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澹寒城走到營帳外的時候,守著的侍衛忍不住打了兩個冷顫,剛剛屋里頭的動靜,他們不是沒聽見。只是具體發生了什么事,他們就不太清楚了。
“不準讓任何人進入朕的營帳”
兩人正在胡猜亂想的時候,北澹寒城凌厲的聲音猶如地下伸出來的鬼手,稍有不慎,就會被拖進無盡的深淵。
兩人看都不敢看北澹寒城一眼,只敢低著頭,諾諾的回應一聲。
北澹寒城走遠了許久,兩人才回過神來。
等木槿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馬車上了,搖搖晃晃的,讓她頓時覺得惡心,胃里鬧騰的很,想吐的沖動的強烈。
她一把掀開簾子,讓馬夫趕緊把馬車停下來,馬夫也還順從,直接就將馬車停了下來。木槿瞟了他一眼,看來她還在北澹寒城手上。
喉嚨里酸酸的味道,讓她來不及多想,直接跳下馬車,蹲在路邊開始吐了起來。
北澹寒城騎著馬走在前面,聽見后面有動靜,他就趕緊停了下來,剛一轉頭,就看見木槿蹲在路邊吐,眼睛只盯著木槿看,瞳孔里的緊縮,以及攥緊的拳頭,都象征著他很生氣。
吐出來之后,木槿覺得舒服多了,從馬夫那要來了水,漱完口后,才看到高頭大馬上的北澹寒城。木槿見他盯著自己看,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糾纏著。
擔心木槿的身體吃不消,北澹寒城讓大部隊先回去,自己則帶著一小隊人馬,喬裝成商戶,往圣都的方向去。
所有周遭加上他和木槿,也不過才十個人。
“夫人,您是不是餓了,屬下給您弄點東西吧!”
一個下屬朝木槿走了過來,態度無比的和善,只是,怎么就這么不會說話呢?
夫人?誰夫人呀!再說了,剛吐完就能吃下東西嗎?
木槿收回目光,毫不客氣的頂了一句道,“我不叫夫人,我叫木槿”
那下屬尷尬,回頭看了一眼北澹寒城,他的臉色明顯的不好看吶。
木槿麻利的爬上馬車,重重的放下馬車簾子,將北澹寒城的目光隔在外面。
馬車又開始走了起來,晃了沒幾下,木槿有感覺到暈了,但是一想到外面有個北澹寒城,心里就不痛快,所以就忍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馬車終于停下來的時候,外面的人都還沒有開始叫木槿,她就直接從里面出來了。跳下馬車后,直接扶著馬車的邊沿開始干嘔。
本來就沒吃什么東西,晌午那會已經吐了一次了,現在都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吐的了。
木槿腳下發軟,感覺自己根本就走不動路,再看旁邊的那些人,一個個就像木樁子一樣的站著,唯獨馬夫一臉白的看著她。
“麻煩你扶我一下,謝謝”木槿說話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力氣,第一遍的時候,馬夫似乎出神了,居然沒聽見,直到木槿說第二遍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利索的跳下馬車,正準備扶著木槿一把的時候,木槿的身子就凌空抱起,馬夫的手尷尬的伸在半空,北澹寒城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下的馬夫連忙收回手,順便縮了縮脖子。
被抱起來的時候,木槿慣性的將手圈住他的脖子,在看清是他的時候,下意識的要將手松開,北澹寒城似乎感覺到了一般,冷冷的說道,“不想讓你肚子里的孩子被摔死的話,最好抓緊一點”
說著木槿感覺到他有松手的動
作,木槿立馬一個激靈,將手死死的環著他的脖子。北澹寒城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木槿卻尖聲道,“如過你敢摔死他的話,我也會勒死你”
木槿的手用力了幾分,跟在北澹寒城身后的人條件式的朝他們靠近,北澹寒城冷冽了他們一眼,個個規規矩矩的退了下去。
“勒死了我,他也活不了,不是嗎?”
木槿看著他身后的那些人,個個的高手,北澹寒城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但是她也沒想過要勒死他,只是做做樣子,太認真就尷尬了。
他們趕了一天的路,都沒有趕到下一個城,所以今天就只能在郊外過了,但是沒想到,北澹寒城手下的那些人,動作特別麻溜,弄了三個簡易的露營帳篷。
北澹寒城把木槿抱進其中一個最好的,地上鋪著軟墊,木槿坐在上面都感覺到了舒服,躺下去,肯定更舒服。
心動不如行動,心里這么想的,木槿也是這么做的,躺下去后,頓時感覺到自己又活過來了一樣,坐了一天的馬車,人都要散架了。
她的目光卻落到一邊呆著的北澹寒城身上,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個咕嚕爬了起來,警惕的看著他道,“你干什么,今天晚上我可不會讓你得逞的”
北澹寒城看了她一眼,一張小臉蒼白的緊,但是最刺眼的是她眼里的防備,他是準備想說點什么,可是卻又想不起要說什么了。只好轉身離開了帳篷。
木槿在帳篷里翻來覆去滾了好久,怎么都睡不著,肚子里咕、咕咕、咕的直叫喚,一天都沒吃飯了,餓的睡不著呀。
“夫人,你醒著的嗎?”帳篷外傳來一個男聲,聽著像是上午那個不會說話的人。
木槿也沒心思要找茬,淡淡的應了一聲,人慢慢到帳篷口,掀開簾子,看見上午那家伙手里端著一碗烏漆嘛黑的東西,聞著一股濃濃的藥味。
還有就是一碟糕點了。
木槿指著藥道,“這是什么?”
那人也老實,木槿怎么問,他就怎么回答,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湯藥,這是皇上親自熬得,只是擔心夫人見了他不高興,所以就交代讓他送來,并且吩咐一定要讓夫人喝完。
“上午夫人不是吐了嗎?這是公子專門讓人從城里藥鋪買來的補藥”
補藥?這是當她傻不成,木槿想也不想就知道一定是北澹寒城想拿掉她肚子里所謂的孩子,而買的補藥。
就算這話是騙他的,可是她也不愿意喝。
她一把奪過藥碗,“啪”的一下狠狠的摔在地上,那人一愣,半晌都沒反應過來。這藥可是皇上親手、親手熬得呀!這怎么就撒了一地。
木槿冷哼了一聲,轉身就回到帳篷里,外面的屬下沒多做停留,簡單的將地上的碎渣子撿起來,便也轉身離開了。
北澹寒城倚在一顆大樹旁,那人向他回稟的時候,他的臉上居然一點表情都沒有,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一樣。
接下來幾天,木槿和北澹寒城之間只要是能不見面的,就盡量不會撞見,北澹寒城讓人送去的食物,木槿看都不看一眼,就算自己再餓,她也不會吃他的任何東西。
北澹寒城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由這她自己去找東西吃,但是他會派人在后面跟著,他的原意是讓人保護木槿,但是木槿卻認為他這是一種變相的監視。
不僅不給她吃,連她自己動手都要讓人看著,真是過分!
每次木槿只
會吃一點點,然后躲在馬車里,對外面的一切都不操心。
這天,她剛從睡夢中清醒,就聽見外面有人在叫她?
她睜了睜眼,不想搭理,然后又瞇上了眼。
馬車外是一個模樣清秀的少年,他手里抱著一些東西,貌似是吃食。周圍的人都被北澹寒城叫走了,這會只剩下馬車里一直不吭聲的木槿和他。
少年也倔強,木槿沒有反應,他反而爬上了馬車,車里的木槿感覺到了動靜,立馬睜開了眼,靈敏的聞到了食物的味道。
她已經無力應付北澹寒城的招數,只好淡聲的說道,“他到底要把我關多久?”
外間的少年一愣,立馬反應過來木槿所說的他,指的是北澹寒城。聽著她有氣無力的聲音,干凈的眸子上蒙上了一層憐憫。
心中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立馬勸慰道,“夫人,皇上并沒有要關著您,而是您自己把自己給關起來了”
木槿冷笑了一聲,諷刺道,“你很了解他嗎?”她的目光落在外面的車簾子上,外間的人動了動,卻還是保持著原先的姿勢。
“夫人說的哪里話,屬下身份低微,怎么有機會去了解皇上呢?但是屬下很確定的是,皇上對夫人得感情是真的好”
少年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眼神是無比的堅定,他不是北澹寒城肚子里的蛔蟲,但是卻相信北澹寒城是真的愛極了木槿。
“你是想說當局者謎,旁觀者清嗎?”
“夫人說笑了,屬下最多就是一個累贅,如果沒有皇上對夫人的深愛,屬下也活不到現在”
少年沒有直接回應木槿的話,反而說了一句毫無厘頭的話,木槿不解,卻繼續聽到少年說道。
“在沒有遇到皇上之前,我在一家胭脂鋪里做了小伙計,掌柜是個年輕公子,他對我極好,我也很感謝老天爺讓我遇到了他”
少年在此處頓了一下,然后繼續說道,“那天我在店里像往常一樣工作的時候,卻收到一個莫名的口信,說有人在城中破廟等我,要告訴我一些關于我父母的事,心中好奇,便沒與人交代,直接去了城中的破廟,在哪里一等就是一天,直到暮色降臨之時,都沒有等到半個人”
“正當我準備要回去的時候,卻等到我的一位大哥出來尋我,聽他細說,才知道主家出事了,是公子專門派他出來找我的,他說我們現在必須出城等著,當時我已經是六神無主,只好聽他的話,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失去了意識”
少年聽到身后的簾子被掀起來的動靜,停了下來,轉頭看了去,正好撞上木槿看出來的眸子。
木槿是聽著他的故事,記起了一個許久未見過的人。
少年的臉上不是同齡人的青澀,反而有些剛毅的軍人氣質,她看著那張幾分相熟的臉,嘴邊幾乎有一個名字要呼之欲出了。
他沖木槿笑了笑,將手上的食物朝木槿指了指,“公子,要不要吃一點,這些可都是我親手做的哦!”他的目光又落到木槿的小腹上,目光格外的輕柔,輕聲道,“沒想到,這么快,這里即將就會有一位小公子了”
然而木槿沒有應他,反而是問道,“九安,真的是你嗎?”
九安聽木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頓時點頭應了一聲,木槿臉上涌現出的喜悅,都是那么的明晃晃,晃的一邊偷偷關注著他們的北澹寒城,都有些睜不開眼。
她是有多久沒對他這樣笑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