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門窗傳來小凰的聲音:“主人,若你真和這世界無緣法,你如何能招惹來這一切?再說,我跟小鳳在無盡虛空處守候無盡年,難道臨了還會認錯人?我跟小鳳能認錯,早已合身天道的鴻鈞道祖也會認錯?”
就因爲你落在了異世界,所以自己和小鳳才無法感應(yīng)到你的氣息,虧得那位爲命運所縛,被紫薇帝星纏身,雖然每三千年就要遭受一次醢身之痛,終究是在自己的視線裡。而自己和小鳳因爲堅信兩位緣分未盡,終有再會之一天,所以便用守株待兔之法,守著視線裡的這位,等著不知所蹤那位的出現(xiàn)。
小凰說出口的話,都是經(jīng)過再三斟酌的,原因嘛,自然是怕一下子將底透盡會嚇著自己的主人。
想起小鳳的主張——自己二人什麼都不說,靜等主人自己返本還源想起一切。
可小凰覺得,或許適當?shù)拇碳ぃ兄吨魅说脑缛辗当具€源。
極端的寂寞都嘗過了,這回這麼點等待的時間,小凰卻覺得自己失去了耐性。她亦不知道自己心中這股焦躁的感覺所爲何來,好像若是主人和那位不能圓滿,自己就失去了一切希望。
歐陽卻被小凰這句反問問得啞口無言。仰頭望了望星空,星光之外,宇宙深處,難道真存在一些現(xiàn)代科技手段發(fā)現(xiàn)不了的神秘所在?
此問無解。
歐陽輕輕笑了一聲,自語:“我都快被這些人弄成神經(jīng)病了。”
轉(zhuǎn)身回房,在榻上盤坐好,可不能辜負了這地濃郁的清靈之氣。
歐陽入定,將意識沉入丹田處的靈源,石磯石源本靈的紫色已經(jīng)褪盡,這千年道法終於爲自己所有了。
歐陽心情愉悅地將意識沉浸靈源裡面,想感受一下靈源裡面的狀況。哪料往常給人溫和之感的靈源,意識剛一沉入,就被一股躁念踢了出來。
歐陽大感意外,不信邪地又試了一次,結(jié)果又被踢了。
難道是自己的靈源反被石磯的石源本靈控制了?歐陽有些驚慌了。
歐陽咬了咬牙,將意識頓在靈源之外,這才發(fā)現(xiàn),靈源裡的紫色雖已褪盡,可原本無色的靈源居然被絲絲灰濛濛的物質(zhì)夾雜著。
意識慢慢挨近灰色物質(zhì),立覺一股巨大的推力從灰色物質(zhì)裡發(fā)出,根本就不能讓意識靠近。
反了!自己的身體自己還控制不了了!
歐陽的脾氣一發(fā)作,再不顧後果,將意識慢慢撤離,做出一副要抽離假象,而後突然狠狠將意識切入靈源……
只覺一陣白光閃過,還沒看清眼前虛虛幻幻的影像是什麼,意識已經(jīng)被狠狠踢出。
歐陽從入定中醒來,“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身上潔白的羅裳。
罷了,肯定是身體出問題了。難道是因爲急於求成,每日沒命地修煉導(dǎo)致走火入魔了?
這念頭激得歐陽一身冷汗。
“小鳳!小凰!”歐陽心中害怕,拉開房門,站在迴廊上
高喊。
這一喊,不但把小鳳,小凰喊了過來,連青宴禾也被驚動了。
歐陽臉色鐵青,脣邊還掛著血絲,往下看,潔白的羅裳襟口鮮紅一片。這副模樣落在小鳳和小凰眼裡,大驚:“主人?”
歐陽轉(zhuǎn)身進房。剛剛因爲恐懼蓋過了一切,倒沒留意身體的痛楚,小鳳和小凰一來,潛意識裡覺得有了依靠,精神一放鬆,那種由內(nèi)而外要暴烈的痛楚使得歐陽再站立不住,身軀一晃,便跌坐在榻上。
“主人?”小鳳閃身靠近歐陽,一手抄起她右腕,搭上脈搏。
小凰閃到另一邊,扶起歐陽的身在靠在自己懷裡,一邊扯出巾帕輕輕拭著她臉上的冷汗。
“這是怎麼了?”青宴禾也湊到邊上,輕聲詢問。
小鳳只顧診著歐陽脈象,良久始放開歐陽的手,說道:“主人操之過急,觸動體內(nèi)的混沌之氣了。”
“就是石磯石源本靈裡所蘊含的那些?”
“正是。”小鳳嘆了口氣說,“主人急欲提升自身能力,除了趕路就一直修行,之前又不知道石磯靈源蘊含混沌之氣,想是石磯靈源被完全煉化之後,失了依附的混沌之氣被主人發(fā)現(xiàn),冒冒失失就想將之操控,結(jié)果意念遭反噬。幸虧主人本質(zhì)還在,不然混沌之氣反噬之下,不魂消魄散纔怪。”
小凰視線落在歐陽轉(zhuǎn)爲蒼白的臉上:“就算本質(zhì)還在,只怕這回傷得也不輕了。”
小鳳歉疚地看著歐陽:“是我疏忽了,早該將石磯靈源蘊含混沌之氣一事告知主人的。”
歐陽微微一笑,本想將笑容扯大些,怎奈身體實在痛楚難當,於是便也不勉強,嘴角動了動,說:“還是我自己急功冒進了。”
頓了一頓,又問:“我這傷很麻煩?會不會惹下後遺癥?”
聞言,小鳳和小凰互視一眼,目光轉(zhuǎn)向歐陽時有些閃爍,修眉微鎖:“恐怕要去崑崙山的崑崙臺一趟……”
“崑崙山?”歐陽苦笑,“我該慶幸自己沒有把闡教給得罪上?”
崑崙山,玉虛宮所在地,闡教二掌教駐蹕之所。東王公,西王母不出,崑崙山上就以元始爲尊,而這兩位上古大神淡出衆(zhòng)神視野已久,想來除非崑崙山遭遇崩毀之險,不然他們絕不會再現(xiàn)身。
歐陽自嘲一般的話,小鳳和小凰沒有反應(yīng)。
小凰扶著歐陽躺下,說:“先不說崑崙山的事了,主人傷得甚重,一時也趕不得路,不如先在宴禾這裡把身子養(yǎng)好些了,再去崑崙。”
歐陽是在強撐著,饒是如此,還時不時呲牙咧嘴一下,嘶嘶吸著涼氣。
小鳳站起身,低低說了句:“混沌之氣所傷,哪能那麼容易好?那邊原只剩七年時間,如今已過了好幾個月,時間還耽擱得起麼?”
歐陽心裡好似油煎,一邊嘆息果然欲速則不達,一邊苦笑,不管小鳳怎麼神通廣大,終究是靈禽所化,和人的靈智思慮點不同,這種狀況不來安慰自己倒也
罷了,還哪裡痛盡往哪裡戳!
心裡在苦笑,面上卻強笑道:“小鳳,你這是警告主人我不要再冒冒失失的了麼?”她當然明白沒有時間耽擱,是以看了看青宴禾,後者不知爲何一臉糾結(jié)神色,雖然有些狐疑,但此時卻已經(jīng)顧不上了,自顧接著話說,“主人我已經(jīng)得到教訓(xùn)了,下回哪裡還敢?得,不用管我的身體了,一旦幫青族長將孔宣之事了結(jié)了,我們便往崑崙去吧。”
“主人,你這是在逞強,你這樣的身子就算到了崑崙臺,還有……”
小鳳話未完便被小凰打斷了:“別說了,等孔宣之事完結(jié)後看主人的身體狀況再決定吧,現(xiàn)在說這些,爲時尚早。”說著話,還似有責備意味的瞥了小鳳一眼。
小鳳倒不以爲然,瞞得住的麼?一旦到了崑崙臺,想瞞也瞞不住的。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青宴禾出聲了。
“鳳祖,青鸞本爲上古神鳥一脈,血脈裡亦含有些微混沌之力,青鸞的本命元魄或許可以對主人的傷勢起到治療作用。”青宴禾顫顫悠悠地說,合著他剛糾結(jié)了半天,就爲著這個決定。
“本命元魄?”歐陽一愣。
“是。”青宴禾垂頭道。
“沒有了本命元魄還有命嗎?”歐陽有些生氣了,“我固然就是死,也不會因爲自身而草菅人命!”這青宴禾是將自己當成了什麼人?
小鳳和小凰卻沒她那麼激動,小鳳甚至看著青宴禾問:“是陌路的母親?”
“是。”青宴禾低聲回答,一絲酸楚閃過他的臉。
聽到這一回答,歐陽又是一愣。
青宴禾道:“當日,孔宣也是爲了這本命元魄纔對內(nèi)子下手的,內(nèi)子血統(tǒng)比我純正,是上古和鳥嫡系血脈,故此,逝去後,本命元魄因有和鳥純正血統(tǒng)纔不散。不過,我能力有限,護持了她三百年,已是極限,就算不被主人所用,失去護持,她亦要煙消雲(yún)散。”
青宴禾說完,緩緩展開手掌,一團柔和的淡青色光芒從他手中射出,襯得他的臉亦是青光隱隱。
歐陽覺得兩難了,無疑,自己的身體狀況是很需要這東西的,可是,這是陌路母親的本命元魄啊,她怎忍心將之一口吞下,那和吸人精元的邪物還有什麼區(qū)別?
小凰輕聲說道:“主人無需猶豫。青夫人想必早已離魂轉(zhuǎn)世,這顆元魄不過是她這一世的印記而已,既然宴禾都說無力再加以護持,與其任之煙消雲(yún)散,不如爲主人所用,亦算是宴禾的一片心意。”
小凰的話字字說到歐陽心裡糾結(jié)的地方去了。
歐陽長嘆一聲,視線落在青晏禾青光隱隱的臉上,說:“歐陽受之有愧!”
青晏禾掌中的元魄緩緩飄移向歐陽,邊說:“鳳祖的主人,亦是青鸞一族的主人,爲了主人,別說一顆本命元魄,宴禾甘做任何事!”
歐陽本個性灑脫,既定了主意,也就不再扭捏,聞言笑道:“那就,承你盛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