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副司令,你們當著我面這麼說,難道不怕我去告狀?”方遠慢悠悠的問到。
他確實有點不懂張學良,自己怎麼說都是老蔣的嫡系將領,今天兩人才是第一次見面,就算楊虎城信任自己,但是以張學良這些年來在政壇裡滾爬的經驗,怎麼也不可能憑著楊虎城的一面之詞就完全相信自己啊。
“方師長,楊主任可是和我說過你好幾次了,再說你在上海教訓小口木的事誰不知道?就憑那一點,我也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你了。沒有幾個人會冒著槍斃的危險,敢去和小口木較勁,但是你做到了!”
張學良寥寥數語,就讓方遠感動非常,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有足夠的勇氣和魄力扭轉時局!
“我可是奉老頭子之命來監視你們的啊?這樣你們也相信我?”雖然感動,但方遠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方師長,這點你無須擔心,就算蔣先生本人在這裡,我也是要這麼說的。”張學良淡淡地說了句,可是眼裡卻有化不盡的憂慮。
“哎,張副司令你也太沖動了點,這次你硬生生地把蔣委員長氣走,日後有你受的。”楊虎城眼裡也不無憂慮。
“怕什麼,他一心要‘剿共’,要是有一天整個中國都淪陷了,我倒想看看他去剿誰!”張學良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蔣委員長,哎,要他不‘剿共’去抗日,難吶!”楊虎城輕嘆了一口氣,看來他對老蔣沒抱什麼希望。
“據我對老頭子的瞭解,要他去抗日也不是不可能。”方遠語破天驚。
“方師長,你有什麼想法?”
“難道你有辦法?”
張學良和楊虎城猛聽到方遠的話,都急急地追問起來。
“嗯……辦法肯定是有,據我瞭解,老頭子已經在做對日軍事準備,不過抗日的前提是要把‘’剿滅乾淨。”方遠沉吟了一下,才慢慢道來。
“我還以爲你有什麼好辦法呢,‘剿共’?你看他都剿了十年了,最終搞出個什麼結局了?等他剿完,我們國家早就沒了!”張學良失望地搖了搖頭,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不說話了。
“方師長,難不成你真是不明白局勢的嚴峻?還是你是蔣委員長的說客?”楊虎城直接懷疑起方遠的身份和動機來了。
“楊主任,你還不相信我麼?我怎麼可能是老頭子的說客,我都恨不得能把我的九十八師帶到抗日前線去!”方遠臉紅脖子粗地爭辯,要是被他們誤會了,那今天大概得交代在這裡了。
楊虎城一聽,也知道誤會了,要真那樣,那隻能怪自己的眼光有問題了,連忙道歉:“方師長,你別介意,我過於擔心了,要知道今天我們三人之言要是傳了出去,那可是天大的事情,我們誰也不能善了。”
“好了,你們都不要說了,方師長不可能是那種人。”張學良插了進來,轉而問方遠:“那方師長你還有沒有別的想法?”
方遠心裡不由猶豫起來,他當然很清楚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辦法,但是現在說出來是不是早了點?尤其是張學良,他可是和老蔣結拜過的。雖然這個時候他和老蔣的矛盾已經一再升級,但是還沒有到徹底破裂的程度。
更爲重要的是,如果他們真的同意這麼做,那可真是賭上了他們的身家性命!而且方遠也清楚地知道,在這個時候或許楊虎城心裡有那個想法,但是張學良現在肯定是沒有那個念頭的,他可是到了十二月老蔣再次來西安的時候,還苦苦地諍諫的。
“方師長,有話儘管直說啊,我和張副司令可是爲這事急死了。”楊虎城看著方遠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出聲催促。
方遠半晌才道:“你們也知道,老頭子對‘剿共’的決心是非常大的,甚至已經成了一種執拗,沒把‘’殲滅乾淨,恐怕老頭子很難有決心去抗日。”
“這個我早已深有體會,爲了勸他抗日,我都快把嘴巴說爛了,可是他還是固執己見,根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張學良聽了連連點頭,他對此顯然深有同感。
“這就對了,既然沒有辦法勸,那就……”方遠並沒有說出來,而是把手狠狠地往下一揮。
“兵諫!”
“兵諫!”
張學良和楊虎城幾乎是異口同聲,兩人面面相覷,接著臉色驟變。
“哈哈,兩位將軍真是高才,我可什麼也沒聽到。”方遠沒有想到他們是這樣的反應,連忙撇開關係,自己可是小人物。
或許他們心裡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吧,只是從來沒有敢往深處去想,今天被方遠這麼一挑撥,卻異口同聲地說了出來。
方遠知道自己該退場了,這種事情雖然是他們不經心地說出來了,但要他們真正地消化恐怕還要一段時間。
看著張學良和楊虎城坐在椅子上相顧無言,大概要想上一陣子了。方遠也沒有打擾他們,出了楊公館,帶上阿洪和李書林回了駐地。
1936年10月底,胡宗南的兩個團在陝北山城堡被紅軍消滅。蔣公聞訊大怒,將此次失敗歸咎於東北軍前線各軍按兵不動。發電嚴斥張學良失職。並加緊調動中央軍入陝,準備接替東北軍、十七路軍“剿共”。
方遠雖然不喜老蔣的爲人,但是對於老蔣的恆心他還是很佩服的。做爲當今中國第一boss,他能眼睜睜地看著大片的領土失陷,而堅持要先把“剿共”事業進行到底。
10月31日是老蔣的50壽晨,作爲老蔣的得力干將,方遠免不了要送上一份“薄禮”。雖然老蔣在洛陽的臨時官邸聲稱要辦得簡單,但方遠所得知的卻是奢華得可恥,南京甚至有二十萬的民衆聚集一起,爲老蔣歌功頌德、大肆慶祝。
方遠除了悲哀還能如何?
九十八師的訓練是卓有成效的,這點讓方遠陰鬱的心情緩和上很多。
看著部隊按自己的理想發展,方遠的確有資本自豪。他相信這支專門爲小鬼子打造的部隊,一旦投入到戰場,必定會成爲令日寇聞風喪膽的鐵軍!
看著訓練場上緊張訓練的士兵,方遠有一種無法抑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師座,我們到底還要在這裡訓練多久啊?”正當方遠心情激盪的時候,徐挺那混蛋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直把方遠嚇了一跳。
方遠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無惱怒地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嚇死人啊?是不是皮又癢了?”
“師座啊,你也要爲我們想想啊,我們在南昌訓練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挪了個地兒,底下的那些小子們個個都摩拳擦掌,準備開幹呢,誰知道來西安又是訓練。”徐挺哭喪著臉分辯,嘴巴更是委屈地嘟了起來。
“我……徐挺,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噁心啊?別告訴我你是泰國來的!”方遠被徐挺那樣子弄得寒毛直豎,真的很想直接給他一個耳刮子。
“師座,我怎麼了,我這可是代表著一九八旅兄弟們的心聲,你可以關我禁閉,但是不能侮辱我的自尊!”徐挺義正嚴辭地申明,不過馬上就轉而疑惑地問:“師座,爲什麼說我是泰國來的?”
“……”方遠真是無言了,這個小子竟然還懂得玩這一套了,倒是挺長進了啊。
徐挺看方遠一臉的無奈,反倒是更加起勁了,“師座,你告訴我啊。”
“靠,徐挺,給你幾分顏色你就開上染坊了啊,啊?”方遠真不曉得該如何整治這個傢伙,他算是被打敗了。
“師座,我……”
“夠了,你小子趕緊給我回去訓練部隊去!”方遠看這個傢伙還要糾纏,再也忍不住了,暴喝了一聲直接打斷他的話頭。
徐挺被方遠這麼一喝還真嚇得抖了幾抖,看來是方遠的淫威長久積壓的結果。不過還是不死心,“師座,不告訴我就不告訴好了,幹嘛那麼兇啊!你還沒告訴我我們爲什麼一直在這裡訓練啊。”
“徐旅長,有些機密事情不該你知道的你就不要問,明白不?”方遠真火了,都有點懷疑讓他當了一九八的旅長是不是一個大錯誤,不過想了這個小子一向如此的,臉色也稍微緩和了些,“好好地回去訓練,多訓練一分,將來上戰場生還的機會就多一分!回去自己想想吧。”
徐挺平時玩鬧慣了,難得見方遠有發火的時候,心裡早就悚了,聽方遠放他走,那還真的是撒開腳丫子狂奔起來,生怕方遠一反悔直接拉他去關禁閉。
被徐挺這麼一攪和,方遠也沒有心情繼續看下去了,懨懨地回到了師指揮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