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渺十成不樂意再往出掏銀子,畢竟不是在自己在買東西,雖然不覺得陳稟常會賴賬,可是心里還是不舒服。但是沒辦法,之前答應了就只能履行諾言,滿肚子郁悶地回家去找兒子拿錢。
陳稟常和李掌柜到后面寫了文書,又把自己帶來的銀票給他清點,這事情辦得差不多的時候許文渺也回來了,又把其余的銀子付了,一切都辦利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只是李掌柜說好的會在天黑后回來的東家卻連個影子都不見。
陳稟常一心都鋪在龍骨上面,完全沒注意到這個把事,和許文渺來到外面,兩人掀開蓋著龍骨的帆布看了一眼,只見車里的龍骨還是一片藍瑩瑩的光芒,兩人放下心來,這確實是之前看到的龍骨。陳稟常便吩咐車夫把車子趕向自己的府中。
為了穩妥起見,他甚至還叫來府里的付衛過來押送,以妨半路上有不開眼的來搶。
龍骨運到家后,陳家滿府的人都來觀看,就連陳曼芯都聽說這件事,特意從宮中出來,回到陳家看龍骨。
夜里看那龍骨,光芒柔和靜謐,怎么看怎么讓人常得神奇。
折騰了大半夜之后終于差不多看夠了,陳曼芯讓父親無論如何也要給她留一場,然后一邊唏噓著一邊回了皇宮。
陳稟常命人像供祖宗牌位一樣把龍骨移到庫房里收到,并且命侍衛三班輪流在庫房外守著。說實話這么珍貴的東西,哪怕是碰掉個渣渣他也會心疼死。
收好之后他親自檢查了一遍,確認存放妥當,便回房睡他的覺、作他的美夢去了。
可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早上,他還趴在被窩里在夢中數銀子,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管家在門外驚慌地叫喊道:“老爺,老爺您快去看看,那龍骨出門題了!”
陳稟常一驚,騰地翻身坐起,趿上鞋子來到門口,推開門緊張地問道:“怎么了,出什么問題了?”
管家驚恐地說道:“那、那龍骨掉色了!”
“掉色?!”
陳稟常一臉的難以置信,道:“那是龍的骨頭,它怎么呆能掉色呢?它本來就是那個顏色的!”
管家急得一腦門子汗,說道:“可是老爺,它真掉色了,您快去看看吧。”
他不說陳稟常也得去看,他邁出門去大步來到庫房。
因為龍骨實在太占空間,儲存貴重物品的金庫里放不下,所以放器具的大稟房里。只是這個庫房當初建得不太認真,房頂有點漏,偏偏凌晨的時候又下了一陣子急雨,便把龍骨給澆濕了,管家擔心這個,所以一早起來就來看,沒想就看到龍骨脫色了。
陳稟常來到的時候那幾個付衛也在稟房里圍著龍骨看,走在他身邊的管家指著一處說道:“老爺您看,那里的顏色都淌下來了,好像顏色不是龍骨本身的,而是染上去的!”
陳稟常順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見那巨大的骨骼頂端流下來長長短短流下來幾道痕跡,之前呈現出來的淡紅色被沖下來,露出里面白慘慘的骨頭茬子,這明顯是染色的東西被水沖刷后的樣子。
陳稟常一看就傻了,呆呆地伸手向那里摸著,沾在手上卻是濕漉漉、粘糊糊的一手染料。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龍骨濁會發光的神物么,怎么會掉色,怎么會掉色呢?!”
管家見他魔怔的樣子,忍不住說道:“老爺啊,這還用說么,這分明是被騙了啊!”
“被騙了?不會的,怎么會呢,我是裕國公,是皇上的外公,怎么有人敢騙我!”
管家在那里欲哭無淚,知道老爺這次肯定被人騙慘了。
這時候陳稟常又想起了什么,說道:“來人,把門給我關上,把窗子給我堵死,所有有光的地方都堵死,讓這里面黑下來!”
付衛們仆人們都知道出大事了,一個個大氣也不敢出,灰溜溜地跑去把窗門都關嚴,庫房里很快便黑了下來。
屋子里沒光,龍骨上的光芒便顯現出來,大多數的地方還是像從前一樣發出微弱的藍光,可是那些被水澆過的地方卻是漆黑一片。
陳稟常仍舊不愿意相信自己被騙了,慢慢抬手在被水洇濕的龍骨上劃了一下,結果一道長長的黑線便出現了。
這下他不能再不相信了,站在那里喃喃地念道:“假的、假的,無休止是假的一……”
說著身子搖了幾搖,晃了幾晃,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
由于屋子里一片漆黑,管家沒能及時發現他的異常,直到他倒下才知道,老爺被氣壞了。
管家連忙俯身去摸,一邊摸一邊叫道:“快開門、快開門,老爺事了!”
仆人們快速把門打開,再看陳稟常,蜷曲在地上口吐白沫,已經人事不省。
管家嚇得快哭出來,叫道:“快去找夫人!快去叫郎中,快啊、快!”
稟房里的仆人們頓時毛了手腳,一個個飛奔出去,找郎中的找郎中,找夫人的找夫人。
陳夫人畢竟女子,不能像陳稟常一樣穿著中衣就出去,所以陳稟常出去后她又起來更衣梳洗,磨磨蹭蹭便一直到了現在。
這前管家叫門的時候說龍骨出門題,她也以為只是小問題,沒有多想,結果邊這頭還沒梳完,就有人來稟報,說丈夫突然昏倒,好像要不行了。
這下可把她給嚇壞了,她跌跌撞撞地來到外面,見陳稟常已經被仆人們挹回來,她連哭帶嚎地撲過去,拉著陳稟常的手叫道:“老爺、老爺,你這是怎么么了?!”
管家說道:“夫人,老爺是被氣的,發現那龍骨是假的,老一下就背過氣去了,您先別叫了,還是等大夫來看怎么說吧!”
陳夫人只能和他們一起把陳稟弄進房里放到榻上。
過了一會郎中急匆匆地趕來,給榻上的陳稟常摸了摸脈,然后起身掐了一會兒人中,終于把陳稟常換醒過來。
陳稟常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哀叫道:“假的呀,都是假的!氣死我了……”
郎中這才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說道:“萬幸萬幸,若不是裕國公保養得宜,此次必定邪風入體不可!”
陳夫人提心吊膽地問道:“那就是他沒事了?”
郎中答道:“暫時是沒事了,但是以后要小心調養,別再發為動氣,不然可就真的危險了!”
陳夫人連忙答道:“是是是,多許大夫了。”
說著給了大夫賞銀,讓仆人把他送出去了。
這時陳稟常已經徹底恢復了清醒,捂著胸口叫道:“氣死我了,竟然被人騙了!被騙了啊!”
陳夫人連忙勸道:“老爺別生氣,千萬別再生氣了,大夫說你若再動氣身子就完了!”
陳稟常支支撐豐從榻上坐起,咆哮道:“不生氣?我能不生氣么!一百三十萬兩銀子啊!買來的卻是假貨!假貨啊!我輩子的心血呀,全都沒了!”
“沒事的,管多少銀子,以后再想辦法賺就是,你在朝中說一不二,想弄回來一百多萬兩銀子不容易!”
陳稟常怒到極點,叫道:“容易個屁!程彥那小子眼睛長著勾子盯著我,我動個千八百兩他都會暗地里查上幾遍,我若是弄上一百多萬兩銀子,他不給我搞得近人皆知!再說,我堂堂的裕國公豈能就這樣讓人騙了,這口氣我說什么也要出來!”
說著起身下床,叫道:“來人,跟老爺我走,到恒升拍賣行去,我要把我的銀子要回來,把那些小騙子抓起來下大獄,我讓他們騙我!”
侍衛和家丁們應了一聲,跟著他就向外走去。
陳夫人連盡快跟上去把他拉住,說道:“老爺啊,這可不行啊,你這樣大吵大嚷的去,豈不是要讓京城里的人全都知道您買的龍骨是假的了,那樣的話不只丟人,老爺還會血本無歸啊,我看老爺還是先忍一忍,咱們先把這假龍骨轉手賣出去,然后再說別的。”
一言驚醒夢中人,憤怒的陳稟常一拍腦門子,道:“夫人說得對啊,我不能就這么認賠了,這樣的話我們豈不要傾家蕩產了,就算是賠,也要別人賠才行。”
想著咬起牙來,說道:“哼,競拍那天展紅菱拼死拼活的跟我爭,當時我就給她好了,那樣的話鬧心的就是她了!”
陳夫人說道:“對啊,既然那時候她和你爭,現在你就再賣給她,安王府不是有錢么,秦昭馬上就要把寧國滅了,就不相信他在寧國弄來的金銀財寶全都送回朝廷來,自己貪的肯定不少,估計這一百多萬兩銀子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
陳稟常說道:“管他算不算什么,總之我是肯定要把這件事轉移到他頭上去!不過恒升那邊的人也不能放過,我這就叫人去京兆府,讓他們先把人悄悄抓起來審著,把我賠進去的銀子要出來,然后我再把龍骨賣一筆錢,這樣不只不賠,反倒還賺了……”
說完再次向外走,不過這次陳夫人倒沒攔他。
來到外面陳稟常先讓管家去京兆府傳信,讓他們秘密逮捕恒升拍賣行的人,而他自己卻坐著轎子直奔安王府。
再說展紅菱,昨天從拍賣行出來的時候看似生氣,可是來到外面和舅舅一起坐進車里,兩人都已經笑得不行。
程彥說道:“紅菱,沒想到你這一招還真管用了,陳稟常竟然會上這種惡當!”
展紅菱道:“這就是眾口鑠金了,所有人都說那是真的,那是寶物,其他人也就以為那是真的寶貝了,所有人都在爭著買,那陳稟常肯定也以為這東西價值連城,當然也想搞到手。”
程彥說道:“雖然事成了,可是也要小心善后,不然不知道會連累多少人。”
展紅菱說道:“無妨,陌兒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銀子到手,‘龍骨’一離開拍賣行,恒升的所人都會立刻撤離,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都是做這行的老手,知道怎么隱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