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顯示器看去,屏幕上是一個四分屏畫面,有四臺攝像機正從不同的角度拍攝著一個用木頭搭建的房間。
整個房間很粗糙,構造也很獨特,左右兩邊的牆上各開了一個門,類似弄堂。而房間內的擺設極其簡單,後面牆前只有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也都是木製的。和桌子相對的一面牆前空空如也,僅僅是地上用顏料畫了一個圈。
椅子上坐著一位中年軍官,從相貌上看,依稀和君蘭有些相像。
我微微奇怪,問道:“這就是你們測試的地方?未免太簡陋了點吧!”
君蘭嘆了口氣,低聲解釋道:“自從測試到第十三萬人沒有結果之後,我父親認爲原來的實驗室可能包含某些不利於測試的輻射……所以專門按照四百年前的水平,在深山裡搭建了這個木頭房,好儘量貼近清朝時期的環境。”
我默然跟著嘆了一聲……可想而之,進行一場九十五萬人蔘加的大規模測試,君蘭的父親當時承受著多麼巨大的壓力!僅僅是在十三萬人的時候就開始遷至深山中了,其後過程裡的艱辛如果不身臨其境,光靠道聽途簡直是無法想象的。
張玄天也湊過來,看了一眼液晶屏,咧嘴笑道:“這哪裡是四百年前!我看四千年還差不多……”
這時候只見君蘭的父親在桌子上拍了兩下,從左側的門外走進一名穿著迷彩服的戰士來,目不斜視地徑自走進地面畫著的圓圈處,轉身立正站好,朝君蘭的父親敬了個禮。
君蘭的父親也不說話,對著這名戰士點點頭,之後雙手併攏平擡到身前,來衝著這名戰士比了比。
我仔細看去,君蘭父親的一隻手裡捏著一物,正是能夠吸人進其中的鼻菸壺,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拔開鼻菸壺的蓋子,輕輕蹭了蹭。
若不是此刻大家都聚精會神地看著屏幕,只怕我已經笑出聲來。因爲君蘭父親的這個姿勢和動作,一下讓我聯想到兩樣東西——雙手平擡的這個姿勢像極了小時候看過的動畫片《聖鬥士星矢》中,冰河的那一招“曙光女神之寬恕”;而伸手蹭蹭瓶子的的動作,如果把鼻菸壺放大十倍的話,就是《阿拉丁神燈》裡的招牌動作。
君蘭顯然已經看過這段錄像多少遍了,所以根本沒有看屏幕,而是一直在盯著我。看見我嘴角微微的抽搐起來,立刻猜到我想起了什麼,淡淡地說道:“想笑就笑吧……我一直也覺得很像!”
張玄天愣頭愣腦地問道:“你們看到什麼好笑的東西了?我怎麼沒發現!”
我趕緊咳了一聲,乘機控制表情,板起臉答道:“沒事……”
這時只見君蘭的父親揮了揮手,那名戰士再次敬了個禮,從右側的門走了出去。
我奇道:“剛纔這個不是汪福貴?”
君蘭恩了一聲,說道:“不算這個,還有兩個。”
我點頭,表示明白截取這段錄像的人是故意留出幾個失敗的例子來,以便後面汪福貴出現的時候做出比較。
屏幕上君蘭的父親再次拍了拍桌子,又叫進一名戰士。重新耍了一趟曙光女神之寬恕和阿拉丁神燈,當然還是沒有結果。然後再重複了一次後,汪福貴走了進來。
我和張玄天提前得到君蘭的提示,都知道這一次就要發生變化了,一起屏息靜氣瞪大眼睛注視著屏幕。
錄像中的汪福貴高大魁梧,從鼻菸壺中畫的坐下打電話的背影去比較,只能看出少許相似。只見他和前幾名戰士一樣,默不作聲地走到圓圈中站定,轉身敬禮,然後放下手來立正站好,靜靜地等待著。
君蘭的父親照舊一手捏著鼻菸壺,另一隻手蓋在上面,用手指拔開鼻菸壺的蓋子,在上面輕輕擦了幾下……
就在這時,整個畫面突然急劇地扭曲了起來。
君蘭父親對面的兩臺攝像機錄出來的畫面,就好像照在一面飛速旋轉著的哈哈鏡裡一樣,顯得君蘭的父親連同桌椅全部七扭八歪,有的部分拉長、有的部分變短、有的放大、有的縮小,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部分都被扭曲到了什麼地方。
而汪福貴對面兩臺機器錄出來的畫面,則如同進了萬花筒,全部碎成一片一片的,同時也在飛快地旋轉,真是五光十色,看的人眼花繚亂。
我大喊道:“停!停!先停下!”
君蘭應聲點了下鍵盤,四副畫面同時定格在屏幕上。這畫面就好像有什麼魔力一樣,明明已經靜止不動,但是如果專心看上幾眼,就感覺那些花花綠綠的小碎塊又自己動了起來。
我定下心神又看了片刻,依舊看的頭昏腦脹,即便閉上眼睛都是一片一片的碎光。只好暗自用特異功能穩定了一下頭腦,這才說道:“能不能放慢速度,重新播一次!”
君蘭指了指筆記本,說道:“你自己來。”
我縮小畫面看了一眼,她所用的播放軟件是一款非常專業的視頻編輯軟件,雖然功能非常強大,不過界面還算友善,操作起來也很容易,於是我就自己調出菜單看了起來。
把速度一直減低到每秒三幀,這才勉強能夠看出一些畫面變化的頭緒來。只不過雖然可以看見畫面是怎麼扭曲的,或者怎樣碎成一片一片的,但是整個事件的過程依舊是毫無進展,也判斷不出畫面究竟是爲什麼出現了這種變化。
我嘆了口氣,感覺由於一直暗中使用特異功能壓制的大腦已經開始造反,心裡知道自己又做了半天的無用功。扭頭朝君蘭問道:“有沒有試著把這些畫面,還原成正常的樣子?”
君蘭上上下下地看了我半天,還一邊優哉遊哉地給自己倒上一杯酒,這才說道:“當初研究這段錄像的期間,我們那些研究人員幾乎都是抱著垃圾桶一邊吐一邊工作的……沒想到李公子看了這麼久居然都不頭暈,君蘭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這段錄像我們早就用大型計算機還原出來了,文檔裡就有。”
我勉強笑了笑,心知君蘭故意不說出有還原好的文檔,而且事先也不提醒我一聲看了這段錄像的後果,分明就是想看我出醜!還好我的超能力本身就有精神壓制的作用,這纔沒有叫她看了笑話。
君蘭沒看到我出醜,似乎有些失望,輕聲說道:“在還原過程中,我們的科學家認爲這種畫面的扭曲分解過程,類似一種十分強大的計算機語言——很可能是某種加密算法。但是我們沒有能夠破解出來,最後不得不強行把畫面分解成無數分,採用大型計算機以暴力組合的辦法來恢復了畫面……”
暴力組合其實就是先把畫面分解成無數碎片,然後隨機組合成各種圖像,再從中選擇出唯一正確的一副。這種類似超級拼圖一樣的水磨工夫,大概也只有君蘭這樣的勢力纔有能力迅速完成了。
我很快找到了君蘭所說的文件,打開播放了起來。
只見君蘭的父親手一擡起,他對面的汪福貴就忽然“散”了!不是散架的那種散,而是整個人猛然間亮了一下,然後就散成了灰塵一樣的無數顆粒,輕飄飄地涌進了鼻菸壺;至於君蘭父親這邊,只能看見他手中的鼻菸壺變得有些朦朧,以及他終於測試成功之際臉上呆若木雞的表情。
我皺著眉頭,把這段錄像反覆看了十幾次,又再次試著放慢速度重點查看汪福貴變化的過程,結果只是覺得整個變化混然天成,完全猜不出外星人究竟用了什麼樣的科技手法。
我指著畫面上朦朦朧朧的鼻菸壺問道:“這裡是還原不出來,還是當時就是這個樣子?”
君蘭看了一眼,答道:“就是這個樣子!我們反覆拼合了多次,最終認爲只有這樣纔是當時實際發生的效果……我們的專家推論,這是因爲在鼻菸壺啓動的瞬間,發生了小範圍的空間扭曲。”
我點點頭,認可了這個推論。
雖然知道了鼻菸壺吸人的整個過程,不過好像對事情的依舊沒有什麼幫助,我坐下來端起自己的酒杯,繼續思索著心中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