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空中遇險
十三章空中遇險
人類社會究竟是不是一直在進步？
這個問題，如果拿去問一個稍有學識的現代人，多半都會嗤之以鼻。他們會覺得答案當然是肯定的，提問的人如果不是思想太過於幼稚，就是理想化過了頭，讓正常人根本就不屑於回答他。
可是這個問題如果拿過來問我，我卻很難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來。因爲作爲一名異能者，又曾經深刻了解過許多不爲人知歷史的我知道，從本質上來講——人類並沒有進步！
或者在物質文明的發展上人類的科技在不斷進步，幾乎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可是精神文明的貧瘠卻日益嚴重，人所接觸的信息量越大，反而越是無法認識自我，無法找到屬於內心的安寧與自在。相比於古時修行者大圓滿、大自在的境界，實在想去甚遠。
例如衆所周知的《心經》中所描述的“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這是何等逍遙？何等自在？現代人如何可得？
而古代的修行者不僅在心態上遠勝當今，就算是物質文明上也同樣比現代不渝多讓。至少我身邊就有三位可以用自身能力飛天遁地，呼風喚雨的大能。今天人類社會的一切，都可以從他們身上，或者更古老的傳說與典籍中找到相對的縮影。
例如飛機，不過是古代仙人御劍飛行的延伸。而火車汽車的行進速度，也未必就強過縮地成寸的法術。至於電影、電視、報紙、網絡這些傳媒，比起《老子》中描述的“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明，不爲而成。”這種人在家中遙感天下的境界來，更是差的太遠了。
類似記載還有《素問·上古天真論》中“中古之時，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於陰陽，調於四時，去世離俗，積精全神，遊行天地之間，視聽八達之外。”闡述了古人的精神面貌。而《韓非子·解老》中更是記載了一段非常傳神的透視經歷——“先物行先理動之謂前識。前識者，無緣而忘意度也。何以論之？詹何坐，弟子侍，有牛鳴於門外。弟子曰：“是黑牛也而白在其題。”詹何曰：“然，是黑牛也，而白在其角。”使人視之，果黑牛而以布裹其角。”
從這些記載中，可見人類曾經有一個精神文明高度發達的時期。那時的社會構成也許沒有今天這樣複雜，物質生活並沒有今天這樣豐富——可是現代科技所能做到的事情，早在當時就已經有人用殊途同歸的辦法做到了！
人類數千年的發展，可以讓普通人免去修行之苦，藉助外部的力量同樣享受到古時大能用自身力量所見、聞、聽、說、行的超自然能力。但是僅從進步、進化的角度來說，卻並沒有做到遠遠超過前人的程度。甚至與某些上古大能的力量比起來，還要差上很多。例如：預知、遙感、控制自然的領域，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在《莊子·達生》與《莊子·天地》兩篇中，都描述了上古大能的境界——“至人潛行不窒，蹈火不熱，行乎萬物之上而不慄。”還有“上神乘光，與形滅亡，此謂照曠。致命盡情，天地樂而萬事銷亡，萬物復情，此之謂混冥。”
這些記述，已經極近人類的想象之能，簡直比很多科幻小說中的人物還要厲害了。但這卻都是歷史上確有其事的記載，並非科幻！我之所以用這麼多的筆墨來闡述人類進步的問題，又儘可能援引了衆多大家“耳熟能詳”的古籍記載，其實不外是想說明——古代人不但不比現代人弱，在很多方面還要遠遠超出現代人的想象！只不過是大家讀到這些典籍的時候，沒有抱著和我一樣的思路罷了。
古人大能，真是想一想，都讓人羨慕不已。
這個身外分身大法既然是早在上古時期就已經消失的邪術，如今重現於大地之上。在那個時代集合所有仙道力量才能對抗的怪物，換成今日的人類去面對，勝算似乎更小了。
甚至可以說現在的局勢，比這個邪術第一次面世之際還要嚴峻的多。因爲常規性的現代武器對於靈體的殺傷力幾近於零，而當代具有降妖除魔能力的修行者卻是少之又少，遠遠比不上古代門派林立，修煉者衆多。
所以當尹道士將這段秘辛娓娓道來之後，我們四人一時無語，都沒有想到忽然之間要面對這樣一個大有來歷的邪術。
我定了定神，首先說道：“就算真的是這個邪術，咱們此刻的情況也大有不同——那石人雖然隱瞞著什麼事情沒有說明，但我覺得他絕不可能是大奸大惡之徒，這身外分身大法出現在它的身上，對咱們還是很有利的。”
張玄天接口說道：“是啊，我雖然沒見到那石人。但是我相信李大哥的人品，能夠與他分享魂魄與記憶的人，絕對不會是壞人。”
張道士笑了一聲，曬道：“就算那石人心懷**，那上古奇術又豈是人人都駕馭了的？要想真的吸納百萬妖魔，只怕就算它是萬年古玉製成，也跑不掉被活活撐爆的命運！”
尹道士沉聲說道：“不錯，剛纔李小友還提到過一件很重要的線索——那石人聲稱自己身中邪術，卻不是修行邪術！這一個被動、一個主動，兩者之間天差地別。只不過……我派關於這身外分身大法的記載，實在是片毛麟角，很難查處其中的奧妙啊！”
張道士沉吟著說道：“這種邪術可以將人的魂魄無限分裂，然後以外來的魂魄滋養魂魄，就好像養蠱一般養出無數妖魔來。雖然別開生面，不過從道理上說卻也說得通……只是那些妖魔既然是由主體的魂魄分化而成，又怎麼可能不聽主體的控制？如果是這樣的話，當年創出這套邪術的人，也不可能無敵到如此地步啊！”
尹道士淡淡一笑，說道：“這邪術的發明者已經死了數千年，誰知道其中究竟有什麼秘密？事到臨頭，還是既來之則安之吧。最起碼現在身懷邪術的人好像心腸並不壞，而且那些妖魔的威力似乎也沒有預想中強大，說起來總是一件好事！”
我們幾人一起點了點頭，雖然從李道士的記憶中瞭解了身外分身大法的可怖之處，但是畢竟年代久遠，如今的種種徵兆也和傳說中頗有出入——例如實體化的妖魔出世，並沒有引發天地異變。石人乾脆和自身製造出的妖魔互相吞噬，不但沒有放任其危害人間，也絲毫沒有控制這些妖魔的預兆。
這樣一想，我們的心情頓時安定了不少。
說話間，飛機忽然遇到一股氣流，整個機身劇烈的震盪起來，就好像掉在地上的彈力球一樣。張玄天猝不及防之下，幾乎一頭扎進打開的硃砂堆裡，忍不住跳腳罵道：“什麼東西，還沒有我自己御劍飛得平穩！”
我忍俊不禁，剛想調笑他幾句，忽然聽見飛機上的廣播響了起來——“請各位注意，前方忽然出現大面積烏雲，伴隨雷電與颶風！飛機正在全速攀升，可能會有一些顛簸，請各位繫好安全帶。”
張玄天愕然問道：“咱們不是去沙漠地帶麼？怎會有這麼大的暴雨！”
我剛想告訴他，沙漠地帶也並非終年乾旱、滴水不落的。卻見張道士與尹道士全都屏息凝神，扭頭肅然盯著機首的方向，於是轉口問道：“前輩發現什麼問題？”
尹張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尹道士朝著機首的方向冷哼一聲，道：“有妖氣！”
我頓時一驚：“難道那些妖魔這麼快就來到埃及了！可是它們又怎麼知道咱們要對付它們，還恰好堵在咱們行進的路上？”
話音剛落，機身再次劇烈的震盪起來，簡直就好像有一名看不見的頑童，用他的手抓住飛機在空中使勁搖晃一樣。就算是我這樣感受不到妖氣作祟的人，也明顯發覺飛機擺動的程度超出了正常範圍，不禁微微色變。
尹張二道同時冷哼一聲，兩把寒光閃閃的飛劍破空而出。一青一紅，猶如兩顆小太陽一樣圍繞著二人的身體打轉，發出兩道清亮的劍鳴之音，頓時讓機艙內的氣溫降低了不少。
眼看兩位祖師目光炯炯地打量著飛機的外壁，張玄天大驚道：“祖師爺，千萬不能在這裡直接飛出去，等弟子給你開門！”
“屁話！老夫雖然沒坐過這鐵傢伙，卻也知道剛纔那些凡人經不起高空的氣流！”張道士把眼一瞪，朝著張玄天喝道：“還不給我們找條出路！”
張玄天訕訕地看了我一眼，急忙帶著兩位師祖朝緊急跳傘的出口走去。
我也急忙跑回客艙，跟君蘭、楊欣茹等人囑咐了一番，再讓他們趕快通知機長——現在飛機外的雷雨很可能不是自然現象，有兩位道士要飛出去看個究竟，讓他們不必大驚小怪。免得沒有被雷電擊倒，最後卻因爲自己人而墜機。
結果此言一出，除了君蘭若無其事之外，連楊欣茹在內的一羣人全都呼啦一聲圍到了機窗跟前。顯然對傳說中能夠“飛天遁地、御劍升空的仙人”大有興趣，甚至連安全帶都顧不得了，讓我只得暗歎一聲“亡命之徒”。丟給君蘭一個讓她自己小心的眼神，又重新跑回貨倉找張玄天。
這時尹張二位道士已經御劍飛出了機艙，只見一青一紅兩道劍光守護在飛機的兩翼，不住翻騰滾動，恍若兩條出海的蛟龍。
而張玄天卻正蹲在一袋硃砂近前，愁眉苦臉地往符紙和玉石上畫著符咒，見我過來立刻將一把符咒和玉佩丟在我手裡叫道：“李大哥，你找人在飛機內的每個窗戶、門口，所有能出氣的地方都貼上一道，謹防有惡靈跑進來作祟！”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一大把鬼畫符嗔道：“你倒是會給我找事做！”
張玄天一撇嘴，曬道：“我還沒說呢——每次和你一起坐飛機準沒有好事情，下次你再找我，我乾脆自己御劍跟著你飛得了！”
我微微一怔，回想和張玄天認識以來幾次乘坐飛機出行的場面果然都是驚險連連，不由心中氣苦，笑罵道：“好，下次我給你配個專機！”
尹張二人飛出機艙之後，就好像兩尊門神一樣，雖然未見他們採取什麼動作，飛機周圍的氣流卻立刻平穩了下來。我連忙跑前跑後，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將飛機內壁貼的好像一**打滿補丁的破被一樣。
剛剛鬆了一口氣，卻聽駕駛艙內警鈴大作，緊接著飛機的腹部就好像撞上了什麼東西，在半空中劇烈彈跳起來，簡直比桀驁不馴的野馬還顛簸幾分。辛德拉的幾名手下猝不及防，頓時被甩的直撞到天棚之上，摔得鼻青臉腫。
仔細聽去，才發現那警鈴聲原來不是發自駕駛艙，而是從機身外部傳來。透過窗戶看去，卻見外面的天空已經是漆黑一片，猶如墨染。只有青紅兩點微弱的光芒不斷跳動，應該是兩位道長依舊守護在飛機兩側。
那酷似警鈴的聲音透過厚厚的飛機外壁傳入耳中，卻絲毫沒有因爲距離而變得衰弱，讓人連捂住耳朵都無法阻隔那鬼哭狼嚎一樣難聽的聲音。
隨著飛機的震盪，客艙內的供電也時斷時續起來。忽然之間好像有人在耳畔大喝了一聲，整個客艙內的照明一起熄滅，連帶著剛纔的聲音也同時湮滅無蹤。客艙內霎時間安靜的針落可聞，我甚至聽見周圍傳來好幾個吞嚥唾液的咕嚕聲和極力壓抑的呼吸。
良久。不但供電依舊沒有恢復，就連應急燈也開始閃耀起來。整個飛機就好像怒浪中的一葉小舟，不住漂浮著。辛德拉已經忍不住大聲咒罵起來，一聲接著一聲地敲擊著座椅，不斷製造聲音給自己壯膽。
我朝窗外看了一眼，卻見青紅兩團光芒依舊，並沒有任何舉動。不知是兩位道士沒有發現敵蹤，還是已經用我看不出的方式和對方鬥上了法？
“啪！”一聲，一盞應急燈閃了幾下，忽然滅掉了。原本足夠供電數小時的應急燈，在此刻卻好像忽然失去了作用。
飛機的外壁處再次傳來了古里古怪的聲音——彷彿有液體在流，遠處是洶涌而澎湃的，好像在咕嘟咕嘟的噴射一樣，到了近處卻滴嗒滴嗒，似有若無。讓人明明知道飛機外是天空而不是海水，可是偏偏提不起看一眼的勇氣……只覺得那陣滴嗒滴嗒的聲音，漸漸和機艙內的呼吸聲、怒罵聲混成一團，分不清遠近，也分不清彼此。
又一聲似有若無的歷喝聲傳來，那些怪聲再次消失。可是這一次不等人喘息片刻，就好像漲潮的海浪一樣重新鑽進耳中。不再是液體流動的聲音，而是亂七八糟的怪聲……就好像水燒開了，又好像有人在機艙牆角抓撓東西，還好像有人在走廊門口脫衣服、有人在座位上扔東西……神神秘秘、鬼鬼祟祟、陰陰森森。
一團一團黑暗怎麼也驅不走……諾大的客艙內忽然沒有一個人說話……飛機外壁卻傳來陣陣聲嘶力竭的嘶吼，好像有人要爬進來一樣！
一陣陣的古怪聲音讓人心中雜念叢生，我不得不調集異能護住腦部，這才覺得心下稍安。忍不住對飛出機艙的兩名道士大爲不滿，不知他們跑到外面禦敵的效果何在——現在分明是有某種迷惑人神智的妖魔已經來到飛機的外壁上，可是二人卻腳踩著飛劍一動不動，絲毫沒有出手的意圖。
求人不如求己。我只得打起精神，一邊朝貨倉跑去，一邊大聲喝道：“張玄天！”
就在這時，機艙的入口處第三次傳來一聲歷喝，一團炫目無比的光輝在整個客艙裡爆炸開來。就好像客艙內忽然出現了一個小太陽般，刺得人眼睛發痛。
張玄天的身影隨著那團強光躍入客艙，只見他披頭散髮，道袍上已經被刮破了無數口子，就好像剛剛經過一場惡戰一般。他手中拿著一物瑞氣千重，赫然就是那發散強光的東西。客艙內的黑暗就好像有形之物一樣，與那東西所發出的強光互有進退著交錯在一起，讓光芒照射出的形狀竟然不是放射性的圓形，而好像刺蝟一樣的星形！
我幾乎與張玄天撞上一個滿懷，耳中頓時聽到一陣陣“滋滋”急響，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空氣中劇烈燃燒一樣。仔細看去，卻是他手中拿著的那件東西所發出的——那東西所散發的光芒與黑暗接觸，就好像燭火遇到了汽油一樣越燒越猛！
卻見張玄天開聲吐氣、舌綻春雷地大聲喝道：“急急——如律令！”
“轟——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