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過來。”我向一個小宮女招招手。那天從梵天的寢宮回來后,我又恢復了往日的地位,宮里的這群人,就會見風使舵。梵天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復雜,他以我身體不適為由把我禁足了,真是多此一舉,明知道我這種人連房門都懶得邁出的。但太醫還是經常來為我看診,治療著我的內傷,還有尋求解毒的辦法。但是,內傷是好了,某個地方的傷卻是永遠無法愈合。
“娘,娘娘……”小宮女害羞地看著我把左手放到她左胸前。
“感覺到什么異樣嗎?”
“沒,沒有。”
“哦?叫多幾個宮女太監進來。”
我一一把手放到他們左胸前,可惜結果讓我感到些失望。為什么只有梵天看到那些怪畫面呢?莫非這鐲子跟他和我有什么淵源?
“你恨我對不對?這樣的利用你。”那天他醒來后靜靜地看了我許久后說。
“恨嘛……談不上。畢竟我也只是為了這鐲子才跟你進宮的。”我舉起手,把鐲子伸到他面前。
“鐲子?”他反射性地退后了一步。
“你送我的寶貝鐲子——鎖魂鐲。想不到吧。恭喜你終于把它還給它原來的主人了。”
“是嗎?原來是這樣……”他黯然地轉過身,再回首首時已經換了一張臉:“金銀!說出忍冬的下落,朕保證,你今后的日子會好過一點。”他的聲音里沒有了剛進來時的怒氣,沒有了適才的壓抑,也沒有了昔日的柔情,就像例行公事般,冷冷的,聽不出任何波動。
我聳聳肩,很瀟灑地給了他一個背影,向門口走去。這里,明明比外面的冰天雪地暖上許多,可這里,已沒有我所留戀的溫度。
“等一下!朕不清楚你跟那個紅是什么關系,但,小心點。”
這算最后的關心嗎?可惜,已經沒有意義了。
“皇帝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吧!”我冷冷地回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那扇門。
有些東西,我明明可以想到的,可是我不想去想;有些東西,我明明可以看到的,可是我只裝作什么也沒看到……心在痛,一波接一波的,也許是血風打在我身上的一掌在作祟,也許是別的。
時間過得也真快,一眨眼就是兩個多月了,還有半個月,紫杉在我身上下的那牽機就要毒發了。血風啊,你什么時候才讓我離開這皇宮?我攤在外廳的軟榻上,望著房梁發呆,大概之前經常被梵天搶去了床,反而習慣了這個地方了。
“這不是好好的嗎?哪里像染病的樣子?”門口闖進一個高大粗獷的男子,穿著游牧民族的服飾,胡子遮住了大半張臉,一身狂傲。他后面跟來了幾個氣喘吁吁的太監,繞到他身側,緊張兮兮地說:“王子殿下,您怎可擅自闖入吾皇后宮妃子的處所……”
太監話還沒說完,就被那男子的一個隨身侍衛隔開。個子矮小的太監只到侍衛的胸前,看到侍衛陰沉的臉,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話吞了下去。
“竹妃娘娘既然沒有染恙,為何不出席本王的接風宴?莫不是大楓國皇上舍不得美人,要藏起來吧?可是,這種容貌也太遜色了吧。”男子鄙視著我,滿臉囂張。
“野人?轟出去。”我懶洋洋地揮揮手,把注意力集中到旁邊的糕點上。
“野……人?”在場的人都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一些太監宮女甚至還為我擦了一把冷汗。
“大膽!本王可是貴為烏蕨國二王子,圣上賜名烏桕,你竟敢叫我野人?大楓國的皇妃就這樣的待客之道!”他瞪著眼睛,吹著胡子,樣子十分滑稽。
待客之道?好像曾經有個誰也曾經這么對我說過,怪哉,怎么這些不速之客都喜歡跟人說待客之道?烏桕,烏鴉似乎容易上口一點。
“不認識,轟出去。”我一邊嚼著東西一邊說。
“娘娘……”一個太監有點手足無措地喊了我一聲,發覺我沒反應,只得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哼!我妹妹說大楓國皇帝立了一個傲慢無禮的妃子,今日所見,果然名副其實。”
妹妹?那個蘭妃?看似溫柔賢淑,原來是長舌婦。傲慢無禮,這個詞好像更適合眼前的這個男人。
“朕的妃子如何似乎與二王子無關吧!”梵天沉著一張臉走進來,不滿地看著烏鴉。
“哦?原來是大楓國皇上,失禮失禮。方才探望過蘭妹妹,路經此地,久聞竹妃娘娘之名,特來拜訪,打攪了。”烏鴉嘴上說敬語,語氣卻無半點謙虛。
知道打攪還跑來,我含著糕點白了他一眼。
“二王子不必客氣,只不過,王子雖然為我大楓國的貴賓,但是這后宮之地,瓜田李下,王子還是避一下嫌為好。”
“皇上所言極是。竹妃娘娘果然好福氣,能得圣寵如此。那么,在下告辭了。”烏鴉轉著算計的眼珠子大步邁了出去,胡子底下那張嘴,不知是不是正揚著奸狡的笑。
梵天沒有跟著他一起出去,而是又站著靜靜地看著我。那些宮女太監不知何時都退了下去,偌大的外廳只剩下我和他,接下來,他是不是又要問我那個問題了呢?這是煩人,每天都問一次,就不怕嘴巴長繭?
“想清楚了嗎?告訴朕忍冬的下落。”
我不作聲,伸手向下一塊糕點進攻。
卻聽哐啷的一聲,那一整盤糕點被一黃袖扇了出去。“回、答、我!”他就站在離我不到半米的地方,一字字地咬著重音說。
“奇怪?你們怎么就認定我知道忍冬的下落呢?”
“你不知道?”
“知道。”
“既然知道,為什么不說出來?難道你就想過這種每天都被人威脅的日子。究竟是為什么,值得你心甘情愿在江湖上飄蕩?今天的烏桕,擺明了不懷好意,朕不信你看不到。”
“看到了又怎樣?你不也是在干這種事情嗎?”我無奈地搖搖頭。綁匪進行時對人質說綁匪將來時的危害,天大的笑話。
“朕……”他沒有說下去,,眼里似乎閃過一絲痛楚。
“其實,告訴你也沒什么,就怕你不信。”我打著哈欠說。
“你說。”他的聲音顫顫的,沒有預想中的驚喜,驚還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茫然,是壓抑……
“我就是忍冬。”
啪——梵天身旁的一張小桌子瞬間粉身碎骨。“你為什么要這樣維護他!他只不過是一個江湖殺手,他是推你入水深火熱之中的元兇。你為什么?為什么……”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著,抓住我的肩膀使勁地搖晃。
頭,好暈,早說了他不會相信的,感覺自己有點像那個“狼來了”故事里面的小男孩。
不知他搖了多久,久到我以為自己的腦袋快被他要掉了,他才大發慈悲地放開我。“對不起……”他低著頭,雙手無力地垂下,轉身向門口走出去。
“我就說你不會信的嘛!”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輕輕地說。他頓了頓,像下定決心般說:“不要再說這種謊言了。金銀,你聽著,我不管你以前怎樣,但從封了妃那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女人。石蓮雕,我要,你,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