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止軒的人馬停在城門前,吳凱在他身邊說道:“皇上稍等,末將去給您傳話。”
駱止軒繃著年輕清雋的面孔看著前方,點頭說道:“唔,去吧。”
吳凱打馬向前跑去,在軍營與城池之間留出來的戰(zhàn)場上停下馬來,向前方叫道:“我家皇上駕臨,讓駱馥軒單獨出來見面!”
對方陣營里也跑出一名武將,跑到距離吳豈不遠的地方停下,向他叫道:“我家皇上已經(jīng)準備好,讓你家皇上單獨過來,你我全都退后!”
吳凱叫道:“好,我這就回去,你也回去,忘告訴許云暮,不準使詐,如果他敢有一點異動,我方必讓駱馥軒有來無回!”
那人也不示弱,叫道:“你們也聽清了,膽敢算計我家皇上,我們也會把駱止軒千萬萬剮!”
兩人一邊較著勁一邊退回,回到自己的隊伍之后,駱止軒和駱馥軒開始同時向前走,兩方的人馬都在后面緊張地注視,眼神都不不敢錯一下,生怕出現(xiàn)什么意思來不及過去救援。
駱止軒和駱馥軒全都騎著馬,不緊不慢地向中央走著。
遠遠的,兩人的目光便在交匯,電光火石般閃爍著火花。
由遠到近,兩人的目光幾乎就沒分開過,直到直到一丈遠處,兩人收住馬韁對面而立。
“二弟,我們又見面了。”駱止軒的話語一片平和,完全沒有君主對待謀反者應有的憤慨。
“不要叫我二弟,我從來就沒有過哥哥!”駱馥軒的話音里卻透著十足的怨恨,到現(xiàn)在他仍然覺得,是駱止軒奪走了本應該屬于自己的一切。
“可是我叫駱止軒,你叫駱馥軒,我比你大,不是么!”
“這說明不了什么,要說明也只能說明你的父母有多么卑鄙齷齪!”
駱止軒也開始產(chǎn)生怒氣,說道:“你不能這樣說他們,他們畢竟是你的養(yǎng)父親,生身父母間父親,養(yǎng)你的父母更是父母!”
“哼!”駱馥軒冷笑道:“說得人模人樣,如果你也這么想,你又為什么殺死你的養(yǎng)母?你若把她當母親,殺她豈不是大逆不道!”
“是的,我是殺了她,可是我殺她是有理由的,她讓我成為她兒子的方法是偷竊,沒有經(jīng)過任何人的允許!她除了害我不能與親生父母團聚,還害死我的養(yǎng)父、你的親生父親!殺死她是我們的父皇作的決定!”
“呸!少在那里義正辭嚴!父皇是我一個人,與你無關,真不知道你怎么到現(xiàn)還能恬不知恥地稱我父皇為父親!”
駱止軒臉上閃過一絲苦澀,說道:“駱馥軒,你就這么恨我?我倒想知道,你究竟都怎么得罪過你?你不讓我稱父皇為父皇,那我又該稱他什么呢?我從小在他身邊長大,聽從他教誨,按照他的期望長大,他叫我皇兒,兒叫他父皇,我的名字是他賜的,他去世時也是在我守在他身邊,送他最后程!我不配叫他父皇,那你覺得還有什么稱呼可以形容我與他的關系?”
駱馥軒恨得直咬牙,說道:“駱止軒,你這是在向我炫耀么?炫耀你我的父親對你有多少寵愛、你與他有多么親近,嘲笑我沒有父母、甚至邊他的面都沒見過是不是?!”
駱止軒搖了搖頭,苦笑道:“難道你一定要這么想和以?是的,你是沒在他身邊長大,可是你也同樣沒有經(jīng)歷過失去搶親的痛苦,你也同樣沒承擔身為皇子的責任,我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說是你的,可是你有沒有為我得到的這些東西而努力過?你所想到的只有恨,一直在認為我是鳩占鵲巢、不勞而獲,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是那樣,我還能不能活到現(xiàn)在?上有惡母、下有奸臣、除去我的母親和安平,幾乎每一個接近我的人都別有用心,如果我沒有拼盡全力與這些人周旋,那我么早就死,樣的話你知道真相,你可會對我有一絲可憐?你是否會想我是在替你而死?!”
駱馥軒的目光有些閃爍,這些話之前無憂就對他說過,只是不及他說得這樣透徹,后來又被許云暮挑唆,覺得無憂那完全就是在強詞奪理,可是現(xiàn)在駱止軒一針見血,刺到了點子上,他才在想,是啊,如果自己是駱止軒,自己有本事在那樣的情況下守住駱這份江山么?以自己對自己的估量,恐怕?lián)Q成自己真不不到駱止軒那樣好,不只自己的性命會丟,更會搭上祖宗們流傳下來的基業(yè),只是……這就能成為他竊取駱氏江山的理由嗎?如果不是他有那樣一個父親、那樣的一個母親,他真的能走到現(xiàn)在吧?真的還有命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嗎?
想到這里,駱馥軒又有了底氣,冷眼注視著駱止軒,說道:“姓秦的,你說了這一大堆,為的不還是就讓我覺得你坐在我家的皇位上理所當然么!你們一家做著無恥之徒的勾當,表面上卻要粉飾成大義凜然,明明搶了別人的東西,卻還要別人接受,讓別人覺得一切都是應該,你們一家的無恥境界足以讓世人仰望!”
“呵呵呵呵……”駱止軒又是一串慘笑,說道:“似乎這種想法已經(jīng)在你中心根深蒂固,你痛恨我不要緊,因為你與我不熟,不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品,可是你又有什么理由這樣痛恨你的養(yǎng)父母?當年他們收留你的時候你還不到兩歲,事實真相你完全不知道,卻僅僅憑著一個覬覦駱家江山的亂臣賊子的話就對他們深惡痛絕,你覺得這是為人之道么?”
“哼哼……”駱馥軒也在冷笑,道:“不錯,許云暮是亂臣賊子,可是你們就一定好么?如果你的父母是真心為我、為駱家著想,如果當初我真的是被宮女抱出皇宮,那么他們在得到我之后為什么不把我送還我的父皇?我就不信父皇會不要我這個親生兒子!”
駱止軒曬笑,笑容里有些諷刺,說道:“看來爹娘給你的生活還是真是單純,連這點事情都想不到,難你不知道你的母親是為什么死的么?她是在揭發(fā)我的身份失敗后才自盡的,以那時候你母親與我養(yǎng)母的恩怨,你覺得你回到皇宮之中,你活得下來么?要知道皇宮是我養(yǎng)母的天下,父皇不可能每把你抱在懷里照顧!你覺得是讓你在兩歲大的時候就去給你生母陪葬好,還是在宮外平平安安地生活好?”
駱馥軒再次不語,不過他對駱止軒的辯解卻不是很認同,因為他從來就沒感受過陳曼芯的惡毒,至于他活到現(xiàn)在也沒經(jīng)歷過幾次陰謀詭計,完全想像不到那種明刀暗箭里的驚心動魄。
駱止軒見他不說話又說道:“我知道我說什么你都是不會相信的,不過不要緊,以后你就會慢慢體會到,只是我希望你能提前長點腦子,別把我費心振興起來的江山再給毀了!”
駱馥軒聽著他的話半天沒能反應過來,奇怪地問道:“你在說什么?什么毀你的江山?我從出兵到現(xiàn)在,根本就沒真正廝殺過,哪里有毀到你的江山?”
駱止軒再次微微嘲笑,道:“竟然連朕的話中之意都聽不出,難怪你會被許云暮利用,你這個樣子,朕真是不放心把江山交給你……”
“交給你?”駱馥軒一片狐疑,覺得自己肯定是聽錯了。
他在這邊奇怪著,駱止軒已經(jīng)從袖中掏出一卷圣旨,翻身下馬向駱馥軒走來。
駱馥軒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后也從馬上下來,向駱止軒走來。
兩人走到距離三步遠站下,駱止軒把手里的圣旨遞向駱馥軒,說道:“這是朕早在幾個月前就寫好的圣旨,本來想等合適的時機交給你,要是沒想到你竟然這么心急,連幾天時間都等不得,竟然盜玉璽出京,呵呵,真是好笑,想要江山,你跟朕說就是了,用這種方式向回搶,你覺得是明智之舉么?”
他說話的時候,駱馥軒已經(jīng)接過圣旨打開看,越看眼睛越是驚愕地瞪大,嘴辰微微顫抖,囁嚅道:“你、你要禪位給我?!!!”
駱止軒著在他面前坦然道:“圣旨上似乎說得很明白,你沒有看不懂道理。”
駱馥軒難以置信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皇位是多少人夢想得到的東西,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掌握在手里,沒有拱手讓人的道理!”
駱止軒不屑地一笑,道:“皇位在別人眼里或許是畢生的夢想,可是我駱止軒卻真沒把它放在眼里,我之所以兢兢業(yè)業(yè)地守著、絞盡腦汁地算計,不讓它落在別人的手里,為的卻是讓父皇在天之靈安心,為了不辜負駱家祖宗的期望,若說讓我背負著良心上的遣責也硬要坐著,我駱止軒做不到,現(xiàn)在你既然愿意接替我承擔起這個責任,那么便給你好了,你做你的皇上,做我秦家的兒子,我們各自回歸自己的身份,誰都不必再痛苦糾結!”
駱馥軒呆呆地看著他,目光極其復雜,怨恨雖然消失了一大半,可是卻充滿懷疑,說道:“不可能,你說的不是真話,你肯定是有陰謀,這皇位就算你想讓,你的父母也不會答應的!”
“你就這么瞧不起你的養(yǎng)父母?你做了他們十幾年的兒子,卻一點都不了解他們!況且你要知道,現(xiàn)在坐在皇位上的人是我,我說要禪位給你,你覺得別人不同意管用么?”
駱馥軒又一次不說話了,滿臉的猶疑不定,目光在那里閃爍。
駱止軒不再管他想什么,也不想與他多說,轉身便要向回走。
可是正在此時,卻聽得遠處有人呼喊:“碩王、皇上,你們不能啊,你們聽我說……”
駱止軒和駱馥軒同時轉頭看去,卻見遠遠地跑來兩匹馬,馬上坐著的似乎是兩個女人。
兩人定睛細看,分辨了半天之后同時狐疑地自語:“母親?”
“娘?她怎么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