不斷的開墾。整個齊齊哈爾呈現出了無比的繁忙之像。
雖然火器廠還未落成,但是戴梓對于火器的研究,從開往齊齊哈爾的馬車上就開始了。正當胤祚在都統府里一邊品茶,一邊教二丫數學的時候,戴梓找到了他,并且激動萬分的遞給胤祚一桿火槍。
胤祚才懶得管戴梓擅自闖進來,算不算失禮,打量起那火槍,大概有十斤重,按照胤祚的要求,把槍托設計的非常貼合人體工學,形狀上已經和二戰時的毛瑟步槍幾乎一樣了。
槍管的長度比俄國人的步槍略短一些,大約四尺五寸,可以讓士兵跪姿完成裝彈。
槍身的材質、做工,槍管的工藝,都比俄國槍勝上一籌,而且槍管中已經刻上了膛線,整齊的螺旋紋,散發致命的美感。
戴梓遞給他的定裝火藥也與俄國人的相差無幾,也是顆粒火藥,鉛頭彈丸。
胤祚接過槍后打量了一陣,二話不說,就拉著戴梓去了校場,此時校場上的李慶還在帶著士兵們練習隊列和刺刀,近兩個月時間的練習和重復,雖然枯燥無聊,卻讓他們把這些動作印刻到了肌肉里。
胤祚找了一面練習弓箭用的靶子,給靶子披上了清軍的棉甲,站在距離靶子一百步的地方,填彈,發射,巨大的后坐力讓胤祚的肩膀一麻。
鉛彈在火藥的作用下,被飛快推出槍膛,膛線給予了子彈致命的高速旋轉。
砰的一下,棉甲胸口,出現了一個黑洞,在棉甲的后背上也留下了一個更大的洞。
胤祚又依次推到兩百步、三百步、四百步來裝彈開槍,子彈均準確命中了棉甲,而且穿透了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