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羣裡,忽然街上傳來了嘹亮的樂聲,吹鑼打鼓的聲音沿著街道,蔓延而來。木槿遠遠看去,一大羣人正朝這邊行來,高舉的牌子上,大大的喜字,十分耀眼,而且那長長的儀仗隊,一眼看不到頭。
這是誰成親呀?這氣派還真是大,連官兵都要來開路,木槿正思索著,就看見一個騎著高頭大馬的男人,一身華麗的喜服,把整個人襯托的十分精神,再看那眉眼,不正是昨天晚上的那個,說要拍下她的人嗎?
難怪第一眼看他,就覺得似乎在哪見過,原來他是北澹寒城的兄弟,聽北澹寒城稱他二公子,那就應該是二皇子了。
可是他究竟娶的是誰?竟然連一個皇子都敬畏。
木槿不禁好奇的朝旁邊一個年輕的官差道,“這是哪家的親事呀?看起來頭不小的樣子”,旁邊的官差看她一臉和氣的模樣,不由的就說道,“這是當今二皇子的親事,娶的是雪域城的郡主,自然就氣派的多”。
傳言說雪域城遍地黃金,寸土寸金,哪裡可是東雲國最大的經濟紐帶,可不是有傳聞說城主的女兒只招上門女婿嗎?怎麼還能與皇家接上親,並且對方還只是一個皇子,而不是太子!
木槿故作滿臉迷惑道,“城主的女兒?”
旁邊的年輕官差很耐心的解釋道,“我們國家的稅收大都來自雪域城,連皇上都得給城主幾分薄面,更別說一個皇子了,這儀式可都是給城主的面子,而且、”
他正準備繼續說的時候,領頭的官差回頭瞪了他一眼,呵斥道,“你不要命了,連皇家的事都敢議論!”,年輕官差立馬低下頭,不再多言。
其實木槿想知道的不是氣不氣派的問題,而是雪域城那麼有勢力的地方,皇帝怎麼可能不把勢力拉到儲君的手中,反而交給了一個皇子,這不是在給諸君樹敵嗎?
她突然覺得天家的事情,真的是對於她們這些小老百姓,都懶得去猜,木槿也只好繼續看著,不再多問什麼。
儀仗隊漸漸走近,禦寒昊意氣風發的走在前面,身後是八人的花轎,修飾的格外華麗,珠翠琉璃間,隱隱看見一個大紅的喜服下的婀娜身姿。
花轎後面是一行送親的嫁妝,十幾個箱子,看來這城主還真是大方,不過也對,雪域城是東雲國最富裕的,這點行頭要是不拿的話,他們的面子可就丟大了。
本以爲等一會這個儀仗就能走過去了,可沒想的是,整個儀仗隊居然停下來了。木槿朝前面看去,北澹寒城穿著一身紫色的宮裝,繁複而又華麗的服飾,把他整個俊朗的氣質,展露的更加淋漓盡致,發上的紫金玉冠在陽光下,盡然奪去了整個光彩,硬生生的把新郎官,壓了一頭下去。
禦寒昊保持的臉上的微笑,可是木槿卻分明看到他眼裡的嫉恨。
“殿下,你這是要去哪?”禦寒昊估計是用上,最溫和的態度對待北澹寒城了吧!親熱的表情,似乎顯得他們倆兄弟關係很好。可是北澹寒城眼裡的戲謔,卻十分的不太和拍。
“皇兄客氣,本宮不過是來瞧瞧皇兄的”北澹寒城擋在路中間,卻還將話說的十分理所當然。
但是禦寒昊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料北澹寒城不會做出些,讓他難堪的
事。所以依舊很和氣的說道,“那就多謝殿下了”。
“皇兄也太客氣了”,北澹寒城拍了拍他的肩膀,趁機在他耳邊低聲說道,“皇兄,聽說你昨晚又去了翠雲樓,你怎麼就不知道收斂些,要是讓郡主知道了,該怎麼辦呀?”
禦寒昊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他看著北澹寒城的眼神都變了。
北澹寒城大方的讓出道,笑道,“皇兄,趕緊進宮吧,今天可是你大喜日子,怎麼發起呆了”,他抽輕了一鞭在禦寒昊的馬身上。
馬兒開始走動,後面的儀仗隊也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可是前面的禦寒昊就沒有了,先前的意氣風發了,他腦海裡一直放映著那句話,整個人都有點呆,他在想,北澹寒城怎麼知道的?那豈不是、、、、、、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爲,好像都暴露在別人眼裡了。
擋花轎路過北澹寒城的時候,北澹寒城正好從珠簾看過去,看到人頭攢動中的木槿。
兩人同時隔著翠簾,互相盯著對方,北澹寒城的目光裡沒有以往的溫度和色彩,淡漠的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木槿的胸口有點隱隱作痛,爲什麼看到這樣的他,她會有點難過呢?這不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嗎?木槿迅速低下頭去,跟著幾位官差,朝儀仗隊相反的方向去了。
而就是木槿在低下頭的時候,北澹寒城眼裡漸生起的失落感,他脣角邊淡淡的苦笑。
而花轎裡的雪妍也透著薄紗的紅蓋頭,看到北澹寒城細微的表情,他眼睛裡不一樣的色彩,讓雪妍誤會了,她以爲北澹寒城是在惋惜她。
於是正要掀開蓋頭的時候,北澹寒城卻突然朝後面去了,她轉過身子,從後面的縫隙中看到,北澹寒城駕著馬,已經不知去向了。
雪妍攥著手中的絹花,小心臟一直撲撲跳個不停,她幻想著北澹寒城,是不是要來搶親?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個真是太好了。
從城中經過的一路,雪妍都在等她幻想的變成事實,可直到花轎擡到皇宮門前的時候,北澹寒城都沒有再出現。
她一直坐在轎中,等待奇蹟的發生,直到外面的喜娘嬤嬤在轎邊,輕聲喊道,“王妃娘娘,該下轎了”,她的夢也就醒了。
她不甘心的朝後邊看了一眼,花轎後面是嫁妝,嫁妝後面是看熱鬧的百姓,人羣當中,卻沒有那個她想見到的人。
眼睛不禁都紅潤了,從小到大,什麼東西不是隻要她想要,就一定能得到。而現在她唯一想得到的,就是那個她心心念唸的太子。她真的好不甘心,爲什麼那個叫禦寒昊的二皇子,會闖進她的寢宮,然後、然後、、、、、、、越想越覺得委屈,她認爲就是禦寒昊毀了她的希望,她一定不會讓他好過的。花轎裡的她暗自咬牙發誓,再下花轎的時候,隨風飄落的一滴淚,便不再是她的了。
北澹寒城之所以會快速離開,是因爲他看到木槿,是被一羣官差帶走的,那些官差他認得,是京兆尹裡的人,但是不知道他們抓著木槿做什麼?心裡疑惑,就提前趕往京兆尹府。
“籲、、、、”
北澹寒城扯出繮繩,將馬停在府門前,翻身下馬,立馬就有人從他手裡將馬牽走,守門的官差立馬上來迎接,“卑職參見太
子殿下”。
“免禮”
“謝太子殿下”兩個官差還沒站起來,北澹寒城的人就已經不見了。其中一個詫異道,“殿下來這一貫都懶散的很,每次都要在外面溜達一圈,才肯進去,今兒個是怎麼了”
另一個同樣看著門裡,贊同到,“是啊,難道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兩人同時往天上看,太陽的確是從東邊升起來的。
自從御南天讓北澹寒城跟著於義,好好學習一番,可是他每次都懶於來著,因爲這個於義,可了不得了,仗著自己是長輩,把他這個太子教訓的一無是處,令北澹寒城都不得不懷疑,於義是不是御南天專門派來折磨他的。
雖然是聖都裡一個小小京兆尹,可就連丞相、尚書這些人,都得讓著他。因爲他憑著那張嘴,在御南天面前,可是讓人又愛又恨,實在拿他沒辦法。
而對於北澹寒城來說,於義每次都出些刁鑽的題來考他。比如說,在路邊遇到一個死人,你想證明他是自殺,還是他殺,你會怎麼辦?
北澹寒城如果回答,要現場勘查有力證據,或者由仵作驗屍。
這時他就會板著一張臉道,“他一定是老死的,你會把人殺了扔路邊嗎?所以呀,你做事還是不夠嚴謹,殺人毀屍,你懂不懂?”北澹寒城感覺腦子裡有無數的烏鴉飛過,他到底是教他破案,還是犯案?
他都懷疑於義以前是不是御南天,從大牢裡撈出來當京兆尹的。要是在以後北澹寒城真知道,於義就是從大牢裡撈出來的,他肯定很感慨許多的。
於義穿著京兆尹專屬的官服,寶藍色的衣服上,上面有象徵著身份的花路紋理,頭髮梳的一絲不茍,銀絲鏤空的發冠,本來年輕的時候,就是個風度翩翩的俊公子,雖然這人老了,模樣可是越發的深邃,越發的氣質有型,把整個人襯托的年輕不少,腰間別著的玉牌,一擺一晃的。
他正笑瞇瞇的朝北澹寒城走來,身邊跟著的是他的夫人,於吳氏。一身深綠色的緞織裙,華實靜雅,盤起的髮髻中,插著幾隻華貴的珠珞玉釵,打扮的十分貴氣莊重,雖然皮膚不再是年輕時的緊緻細膩,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可原本就是個美人,面容上稍稍淺施薄粉,依舊是風韻猶存,舉止投足間盡是一個官家夫人,雍容華貴的氣質。
於吳氏本名吳小艾,這吳小艾本來是住在雪域城的,她家在雪域城也算是個書香門第,可偏生就出來個不愛讀書的小姐,這吳小艾有一天就悄悄的離家出走,說是要闖蕩江湖。
這人還沒有走出雪域城,就被人給截下了。這說來也算是緣分吧,在截人的過程當中,恰好就被這位俠義的於義於大人,給救了。
這之後的事情,再說下去可就太多了。有時候吧,人的緣分,還真就是天註定的,有些人或事,還真有一物降一物的說法。
可不是嗎,你以爲咱們的於大人,會在看見北澹寒城後就笑瞇瞇的?還不是他的這位被御南天親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給管教出來的,對人要有禮貌,要客氣,不要總是板著一張臭臉。
可是他好歹是個長輩,在晚輩面前能不嚴肅點嗎?於義的笑顯得十分僵硬,他又有什麼辦法呢?誰讓他有一個比自己品階還高的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