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胤祚確臉色通紅,站在當場,工商乃是他的命根子,若是讓他遣散名下產(chǎn)業(yè),從此安心做個地主,那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于是胤祚腦子一熱就開口道:“皇阿瑪,恕兒臣難以從命?!?
康熙本都走了一半了,聞言轉過身來,重眉緊鎖,盯著胤祚一字一頓的道:“你說什么?”
“皇阿瑪,兒臣恕難從命!”
康熙怒極,指著胤祚道:“你要抗旨嗎!”
“回皇阿瑪,兒臣不只是要抗旨,還要告訴您國策錯了!”胤祚堅定道。
康熙身邊的內(nèi)侍李德全聽胤祚這話已經(jīng)是驚呆了,他侍奉康熙幾十年還第一次聽到有人敢這么和皇上說話。
“好好好!”康熙一連說了三個好,氣的手指都在抖,“那朕讓你說說,國策錯在哪里,你要是能說服朕,朕就破例準你開辦工商,但你若說服不了朕,朕就奪了你的官爵,罰你終生給先皇守靈去!”
在這種生死存亡之際,胤祚心中那種緊張感不見了,反而思緒更加敏捷起來,短暫思量片刻開口道:”皇上國策重農(nóng)并沒有有錯,錯在抑商!敢問皇上商周之際小麥畝產(chǎn)幾何?唐宋之際小麥畝產(chǎn)幾何?而我大清畝產(chǎn)又有幾何?”
康熙不耐煩的道:“商周畝產(chǎn)不過十斤,唐宋已逾百斤,我大清畝產(chǎn)也不過兩百斤左右?!笨滴醪焕⑹菢O為重農(nóng)的皇帝,對于農(nóng)產(chǎn)問題張口就來。
“沒錯,皇阿瑪若是仔細留意就會現(xiàn)小麥畝產(chǎn)從古至今是呈現(xiàn)上升趨勢的,敢問這是為何?”
“明主實行仁政則百業(yè)俱興,畝產(chǎn)隨之而高?!?
“皇上說的是,但是兒臣認為更重要的是農(nóng)具的使用以及農(nóng)業(yè)科技的改良,在戰(zhàn)國之前農(nóng)民使用木器、骨器種田犁地一人一天最多也就犁半畝地,而當朝用鐵器犁地輔以畜力,一天可犁一到二畝,這就是使用農(nóng)具造成的差別。而商周之前,農(nóng)民不識天時,有種子便播種,偶遇風雨就一無所獲,而今農(nóng)民種地結合天時則可以避免天災,這就是科技的改良!”
“科技這詞倒也新穎?!笨滴跻桓背了贾?
“現(xiàn)在我大清實行重農(nóng)抑商,商賈難通行,那么偏遠地區(qū)例如蜀中農(nóng)具、畜力就難運達,那么提升田產(chǎn)自是不能,而若是無工匠打造農(nóng)具,就更加不會使畝產(chǎn)增加了?!?
康熙此時怒氣方消,皺著眉頭道:“若是照你這么說,那開辦有限的幾處工匠,再允許有限的商賈行商不就可以了。”
“理論上確是如此,但皇上試想,假設鋤頭只有李家能造,而鋤頭又是人人所需,那該如何定價好呢?就算是定價五千兩銀子一把,農(nóng)民們也只能賣,這就是壟斷,為了防止壟斷行為的生,就需要市面上多有幾家工匠,多有幾家商賈才能使得物價恒定?!?
“那若是朕下旨規(guī)定一個物價呢?”康熙問道。
胤祚笑笑:“圣上可忘了黑市嗎?若是圣上即刻下旨,令全國所有稻米以每斤一文錢的價格出售,那么不出半個月市面上就不會有人再賣稻米了,畢竟沒人愿意做賠本的生意,就算有也只能出現(xiàn)在黑市中。”
康熙嘆口氣道:“朕也不是不知道工商的作用,只是商人自古以來唯利是圖,古有商人囤貨居奇,所以才出現(xiàn)了漢武帝收鹽鐵酒為官營的事情,并且歷朝歷代都將重農(nóng)抑商作為國策,而唯一不抑制工商的宋朝雖然國富,但最終也難逃被蒙古鐵騎踏平的厄運?!?
“皇阿瑪,鹽鐵酒乃是重利而且是國之命脈,收歸國有是正途。至于宋朝之亡乃是亡于三冗,與工商雖有關系,但終歸不是主因。而且歷朝歷代都只看到了工商之患,卻沒看到工商之利,假如皇上能對工商因勢利導,那么必能裨補闕漏,有所廣益!”
康熙輕笑一聲:“好個因勢利導,因勢利導豈是那么容易的?滿朝文武包括戶部尚書,哪有一個人敢夸海口能對工商因勢利導?”
胤祚上前一步,目光炯炯望著康熙,沉聲道:“兒臣能!”
康熙盯著胤祚看了半晌,緩緩搖搖頭:“胤祚,你還是太年輕了,開放工商一道所涉頗多,不是朕一句話就能辦成的,至于因勢利導,真不懷疑你,但是于用人識人一途,你還是太年輕,這不是你能辦成的事情。”
胤祚還待反駁,卻被康熙一句話說的沒了脾氣:“而且你可知道天下官吏,誰家沒有幾畝薄田?誰家不靠田產(chǎn)度日?假如工商之禁一開,這些人的利益可能得到保證?”
比靈魂更難觸及的是利益,天下有誰人愿意做違背自己利益的事情呢?胤祚陷入了沉默。
“雖然你沒能說服朕,但是朕念在你一心為國,對你抗旨的事情也就既往不咎了?!?
胤祚一聽這話,心思頓時活泛起來,問道:“敢問皇阿瑪,兒臣的工商產(chǎn)業(yè)……可否也可融情處置?”
康熙一揮手道:“圣旨已下,君無戲言,著你半月之內(nèi)把名下當鋪處置清楚?!笨滴踔赝怀隽嗣露郑缝耦D時聽出門道,原來康熙的僅僅針對了他名下的當鋪,只要把當鋪盤道別人名下,自然也就算是遵從了圣旨。 щшш?тт kдn?¢O
于是胤祚頓時滿面笑容,對著康熙叩道:“兒臣明白了,謝皇阿瑪!”
康熙笑罵道:“把你那股得意勁收一收,別成天得意就忘形!對了,你這次出言頂撞朕,朕先給你記著,若有下次,從重懲處!”
“是!兒臣謹遵皇阿瑪教誨!”
“好了,朕的事情了了,跪安吧!”康熙說完就起身回側間了。
胤祚待康熙離開后,才從地上爬起來,出了乾清宮大門后覺得一切都如夢境一般?;赝箝T上“乾清宮”三個大字,胤祚突然現(xiàn)每次他來這里都是險象環(huán)生,但是每次卻總能有驚無險。
“這究竟是吉兆還是兇兆呢?”胤祚自語道。
胤祚苦笑搖頭,獨自向?qū)m外走去,雖然康熙被他說服了,但是在宮外一場針對他工商產(chǎn)業(yè)的陰謀正醞釀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