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鬆寒箏
十二章鬆寒箏
華蓉主控室中掌管全局,當我跑到基地門口的時候,大門已經開始緩緩升起。不等它完全打開,我就已經衝出了門外,順勢把手槍的保險打開了。本來按照我的想法,基地的入口處距離兩人酣戰的地方不足百米,我只要及時衝出門口,立刻朝著魔音者開槍射擊便是。
沒想到我剛一衝出基地,還不等眼睛適應黑暗裡的情況,突然之間勁風撲面,竟然是一左一右,同時有兩個人朝我打來。僅聽其招數帶起的風聲,就知道如果捱上這一下子免不了骨裂筋折的下場,就好像有人已經料到我要從這裡出來,事先準備好施以突襲一般。
駭然之下,我連忙就地一滾,擡手將手裡的槍支當作暗器丟了出去。那兩道人影卻根本不與我交手,緊擦著我的身體一掠而過,徑自衝進了基地的大門!
原來就在我跑動的期間,那名魔音者與夜行人且戰且行,百餘米的距離稍縱即逝,恰好移動到了基地的入口附近……沒想到地底忽然升起一個入口,我正好從其中冒了出來!兩人不由分說,各自出手攻了我一招,接著你追我趕,衝進了基地當中。
我轉眼間想通了其中的過程,只聽入口下方已經傳來一陣陣怒吒聲與東西破碎的聲音,就好像一道旋風颳過了瓷器店,不由讓我暗暗叫苦——沒想到這名夜行人也如此會演戲,我以爲他吐血之後必然內傷嚴重,很可能三五招之內就會被魔音者所殺。誰料他居然還抱有如此體力,能夠與魔音者打得不分勝負!
僅聽入口下方拳腳交錯的頻率,就算是我使出吃奶的力氣與人過招,也不過如此罷了……這兩人如果沒有各自負傷,只怕身手全都在我之上。
思索之間,我只得再次跳下了入口,不等身形站定,耳邊忽然傳來兩聲驚呼,一聲悶哼,竟然有兩個女人的聲音!其中一個應該是基地內的華蓉無疑,而另一個聲音卻很陌生,難道是那名夜行人?
定睛看去,入口處的各種裝飾已經七零八落亂成一團,過道里血花點點,不知是誰受了傷。魔音者已經不知去向,而華蓉和那名穿著夜行裝的人遙遙相對,一人捂胸、一人捂腹,臉上的表情十分怪異。
那名夜行人的身材窈窕有致,果然是個女人,可惜背對著我,無法看清她的相貌。
華蓉已經當先驚叫道:“怎麼是你!”
我微微一愣,沒想到兩人卻是素識,而且聽華蓉的語氣不甚友好,似乎和這個女人還有些過節。只不過我現在已經無心詢問這些事情,大聲喝道:“那魔音者呢?”
華蓉頓時一凜,驚道:“不好,他衝進去了!”說著猛一跺腳,扭頭就朝著基地內部衝去。
那名黑衣女人雙肩微顫,似乎想要阻止華蓉,一猶豫間,華蓉卻已經過了走廊的轉角。
這時我也同樣跟了過來,心知除惡務盡,絕對不能給那名魔音者喘息的機會,所以只是側頭看了那女人一眼,就繼續向前跑去。一瞥之間看見那人面目清秀,只是臉色蒼白,眼角上的皺紋已然不少,卻是個十分文靜的中年女人形象……我心中微微一動,隱隱猜到了這個女人的身份!
只聽身後衣袂聲起,卻是那女人也跟著我衝進了基地。
轉過走廊,卻見華蓉微愣著站在醫務室的門口面孔朝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問道:“你哥哥沒事吧?”
華蓉點頭應道:“那人沒找他……我……”
我心知她的想法,斷然應道:“你看好你哥哥,那人我來應付!”
華蓉感激的點點頭,卻忽然臉色一變,目光望向了我身後的黑衣女人。
我大聲說道:“你們的恩怨以後再說……那魔音者去哪裡了?這個基地中有什麼藏人的地方?”
那名黑衣女子忽然冷冷說道:“我知道他去哪裡了,他是來找鬆寒箏的!”
“鬆寒箏?是什麼……”我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那具古箏!不是被你拿走了麼?”
華蓉已經怒氣衝衝地叫道:“自從我爸爸被軟禁,那具古箏就和你一起消失了!你居然還編出這樣的藉口來!”
黑衣女子苦笑了一聲,說道:“我一直都在勸你爸爸讓我將古箏帶走,可是他非要說自己能保護好妻子的遺物……我剛剛纔去問過他,是他親口說古箏在這裡?!?
我沉聲問道:“你去了研究所?華師伯現在怎樣?”
黑衣女子急匆匆地說道:“一會再說,先去阻止那個人吧。如果讓他拿到鬆寒箏,後果不堪設想!”
華蓉尖聲叫道:“哪裡有什麼古箏?如果爸爸將古箏放在這裡,我怎麼會不知道……除非……天,那三具棺材!”說著,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朝基地的一個方向指去。
不等她說完,我已經扭頭就朝著基地的深處跑去。這名黑衣女子所說的話不知是真是假,但是那名魔音者的強橫實力的確已經達到了讓人擔憂的程度,絕對不能給他機會更進一步。而華世生會瞞著女兒把古箏存放在密室裡,也顯得十分蹊蹺,很可能是他與黑衣女子之間,隱藏著某些華蓉所不知道的事情。
跑過一條走廊,我立刻看見了華蓉曾經描述過的,華世生用來僞造成藏寶室的地方。門口放著一臺密碼輸入裝置,一看就是那種需要16位密碼,並且校對指紋和瞳孔的高檔貨。而讓人驚訝的卻是這套裝置好像絲毫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密碼輸入的鍵盤被不知名的力量砸的稀爛,重達數噸的合金門已經高高升起,露出了裡面的通道!
我心中驚異,想不出那魔音者究竟是用什麼辦法破開了門戶,剛剛走進通道,心中忽然涌出一種無比危險的感覺——就好像眼前看不見的地方盤著一頭洪荒巨獸,只待我上前一步,就要張開鋒利的爪牙撕咬過來!
我本能地停住腳步,疑惑自己爲什麼忽然涌出這種感覺?
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黑衣女子急切的聲音,“危險,快退!”
我應聲急退,忽然只覺得身上一痛,就好像無數根鋼針從四面八方扎進了身體,眼前的景物一片恍惚。緊接著身後傳來一股大力,卻是黑衣女人衝上前來揪住我的衣領,將我朝後方拽去。
那女人用力極猛,我被她拽的雙腳離地,身子幾乎要打橫飛起來。這時我眼前卻出現了一幕匪夷所思的奇景——那條三米長,連接著藏寶室的通道由鋼壁組成。而此刻這些鋼壁卻好像被烈日暴曬的稀泥一樣,從通道的盡頭開始片片龜裂。彷彿被無數看不見的錘子敲打著,每一錘落下,都產生一條長長的裂紋,眨眼間整條通道的牆壁碎裂的好像一張魚網!
我頓時明白了剛纔無數鋼針入體的感覺從何而來,幸虧黑衣女子及時示警,並把我拉了出來。如果我此刻還站在那條通道里,只怕已經被這可怕的力量震成了一灘肉泥!可是我剛纔雖然直覺性的預見了危險,卻沒有感應到絲毫異能的力量,我忍不住駭然叫道:“這是什麼東西?那人怎麼可能擁有這麼強的力量!”
“這是音功!通過聲音引起周圍物體的共振……”黑衣女人沉聲答道:“那人找不到密室的入口,所以乾脆用這個辦法將周圍的牆壁全部摧毀掉!”
“音功?”我當然知道利用共振的原理,只要頻率得當幾乎可以摧毀所有的建築物。而聲音在空氣中傳播,無疑也會產生震動。這些魔音者既然能發出次聲波,自然也能掌握聲波的頻率,只是讓我把兩者結合在一起,卻怎麼都無法與眼前的景象聯繫起來。和這種能力一比,美國開發出發的聲波武器簡直就是小孩子的玩具,我實在無法想象一個人的身體中能夠發出這樣可怕的力量來!
想必剛纔在外面擊殺三百多名特種兵時,此人用的也是類似的方法。只是他重傷之下既然依舊發得出如此大招,剛纔和黑衣女子對攻的時候又爲何不用?
黑衣女子彷彿看出了我的疑惑,盯著通道的方向目不斜視地淡淡說道:“發出這種程度的音攻,就算是他也需要蓄力很久。一會趁著他回氣的間隙,馬上衝進去,不要猶豫!”
話音剛落,只見通道中的牆壁忽然開始扭曲變形,鋼製的牆壁在超聲波的震盪中就好像紙片一樣扭曲起來,就好像一場看不見的爆炸,從裡至外地擴散著。我身旁的黑衣女子身形一閃,已經像離弦之箭一樣衝進了通道!
我連忙緊隨其後,從已經看不出原形的通道中一掠而過。通道的盡頭是一間非常寬廣的房間,此刻同樣被炸得支離破碎,無數讓人夢寐以求的古物散落在地上,此刻卻不會有人看上半眼。而通道正對著的牆壁上,已經被聲波炸開了一個大約五米寬的圓形大洞,其邊緣齊滑平整,簡直比用尺子畫好路線,再去用激光切割的還要整齊。
而黑衣女人就站在這個大洞邊緣駐足不前,臉上露出如臨大敵的凝重樣子。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牆壁裡面果然另有一間密室,那名魔音者背對著我們,大張著雙臂做出一個擁抱某物的姿勢。可是在他面前一片虛無,雙臂間也沒有任何東西。偏偏我卻覺得在那片虛無之間,有著某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就好像一頭兇獸正要掙脫牢籠一樣。
“桀桀……你一定沒有想到,我還能再發出一記攻擊吧!”那魔音者也不轉頭,卻好像看到我們已經來到他身後一樣,怪笑著說道:“本來我是想留著這一記音攻喚醒鬆寒箏的,沒想到還有一股力量將它鎖住了!這麼近的距離,我居然找不到它的位置,看來你們也不全是一羣廢物啊……”
黑衣女子微微一顫,冷冷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醒過來的,又爲什麼要醒過來?但是現在的世界已經不是當初的世界了,你們最好從哪裡來的,就回到那裡去!”
我心中一動,這女人果然知道魔音者的底細!
只聽那魔音者哼了一聲,幽幽說道:“回去?我本來就是這裡的人,歷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纔回來了,你卻讓我再到哪裡去?”
黑衣女人微微一愣,怒道:“你胡說!”
“哼哼……對我的來歷,你又知道多少……如果不是念在幾分香火情面上,你以爲你還能活到現在嗎!”那魔音者冷笑了兩聲,似乎不欲再說,突然語氣一轉,厲聲喝道:“你們把鬆寒箏藏到哪裡去了?快說!否則我彈指之間,就讓你們化成一攤肉泥!”
黑衣女人冷冷說道:“就算你殺了我們,也休想得到鬆寒箏!何況你現在還敢發出這一記嗎?難道就不怕我臨死反撲?”黑衣女人一邊說著,一邊卻連連朝我使著眼色,示意我轉身退出屋子,顯然對於和魔音者同歸於盡的事情沒有絲毫把握。
“呵呵……我今日就算死在此處,明日自然有新的同伴來取箏!”魔音者沉聲說道:“你們擋得了我一日,又豈能擋得住今後的時時刻刻?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我心中一凜,頓時想到了其他那些被魔音所控制的人。他們之間一體而出,必然有著某種特殊的聯繫。這名魔音者所說的話應該不假,只怕等不到明天,現在就已經有其他的受控者朝此處趕來。
黑衣女人依舊冷冷說道:“既然這樣,閣下還等什麼?難道是怕死不成!”一邊說著,一邊單手下垂,緩緩從自己腰間抽出一把喊光閃閃的匕首來,同時不住朝我示意著。
我看著她抽出匕首,卻頓時想到了自己背後的微衝來,頓時心中大喜,暗恨自己居然忘了身上還掛著一把衝鋒槍——剛纔魔音者所展示的音攻威力巨大,遠遠超過了異能的力量,也給人一種不懼子彈的錯覺。再加上在武林中人的對決上,多半對這些現代武器深惡痛絕。而眼前的黑衣女子和魔音者總是給我一種古風古氣的感覺,讓我下意識中以爲自己在和江湖中人比劃,所以忘了身上的槍械。
此刻看見黑衣女子抽出兵器,我纔想起身上原本揹著兩支槍。一支在衝出基地的時候當成暗器丟了出去,另一支卻始終背在背後,當下立刻伸手朝身後的微衝摸去……
“不錯!我確實是怕死……可是如果你們想要逼我出手的話,我也只能冒著同歸於盡的危險,把你們盡數殺掉!”那魔音者似乎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就在我剛剛伸手的時候,立刻開口說道:“我好不容易纔活了過來,實在不想就這樣死去,所以你們最好也不要妄動!”
說話間,那魔音者的雙手微微動了動,空氣中頓時傳來一陣“嘶嘶”的清響聲,那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再次籠罩了我!氣機牽引之下,黑衣女子抽出一半的匕首也停在腰間,懊惱地瞪了我一眼,顯然是怪我輕舉妄動,反而引起了魔音者的注意。
我也只得將動作僵在半空,這才覺得那陣危險的氣息緩緩收斂了少許,局面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看來你們是不肯交出鬆寒箏了……”那魔音者忽然悠悠的嘆了一聲,語氣中帶著說不盡的憤懣與惡毒,隨即狠狠說道:“那鬆寒箏是我誓在必得的東西,如果拿不到手的話,我也只能拼命了……本來咱們都有活下去的機會,可是現在我只好殺掉你們,等待下一任繼承者來取了……爲什麼!爲什麼你們一定要逼我?”
魔音者的聲音越來越是怨毒,就好像一個被逼到走投無路的賭徒一樣。我卻聽得莫名其妙,按理說他既然如此怕死,就應該趁著手中有著威脅我們的力量立刻離開此地,以他的能力自然可以輕易調集出更多人手卷土重來。可是聽他的語氣,卻是必須在此刻拿到古箏,否則便是必死無疑一樣——可是如果我們不動手,難道還有其他人會取他的性命不成?
可惜我已經沒有時間再想下去了,只見那名魔音者突然轉身,一張臉上面目猙獰,豆大的汗滴滾滾滴落,眸中露出狂怒而絕望的神色來。
“吼……不要!”只見那魔音者的身上青筋暴起,似乎在一瞬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竭力控制著什麼。我分明能看出他在努力地使自己的雙臂不要靠攏,而他大張著的雙手卻完全無視主人的意志般併攏在一起,一股勁風就從他雙手間虛無的空間中爆炸開來!
這一次正面迎上所謂的音攻,終於不再是無形無質的攻擊,而是好像忽然掉進了深海之中。磅礴的壓力頓時擠得我眼前一黑,萬針刺骨的感覺再次襲來,痛楚更甚於剛纔在通道之中。我強忍著劇痛伸手向腰間的微衝摸去……
“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