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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有故人來

找了半天,始終沒有關於補天石的更進一步描述,倒是君蘭根據女媧死後的記載提出了一個有趣的設想,值得記錄於此——根據《山海經》記載,女媧在肉身死後,她的腸化作了十個神人,到了西方的大荒廣粟之野守護去了。而女媧的靈魂後來昇天,由神獸白螭和騰蛇保護著去了天宮,成爲天神。

君蘭看到這裡,就笑著朝我說道:“如果說女媧娘娘是上一屆文明留下來的一個縮影,那麼她在死後,肉身和靈魂卻分別去了兩個地方,你覺得這代表著什麼?”

我想了想,沉吟道:“靈魂可以代表智慧、知識、傳承,而肉身代表力量、工具、機械……會不會是說,這一屆文明的生物最後把科技文明的記載都帶走到了太空,而原來一些不便移動的機械,就留在西方的某處呢?”

君蘭一邊倒酒,一邊曼聲吟道:“駕青虯兮驂白螭,吾與重華遊兮瑤之圃。登崑崙兮食玉英,與天地兮同壽,與日月兮齊光……這白螭自古以來都是傳說中的仙人乘駕飛遊的神獸,用來護衛女媧娘娘的靈魂不足爲奇。可是騰蛇作爲道教十二天將,記載中‘稟南方火,爲虛詐之神。性柔而口毒,司驚恐怪異之事。出騰蛇之方主精神恍惚,惡夢驚悸,得使得門則無妨。’這樣的神獸卻作爲給女媧娘娘護駕的坐騎,就未免有些奇怪了。”

我微微一怔,在腦海中搜索著有關騰蛇的記憶,果然如君蘭所言,是一名主管驚恐、欺騙、驚秫的神明!雖然其身份地位十分顯赫,但是用來騎乘的話,卻顯然有些不妥。忍不住自語道:“難道這段史料的記載,暗中另有所指?”

君蘭淡淡一笑,說道:“騰蛇的記載,遠在女媧娘娘的傳說之後,也許是後人故意將其改成了這個樣子吧。”

我訝然反問道:“女媧騎乘的神獸,被後人說成主管驚秫的神明,豈非故意給祖宗抹黑?”

君蘭搖搖頭,不以爲然地說道:“歷史傳說中,有太多被曲解、被掩埋、被遮蓋的東西,像咱們現在這樣想從片言支句當中找出補天石的秘密,就好像要從一顆小水滴中看穿整片大海一樣!我剛纔的猜測雖然有趣,卻和補天石沒有什麼聯繫,不外是放鬆一下心情罷了,咱們還是繼續考慮補天石的秘密吧……”

我敲了敲顯示器的屏幕,苦笑道:“能找出的資料,就是這麼多。看來要想知道補天石中的秘密,還得去問李察德,或者從其他途徑調查。”

君蘭一邊抿著紅酒,一邊皺眉沉吟道:“如果他說的是謊話,也無非就是在七彩石的給付,或者咱們運送的方面做一點手腳。現在各國的勢力都對杞人協會虎視眈眈,他如果宣佈將七彩石的處理全權移交給咱們,倒也不失爲一個轉移注意力的好方法……啊!”說到轉移注意力的時候,君蘭忽然眼前一亮,輕輕啊了一聲。我也同時微微一震朝她望去,四目相對,都感到一陣心悸幌動。

事實上我們二人都從李察德聽到七彩石的來歷後,那種驚慌失措的表現中察覺到他絕對不是故意做作慌亂,而是真真正正的對七彩石的來歷感覺到極度的震驚。乃至雖然極力的剋制自己,但還是忍不住微微顫抖,魂不守舍的樣子。

僅從這些表現上,我們對他“七日之後,必有大災”的預言幾乎是信了八成。現在坐在酒店裡探討的與其說是這個預言的真實性,不如說是在研究他憑什麼做出這樣的預言來?也正是因爲急於找出李察德預言的真相,所以我和君蘭都忽略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爲什麼變得如此好說話,輕輕鬆鬆地就把七彩石還給了我們?

要知道,就算七天之後文明換屆的進程開始進行,也不等於地球會即刻毀滅掉!以目前人類對抗自然災害與緊急事件的能力,就算是北極忽然之間融化掉,也最少能夠支撐幾個月甚至成長的時間。

而在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大災難,一個國家或者組織的儲備能力、輸送能力、無疑就成爲了至關重要的地方,直接關係到這股勢力能夠在災難中生存多久!而對於杞人協會這種在很多國家都不受到歡迎的組織而言,竟然不趁著手中拿了一把好牌的機會大肆掠奪一番,反而將價值難以估量的寶物毫不猶豫地還給我們……這種行徑實在大大的違背常理,絲毫也不符合一名組織領導應該採取的思考方式!

排除李察德真的是要歸還七彩石的可能,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得到補天石的消息後忽然需要進行某項計劃!而這項計劃的重要性,甚至遠遠超過了七彩石本身的誘惑——所以他斷然將七彩石歸還我們,不但可以將我們打發走,而且同時也能將各國的注意力轉移到我和君蘭身上來。好讓他有充分的空間,去做他要做的事情!

從聽到消息立刻毅然決然放棄七彩石,而且還在極短的時間內想出這種假貨江東、轉移視線的辦法來,李察德的魄力與心機讓人忍不住暗自心驚。而且這個決定最妙的地方,就是我和君蘭那怕是想通了他的意圖,也只能乖乖照做。因爲這李察德既然決意放棄七彩石,如果我們不肯接手,他自然還可以找其他替死鬼……到時候七彩石落入他人手中,只會讓我和君蘭的局面更加被動!

而我和君蘭既然接下了七彩石,也等同於接過了杞人協會的燙手山芋,那些原本會施加到他們頭上的壓力自然都轉移到了我們頭上;原本密切關注他們的視線也毫無疑問地轉向了我們——李察德這簡簡單單一個動作,卻是一石三鳥。將糾纏在身邊的勢力一掃而空,還給自己爭取到了行動的機會,而且堂堂正正,讓人想拒絕都不行!

難道,他真的要藉此機會,去發動一場毀滅人類文明的大災難?

我和君蘭討論了幾句,始終不得要領,而各國政客和科學家卻終於找上門來了。從第一個敲開房門的德國教授開始,隨後是美國在野黨的政客、法國的科研組織、日本的能源學家……直到凌晨一點鐘,我們房間內的電話和門鈴就沒有安息過。從要求聯合開發到張嘴就要買下版權的各類人馬接踵而來,讓我和君蘭不得不拔了電話線,關掉全部聯繫器材,又在門口掛上了請勿打擾的牌子,這才能夠安穩地入睡。

第二天一早,李察德的手下就送來了一封信。我拆開看了一遍,啼笑皆非地將信遞給君蘭,說道:“這李察德倒是個很有趣的傢伙!”

君蘭低頭看了一遍,也忍不住笑道:“你這位本家的確也算個秒人了。”

原來這封信是措辭洋不洋、古不古,讀起來十分怪異。只見信上寫著:

“字晤李斯衛及君蘭伉儷:

八十一萬零七百二十五顆七彩石,盡數裝於四輛集裝箱內。閣下如果有暇、有意,不妨一一過數。本人另行留下三顆以作留念,過數之餘,勿怪言之不預。請勿擔憂我處之七彩石,餘自知其事關重大,一定會妥善保管!

隨七彩石附贈,還有各國學者及政客若干——杞人協會不在其位,自然不謀其政,相關責任與義務一併轉交給貴伉儷。想來貴伉儷既然有追討七彩石之責,自當有保護七彩石之能,應該早已想出兩全之策。

爲答謝貴伉儷告之七彩石之謎,本協會僱傭私人飛機一架,作爲運送七彩石之用。貴伉儷如果需要,可直接與接洽之人說明。

七日之期,至此僅餘六日。本人已經無暇爲兩位送行,謹祝兩位一路順風,多加保重!希望劫後再見,驗證本人所言不虛!

——李察德敬上”

本來我和君蘭還打算去找李察德,就他將各國學者政客支使到我們這邊來抗議一番,沒想到他卻已經主動承認,還擺出一副讓人無可奈何的態度來。好在他也算主動提供了一架飛機,在顯示出杞人協會的實力之餘,也不乏體現了送走七彩石的誠意,省了我和君蘭從國內徵調飛機過來的麻煩。

我和君蘭商議了一下,覺得遲則生變,現在七彩石就在衆目睽睽之下運走,反而不容易出亂子,於是便叫杞人協會直接將四個集裝箱運到了機場。可是提到要把七彩石運送到什麼地方,卻又讓我們頭疼不已。

原址運回沙漠顯然是不行的,可是其他人跡罕至,卻又靈氣稀少的地方,就有些難找了。因爲很多時候人跡罕至的地方不等於靈氣稀少,例如海洋底部、山峰頂端、叢林深處,這些地方反而可能是天地靈氣交匯之處。如果將七彩石運過去,搞不好會大大提前妖魔甦醒的時間,反而適得其反了。

想來想去,我只好給張玄天打電話求助。

沒想到張玄天接到電話後卻比我還焦急,立刻大聲叫道:“李大哥,你跑到哪裡去了?我這邊找你一天,也都沒有消息!”

我微微一怔,這纔想起爲了不被各國的專家學者打擾,我和君蘭都關掉了手機。於是答道:“我現在國外……你找我什麼事?”

張玄天哈哈笑道:“不是我找你,是你的一位老朋友找不到你,於是跑來朝我要人了!你且猜猜,她是誰?”

要說張玄天和我都認識的朋友,卻也不在少數。可是一但找不到我居然會去找他要人的,就絕對屈指可數了,所以我略一思索間,立刻興奮地叫道:“巫妃!她回到地球了?”

巫妃就是我前文中提到的人類上一屆文明種族,巫族中的一員。這個種族爲了抵抗另一個外星種族的入侵,全部離開了地球,後來在一次太空意外中全部滅族,只剩下不足十名族人,流浪在宇宙各處。後來這個外形種族重新對地球虎視眈眈之際,我和巫妃與張玄天等人曾經聯手對抗這一批來自外星的敵人。事畢之後,巫妃和她的另一名族人巫戰天爭奪族長之位,不知所終。(詳見《李斯衛傳奇·時光之心繫列》)

聽我猜中,張玄天哈哈笑道:“除了巫妃還能有誰?她好像有很要緊的事情找你,你快點處理完手中的事情,來龍虎山一聚吧!”

我苦笑一聲,說道:“我手中的事情,只怕一時半刻之間也很難處理,正想找你幫忙呢……”立刻就把七彩石現世,被杞人協會發掘出來的經過說了一遍,請張玄天幫我安排一個妥善的安置地點。

張玄天沉吟了半晌,這才說道:“又要人跡罕至,又要靈氣稀少,這可有些難住我了……不然你嚮往龍虎山這邊來吧。我去請教一下諸位祖師,看看有沒有這樣的地方?”

君蘭在一旁提醒道:“你讓玄天問問王道士,看看能不能擺下一個擴散靈氣的陣法?他們這些道士不是經常用各種方法聚集靈氣麼!反其道而行之,應該也不是很難。”

我眼前一亮,連忙把這個主意跟張玄天說了。

張玄天長嘆一聲,答道:“好像不行……散靈陣法的確是有的,但是其陣眼處也需要佈置靈石之類東西。而這七彩石簡直就是天下陣法的剋星,有它們放置在陣裡,只怕陣法連運行都運行不起來……”

這時電話裡忽然傳來一個冰冷的女聲,淡淡說道:“你叫他運來吧,我有辦法。”卻正是好久未見的巫妃。

我連忙問道:“巫妃有什麼辦法?”

隔著電話,張玄天也同樣追問了一句,卻聽巫妃淡淡答道:“我能破開空間……”

“妙啊!”我恍然大悟,不由連連叫好!沒想到讓衆人發愁不已的問題就這樣被輕輕巧巧的解決了——對可以憑藉肉身的力量打開平行空間的巫族來說,這七彩石的威脅顯然微不足道。隨意找一處即將崩潰的空間將其扔進去便是,想來那些妖魔就算復活過來,能不能繼續存活都是個問題,當然更沒有餘力興風作浪了。

既然有了解決的方法,我和君蘭更不耽誤,直接讓李察德安排的會員將我們帶到了機場。卻見四個集裝箱已經被運進了飛機的貨倉裡,我和君蘭又開箱檢查了一遍,其中果然是堆放整齊的七彩石。

那位杞人協會的會員見我們檢查完集裝箱,走過來沉聲說道:“李察德先生讓我提醒兩位,除了各國的學者與政客之外,還發現一些民間勢力也對這些石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根據我們收到的消息,他們很可能會採取一些私人性質的暴力行動,請兩位務必小心!如果需要幫助,可以對我說……”

我微微一怔,心知這些所謂的“民間勢力”多半是和杞人協會一樣的宗教組織、恐怖組織、擁兵,甚至是某些國家的地下勢力了。雖然現在各個錯綜複雜的勢力彼此牽制,誰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來搶奪七彩石。但是我們一但上了飛機,離開杞人協會的勢力範圍,難免就會被一些另有打算的勢力窺覬。

以七彩石的誘惑力,現在既然見了光,就算出境之後一些國家派出飛機在空中劫持我們,也絕對不是不可能。甚至很可能有兩股、三股以上的勢力在天上等著我們了。反正隨便掛上某個民間組織、恐怖組織的名號,也不懼中國的打擊報復。

這樣一來,我和君蘭上得天去,究竟有沒有命活著下來,居然也成了問題。我們二人的生死事小,七彩石一但大量外流,那可就是禍及整個人類的大事了……只是李察德說的好聽,現在讓他派出兵力護送的話,一來杞人協會是否具備這種力量還很難說;二來卻也顯得我這個追討者太過於無能了。想到這裡,我不禁猶豫著朝君蘭看去,想問問她能否從國內調集一些力量來護航。

君蘭淡淡一笑,說道:“既然是民間勢力,那就用民間的方式解決好了……你放著一位極品保鏢不用,卻來看我做什麼?”

我這纔想起龍虎山上剛剛來了一位強援,以巫妃的戰力來說絕對當得起“打遍地球無敵手”這七個字了,而且不僅是拳腳上的“打遍”是真真正正、實實在在的無敵。正好她也在找我,何不請她直接過來一聚?於是再次拿起電話,聯繫了龍虎山那邊。

巫妃聽了我的請求,果然一口答應下來,問了問我起飛後的航行線路,便淡淡說道:“你現在起飛吧,我即刻就到……”

有了巫妃的保證,我和君蘭自然放下心來。於是告別了杞人協會的會員踏上飛機,一路朝著龍虎山飛去。

登機之際,我甚至有些小小的興奮。生怕那些“民間勢力”不敢來劫機,或者雖然敢來,派出的實力卻不夠雄厚……

不知不覺間,已經和巫妃闊別一年之久,終於又可以見到她大顯身手了!不知她這一次返回地球來找我,是因爲有什麼事情呢?思索間,我朝著腳下的空間望去,透過客艙的隔板,我腳下正放著數以萬斤的七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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