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的過程比想象中順利的多,比起我和君蘭第一次跳傘時候在半空中就被人追殺,而且還兩人共用一個傘包的經歷,只能算是有驚無險。
醫生所率領的這一隊特種兵之強悍,在這個時候顯露無疑。包括駕駛員在內的十三名士兵無一人受傷,高空跳傘後全體人員降落地點的誤差半徑甚至不超過百米。我和君蘭的雙腳剛剛踏上地面,其他的戰士就已經陸陸續續集結過來,一邊保持警戒,一邊迅速佔據周圍的有利地形,動作全都猶如流水般自然,各個隊員之間井然有序、絲毫不亂!
因爲地域的關係,我們是從喜馬拉雅山脈南麓繞過來的,此刻正處於一片叢林之中。喜馬拉雅山連綿成羣的高峰擋住了從印度洋上吹來的溼潤氣流。因此,喜馬拉雅山的南坡雨量充沛、植被茂盛,和北坡的雨量較少,植被稀疏,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們一隊人一邊聚集,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這裡的其後溫暖溼潤,常綠闊葉林生長得鬱鬱蔥蔥,形成了一片常綠闊葉林帶。
醫生快步跑過來,啐道:“媽的,喜馬拉雅山明明是好幾個國家的邊界。憑什麼山這邊的印度和尼泊爾這邊就風調雨順,咱們國家那邊就風雪連年,真讓人看著就覺得不爽……”
我忍不住笑道:“我認識好幾個科學狂人,都想在尼泊爾那邊的山體上開個口子,讓南面的暖風吹到北方來……我估計你和他們一定很談得來。”
醫生嘎嘎笑道:“好!李大哥有空把這樣的朋友介紹給我認識認識。真要動手的話,爆破方面的工作算我一份!”
君蘭冷冷插口道:“集結完畢就趕緊行動吧!印度軍方估計快要追過來了。”
醫生嘿了一聲,笑道:“我還以爲將軍剛剛被炸了一架飛機,故意打算留下來給那些印度阿三一點教訓呢!”
我忍不住嘆道:“在別人的地頭上,不用這麼張揚吧?”
君蘭和醫生同時哼了一聲,後者剛想開口,立刻吐了吐舌頭,轉身唿哨一聲,當先跑開了。整個小隊立刻有條不紊地朝前移動起來。
我一邊跟著隊伍行動,一邊問道:“剛纔你們哼什麼?”
君蘭掃了我一眼,傲然答道:“我們這個小隊如果要打叢林戰的話,除非印度方面出動一個營以上的兵力來圍剿……否則的話,就是派人來送死!”
我沉聲說道:“現在咱們沒有必要節外生枝,還是趕緊找到小宇的PDA纔是正事……你不覺得印度方面的行動很怪異嗎?”
君蘭指了指自己耳朵上戴著的軍用通訊耳機,淡淡答道:“北京那邊已經在交涉了。不過印度軍方先是矢口否認攻擊過咱們,隨後又說是導彈自行發射……完全不知所云,看起來的確像是有人在搞鬼!”
所謂的“有人搞鬼”,自然不會是憑空猜測!事實上早在得知印度軍方居然不告而爭,放導彈打飛機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得很不對勁——要知道中印兩國畢竟是近鄰,至少表面上一直維持著十分友好的往來關係。就算一架不明目的的軍機偶爾越了界,也絕對不至於嚴重到放飛彈的程度!
這兩枚飛彈的後果,輕則挑起兩國之間的一場外交風波,重則導致一場全面戰爭,印度方面不可能毫無顧慮!
那麼如果有人繞過印度軍方,直接朝我們發射了兩枚飛彈,就成爲了一種極大的可能性——而恰好和此次事件有關的幾位人物當中,至少有三個可以做到這一點。他們分別是是小宇、皮特和馬歇爾!
近年來,雖然印度全力發展高科技行業,甚至取得了“軟件業世界第一”的稱號。但是事實上這個所謂的“軟件業”多數只是一些軟件外包,說白了只不過是一些熟練工種、高級打工者罷了,真正的技術核心始終掌握在那些發達國家手中。而這個“世界第一”的稱號卻引來了無窮無盡的黑客組織與個人,對印度的網絡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狂轟濫炸的掃蕩……
我毫不懷疑,以小宇和皮特這種級別的黑客,百分之百掌握著印度軍方的部分主機以及飛彈控制系統。至於掌握著未來科技的馬歇爾,自然也具有同樣的能力。只不過小宇現在自顧不暇,而且並不知道我的行蹤。目前知道我的行蹤,同時又有能力借用印度軍方渠道來攻擊我們的,唯有皮特和馬歇爾二人!
雖然暫時想不出來,這兩人究竟出於什麼理由攻擊我?但是如果要我選的話,我寧可相信是其中有什麼我不知道、或者沒想到的環節,也不敢相信是印度軍方甘冒天下之大不違來發射飛彈!
君蘭一直看著我,顯然也猜到了我的想法,淡淡說道:“如果是有人搞鬼的話,似乎馬歇爾和皮特的可能性大一些……其中,皮特的嫌疑更打一點。”
我楞道:“爲什麼?”
君蘭白了我一眼,反問道:“如果馬歇爾想要殺咱們,用得著導彈麼?”
我一想也是,以馬歇爾的能力,要想擊落一架飛機可以說是輕而易舉。如果是他想要攻擊我們,衆人只怕連敵蹤都沒有見到,就一起去陰間喝茶了。只不過就算是皮特的能力也不應該技止於此,他既然能發動兩枚導彈,當然也能接二連三地發射更多導彈過來。
由此分析,對方似乎意在阻止、拖延我們的行程,而不是殺死我們。只是他這樣做的用意何在?聶宇峰的PDA中,難道有什麼不可讓我們看見的秘密嗎?
行進了一會,後面忽然雞飛狗跳,一陣陣越野車的轟鳴聲隱隱傳了過來。君蘭駐足凝神聽了片刻,皺眉說道:“五輛車,三十人左右……看來印度軍方到底還是決定攪和進來了!”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如果說最開始的飛彈可能是誤發的話,經過這段反應時間,身後這羣追兵則百分之百是接收到上級命令纔會駕車追擊過來的,說明印度方面已經決定正式介入此次事件當中了……
這時醫生鬼頭鬼腦地湊了過來,笑嘻嘻地說道:“將軍……”
君蘭沒好氣地問道:“你又有什麼鬼主意了?”
醫生朝後面印度車輛駛來的方向擠了擠眼睛,笑道:“座標上給出的地點距離咱們現在的位置起碼還有六十公里,你看咱們是不是徵用幾輛車,節省一下體力?”
君蘭略一沉吟,斷然說道:“咱們抵達預訂地點後,很可能繼續朝喜馬拉雅山脈北部前進,是該節省一下體力……速戰速決,不要傷人!”
醫生頓時喜笑顏開,應了一聲,飛快地佈置去了。
我忍不住朝君蘭問道:“你搶了這些印度人的車,不怕他們老羞成怒,派更多人來對付咱們麼?”
君蘭曬道:“不給他們一點教訓,會讓這些印度阿三以爲咱們中國無人,到時候只會更加得寸進尺!我有分寸,你不用擔心……”
我苦笑一聲,不再言語。
君蘭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放心,我和印度軍方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們的辦事效率慢的很,只要擊退這一夥追兵,咱們至少可以輕鬆兩個小時……”
這時醫生已經佈置完了行動方案,唿哨一聲,一隊人頓時四下散開。其中幾個人更好像猴子一樣蹭蹭就爬到了樹頂,動作之靈敏,就連我也歎爲觀止。
君蘭拉了我一把,將一個微型耳機遞過來笑道:“你現在是傷員,就不用你出力了……自己找個地方藏起來,別影響醫生他們的行動!”
我接過耳機戴上,頓時聽到醫生在頻道里叫道:“李大哥,別傻站著,快找地方隱蔽。”
這時印度軍方的越野車已經越來越近,君蘭連忙拉著我躲到一顆樹後。不料卻不小心觸到我的肋骨,頓時痛的我悶哼了一聲。
君蘭緊張地看了我一眼,發現我無礙,忍不住又拿眼睛朝遠處的印度越野車撇去,嗔道:“都怪你,害得人家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還得留下來照顧你這個病號。”
我剛想說話,忽然聽見兩聲劃破空氣的嘶鳴,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巨響,沖天的火光拔地而起。
只聽耳機中的醫生罵道:“跟我來,把他們全部繳械!是哪個笨蛋把中間的車給炸了?這不是把路堵死了嗎!一會後面的車如果開不過去,你自己負責給我擡著車跑過來!”
一陣激烈的槍鳴聲迅速響起,吞吐的火舌在密林中劃出一道道火花。措不及防的印度軍這才反應過來,開始雜亂的舉槍還擊,交火聲不絕於耳。
在對敵我實力的判定上,君蘭果然所言不虛。隨著對方的幾把重武器被樹上的狙擊手封掉之後,戰鬥頓時變成了一面倒的情況。醫生帶著幾名手下有條不紊地緩緩推進,壓制著對方不斷退後。如果不是君蘭不想大開殺戒的話,我估計現在就已經把這一隊印度士兵全殲了。
君蘭悠哉悠然地靠在樹上,一邊用腕上的多功能手錶計時,一邊對著耳機淡淡說道:“醫生,我不在的時候,你們這些傢伙是不是偷懶了?怎麼用了這麼久!”
只聽醫生苦笑道:“將軍,你不是說不讓傷人麼?可是有幾個印度阿三像瞎子一樣,偏偏自己往子彈上撞……這可不怪我啊!只好簡單給他們包紮一下,好讓他們留著小命逃跑哇……”
君蘭氣道:“這種蠢材管他作甚!暫時死不了就行,讓他們自己想辦法急救去。馬上撤退,把多餘的車都炸掉!”
又一聲爆炸響起,最遠處的越野車上冒起一股濃煙。當前的兩輛車子猛然發動,橫衝直撞著朝這邊開來,路過坡道的時候也絲毫不減速,整個車身起碼凌空彈起三米多高,然後又重重跌回地上。
我看在眼裡,忍不住皺眉道:“你這羣部下怎麼開起車來全都跟不要命似的?”
說話間,那輛當先的車子已經直衝衝地朝著我和君蘭藏身的大樹撞來,居然依舊沒有減速的架勢!我怵然一驚,跳起來就想抱著君蘭規避。卻見她若無其事地靠在樹上,雙眼冷冷直視著駛來的車子,不但絲毫沒有半分慌亂之色,眉宇之間反而帶著些許興奮。
這樣的情景,讓我頓時一呆。首先想到的居然不是情況危險,而是君蘭那美豔到不可方物的神態——自從婚後,君蘭雖然嘴上不說,但是背地裡一直有些鬱鬱寡歡的樣子。我本來以爲是因爲我們的婚姻生活太平淡了,與她原來的軍旅生涯落差太大所至。可是後來即便是隨著我一起在冒險中出生入死,她也始終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讓我不得要領。
直到現在這一刻我才明白,君蘭是屬於戰場的。屬於那個血與火的交集之中、槍與炮的碰撞之間,那種槍林彈雨下的生活!
和我在一起的探險雖然刺激,但是多數都是人力無法掌控的事件,往往只能作爲旁觀者。就算有危險,也屬於那種一瞬間就灰飛湮滅的過程,或者乾脆與整個人類同進退、共存亡……這種感覺,並不是君蘭所想要的。
唯有在屬於人類的戰場上參與到其中,成爲一名掌控者,親手主宰自己的命運!在無休止的危險與刺激當中尋找存在的感覺——這纔是君蘭真實的渴望,所以她纔會在這一刻散發出如此美麗的表情!美麗,而又危險!
可惜,現在並不是我思考夫妻關係的時候。那輛急衝而來的越野車似乎真的失去了控制,在越過一個土坡後微微一側,竟然直朝著兩棵並排的大樹撞去。
我剛要驚呼一聲跑過去救人,只見那輛越野車猛然一晃,連續做出兩個大幅度的飄移動作。在一陣車輪抓地的摩擦聲中,恰好劃出一個完美的S形曲線,以間不容髮的距離繞過兩顆大樹,穩穩停在我們面前。
這一手車技可謂是出神入化,簡直比我所看到過的任何特技表演都要有過之而無不及。最關鍵的是,以剛纔的行駛速度坐在架勢位置上根本不可能看見地面上臨時出現的土坡,這位特種兵完全是以隨機應變的方式即興飛車——沒有任何準備,沒有事先演練,只要差之毫釐就是車毀人亡的下場。而他卻不折不扣地完成了這些動作!
我瞪大眼睛朝開車的戰士看去,才發現這名特種兵充其量也就是二十歲出頭,嘴巴上還有不少沒有退掉的絨毛,完全還是一名剛剛長大的孩子。他此刻正坐在駕駛座位上笑嘻嘻地看著我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君蘭看了駕駛員一眼,臉色微微一變,一縱身跳進了副駕駛的位置上,當頭就敲了那戰士一個暴慄,笑道:“你小子,什麼時候加進來的?”聽君蘭的語氣,似乎早就認識這名戰士,原來兩人卻是舊識。
那名小戰士也不躲閃,任由君蘭彈了兩下,有些靦腆地答道:“剛進來三個月,這還是第一次出任務。”
君蘭做出大姐狀,在小戰士肩上拍了兩下,轉頭朝我介紹道:“這孩子叫奔飛,奔跑的奔,以前是我的勤務兵!”
奔飛朝我點頭說道:“您叫我小奔就行了。”
我也不客氣,走到車前看了一眼輪胎,呵呵笑了兩聲誇獎道:“好車技,真是人如其名!你剛纔這幾下,可是差一點就‘奔飛’了,把我嚇得不輕啊!”
奔飛立刻推辭道:“小意思,我這都是將軍教的……將軍的車技,那才叫好呢!”
我哦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了君蘭一眼。
君蘭頓時臉上一紅,曬道:“多年不開,現在早就不行了,剛纔那幾下子換成是我就未必能做到。”
我輕輕躍進後座上,又想起君蘭剛纔凝視飛車之際的表情,心中一陣起伏不定。
這時戰鬥已經順利收尾,幾名狙擊手從樹上爬了下來,鑽進剩餘的兩輛車中,當先行去。醫生一溜煙地跑了過來,一屁股坐到我身旁,扯著嗓子笑道:“這羣印度阿三太不抗打,撤退的時候居然連電臺都扔了,害得我又追了一公里給他們送電臺!”
我不由奇道:“把電臺還給他們做什麼?好讓他們搬救兵麼?”
醫生做了個鬼臉,笑道:“沒錯,就是讓他們搬救兵!這幫印度官僚,如果以爲咱們把這隊追兵全殲了,說不定很快就會派人上來。可是一但聽說咱們只是搶了幾輛車,那可就麻煩了……他們得先開個會商討咱們搶車的目的和去向,然後再追究這次行動失利的責任,最後還要研究是讓這隊人戴罪立功還是另派新人……搞不好等咱們已經回去了,他們的會還沒開完呢!哈哈……”
我不禁莞爾道:“有這麼誇張嗎?”
醫生立刻大點其頭,板著臉答道:“還不止誇張,如果趕上一點其他意外的話,這羣人完全可能把開會時間延長到一個月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