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止軒沒有回答陳曼芯,而是反問道:“母后覺得該如何處置?皇兒都聽母后的。”
陳曼芯抿嘴,笑容更加陰險,說道:“一個手握重兵的權臣私養皇子,心思昭然若揭,這樣的人豈能再留他!”
駱止軒有些抑郁,低頭答道:“是,其實皇兒也是這樣認為。”
再說江俁淳,奉駱止軒之命帶著龍輦來到安王府,在門前停好之后和同來的安平一起進到府中。
安王府住了兩家子人,可是能主事的卻都不在府中,得到消息后只能是姜氏帶人出來迎接,秦平安也在其中。
見到秦平安,江俁淳和安平連忙恭敬地上前施禮,道:“公子,皇上計上讓我等來接您進宮,這就請您跟我們走吧。”
駱止軒沒覺得會有什么大事,奇怪地說道:“皇上需要我做的事不是都已經做過了么,為什么還讓我進宮?”
駱止軒沒有正式對外宣布,江俁淳和安平也不能先多嘴說出去,只能說道:“這個我等也不知道,還是請秦以子去吧,去了之后就知道了。”
說著江俁淳向人群里看,問道:“對了,還有展陌展先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秦平安被問得一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姜氏接口道:“哦,展大爺在京城的買賣也不少,每天都不得閑,想是又出去查看鋪面了。”
江駱止軒特意提到展陌,人帶不回去不算完成命,俁淳和安平相互看了一眼,都擔心展陌聽到消息逃走,于是江俁淳說道:“安總管,我們帶一回人不能只帶一個,不如這樣,你在這里等展陌,我陪秦公子回去!”
安平點頭說道:“好,那江大人和秦公子先走老農在這里多等一會兒!”
秦平安聽得提心吊膽,不知道展陌離京之時露餡兒之后,會是什么結果。
姜氏也心頭不安,預感可能要出大事,卻沒有任何方法改變,只能暗暗祈求老天爺保佑。
就這樣,秦平安在江俁淳的護佑之下來到皇宮。
他來的時候,陳曼芯和駱止軒已經在后宮中等了很久,今天又把那幾個曾經見證的老臣找來。
秦平安一看這陣勢就愣了,上天給駱止軒和陳曼芯施禮,道:“參見皇上,參見太后娘娘!”
陳曼芯沒見如何,駱止軒卻已經激動到不行,離開座位上前扶起他,上下打量著他說道:“當時朕一見你就知道你肯定是二弟,現在終于確定了,父皇在天有知,不知會多么開心!”
秦平安聽了腦中嗡嗡直響,呆呆地說道:“這怎么可能!皇上一定是搞錯了,我不會是皇上的弟弟!”
駱止軒眼中泛著淚花,說道:“絕對不會錯的,朕已經驗過,變得實實在在,再加上你的相貌,半點虛假都不會有!”
秦平安只覺天旋地轉,仍舊不敢相信,站在那里喃喃自語:“不會,一定不會是這樣……”
此時駱止軒已經讓人把秦昭請來,甚至還帶了秦無憂一起。
秦無憂進店之后看見這架勢,心里立刻涼了一半,看來這次是真的瞞不住了,真要把一切都說出來嗎?
他帶著秦無憂進殿之后,也向駱止軒和陳曼芯施禮,道:“參見皇上,參見太后,不知叫臣前來所為何事?”
駱止軒臉色變得冰冷,坐回座位去,沒回答秦昭的話先說道:“來人,給朕的皇弟看坐!”
秦昭聽了心里忽悠一下,知道自己想的已經成為事實,今天肯定有大麻煩了……
他旁邊的秦無憂卻什么都不知道,幾年過去這都已經不認識秦平安了在那里呆呆地問道:“皇上哥哥你在說什么?誰是你的皇弟?”
駱止軒本不想讓她牽扯其中,可他畢竟是秦昭的女兒,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所以才把她叫來,讓她親眼看著事情的前因后果。
聽到無憂問,他悄悄移開目光說道:“無憂還是先別問了,稍后你便會知道是怎么回事。”
這時的秦平安才知道,原來這個可愛的女孩就是自己的“二妹”秦無憂,他沒有在太監搬過來了椅子上坐下,而是來到秦無憂面前,驚喜的說道:“無憂,你可還認得我,我是平安啊!看我真是笨,剛剛竟然沒認出你來,你長得和爹娘好像!”
無憂也驚喜地看著他,說道:“你就是平安啊!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你竟然長這么高了,比我都高,我記得當年你一直比我矮!”
“我已經進京好些日子了,早就想來見你,可是進不得皇宮……”
看到這“兄妹”兩人相認,駱止軒心中酸楚,竟然不忍心將事情進行下去。
陳曼芯沒心思看這些戲碼,撇著嘴角說道:“夠了,這里是皇宮大內,不是你們家院子,你們裝模作樣給誰看?!駱馥軒,你給我坐回去!”
秦平安還不知道是在叫自己,仍舊拉著無憂的手不放。旁邊的江俁淳走過來悄悄提醒:“二皇子,太后讓你坐下。”
秦平安這才遺憾地松手,坐到那邊的椅子上,可是目光卻不離秦昭和秦無憂,好像只有他們才是真正的親人一樣。
強行把兩人分開之后,陳曼芯厲聲朝秦昭叫道:“安王,你可知罪!”
秦昭站在那里挺胸抬頭,說道:“對不起,太后娘娘,臣不知罪!”
“你……”陳曼芯氣得直咬牙,說道:“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敢抵賴!”
秦昭說道:“臣沒有抵賴,但臣確實不知罪!”
他的話也引得駱止軒憤怒,一拍桌案叫道:“安王,朕念你輔佐先帝多年,與皇家交情不淺,所以對你盡量客氣,可你卻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現在朕已把事實查明,你還有何理由不認!”
秦昭注視著他,說道:“不知皇上要讓臣認什么?”
駱止軒抬手一指秦平安,說道:“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承認,你的養子秦平安,就是朕的皇弟駱馥軒!”
秦昭坦然答道:“沒錯,平安就是當年的二皇子駱馥軒,可即便如此,臣又何罪之有?!”
“你……”駱止軒也被他頂的一噎,說道:“你私自把皇子帶出宮,放在府里偷養十幾年,并且自居為皇子的父親,請皇子是從街上撿來,撒如此彌天大謊,欺騙皇家,竟然還敢說沒有罪?!”
秦昭看著他苦笑,說道:“皇上,難道這樣成就一定有罪嗎?你又知道二皇子是如何落進我府中,又知道多少當年的事情?只憑表面看到的,就斷定臣有罪,你覺得公平嗎?”
駱止軒被她的態度氣到,但是拍案叫道:“當年的事情朕確實不知,真若知道,又如何能讓二弟流落在宮外受苦,讓他養子的身份,在你秦家抬不起頭!即便你說到此處,朕便問你,當年你是如何把二弟從宮中偷出去的?把它養在身邊又從何目的?!”
秦昭站在那里微微閉眼,暗想著自己究竟要怎樣回答,是不是要把一切全都挑明,可那樣的話,兒子不是皇家血統,很可能被陳曼芯伙同這些大臣,從皇位上推下去,駱馥軒登上皇位,自己一家的命運又將如何?
他在這里不說話,坐在旁邊的駱馥軒,已經驚駭欲絕,哪怕直到剛才駱止軒叫他二皇弟,他仍然不覺得這是事實,卻沒想養父竟然當面承認了,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真有可能是那個在印象中完全沒有關系的人。
他坐在那里兩邊怔怔的看著,直接無與倫比的沖擊,好像從前的世界就這樣在他眼前崩塌,讓他覺得無所適從。
秦無憂也傻,從前他只知道秦平安不是自己的親“哥哥”,卻沒想到她的身份如此震驚,爹娘不是一直說他是從街上撿來的嗎?怎么忽然就變成了皇子?若不是這么多人都在場,她肯定覺得這是一場騙人的謊話!
雖然是關系到自己家的事,可她卻完全沒有資格說話,只能在那里傻傻的看著。
秦昭站在那里想了半天,最后有了決定,哪怕是自己死,也不能讓兒子出半點意外,如果自己一個人死就能解決問題,那就自己死好了!
想著他微微勾唇,對駱止軒笑了一下,笑得溫和又慈祥,眼中滿是溺愛,說道:“皇上請相信,臣對皇室、對大晟朝廷、尤其是對皇上您、沒有半點不軌之心,當年二皇子落入我家,實在是有太多隱情,臣留下他,只是想保全他的性命而已,有皇上因此怪罪,臣毫無怨言!”
駱止軒被他笑得心痛,心想自己正在問他的罪,他為什么要用這種表情對自己,不是應該恨自己才對嗎?
他在這說不出話,心中隱隱被某種東西觸動。
陳曼芯坐在駱止軒旁邊,左右看著兩人的表情,心中暗暗發笑,好啊,秦昭你到底還是不敢說吧,不敢當場認的兒子,不敢就好,那他就永遠是我的兒子,你只能死,必須死!你死了,我這一世就高枕無憂了……
想著她揚了揚眉,說道:“皇上,你不要被秦昭這奸賊迷惑,他這樣只是在博取皇上同情,什么太多隱情、什么想保二皇子性命,完全都是在胡說,不論當年誰想害二皇子,難道我們皇家還保護不了他么,竟然要輪到他秦昭來保護,究竟是想保護二皇子的性命,還是想著日后大做文章,皇上一定要認清了!”
秦昭怒不可遏,讓他憤怒的叫道:“太后,你是不是一定要逼我說出來,當年最想害二皇子的就是你,我若不把他偷出皇宮去,你真能讓他活到現在嗎?!”
說著他又轉頭駱馥軒說道:“平安,今日無論我秦家如何,以后你都要多加小心,身邊的人未必個個可信,一定要分清,不要辜負你母親寧可烈焰焚身,也要隱藏你的蹤跡……”
他的話沒說完,坐在上位的駱止軒就暴怒地吼道:“秦昭,你夠了,剛剛朕還在心軟,不愿傷害于你,可你竟然口出惡言,不知誣陷太后,甚至還挑撥我們兄弟關系,今天若斬你,如何以儆效尤,來人,把他給我推出午門,斬首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