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華這次全程看著,從小奶娃睡著到現在,她感覺至少已經過了快兩天了,就連婢女都已經前前後後送了六七次飯菜進屋來,可小奶娃還是沒有醒,這時間未免太長了點,都已經有些不正常了。
夭華一邊在自己心下暗暗思量,一邊餘光將一直坐在牀沿的烏雲臉上的神色都收入眼底,儘管從他臉上她幾乎從始至終也沒有看到半點擔心,更沒聽到他叫喚小奶娃,但不難看到他時不時地爲小奶娃把脈,看來小奶娃如今的身體確實很有問題,而烏雲他只是將擔憂藏在心底不表現出來而已。
良久的安靜後。
夭華不發一言地起身出去看看。在魔宮的時候她一向喜歡慵懶地躺在軟榻上或躺椅上一動也不動,外出時也是一樣,可現在在這裡,雖說房間內也有軟榻吧,可夭華實在躺不下去,沒這個閒情逸致,尤其是不想這麼對著烏雲,也不知道那些人到目前爲止將通往上方的密道挖得怎麼樣了?儘管烏雲之前有說他有安排,讓她放心下來不少,可完全坐以待斃,等著外面的人來救這麼被動可不是她夭華一貫的作風。故沒辦法將被炸燬的密道里面的石塊搬出來後,她故意不告訴外面的那些人烏雲有安排一事,就直接命所有人開始動手另外挖掘一條通往上方的新密道。
這一做法,在現在看來,做得實在是太對太對了。靠烏雲的人來救,真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會來。
一路上,在恰好走過一道拱門的時候,左邊的角落處隱約傳來兩道竊竊私語聲,夭華不經意間正好聽到,腳下的步伐不由微微一頓,暫停了下來。
“廚房已經沒有食物了,只剩最後一碗米。”
“怎麼會吃得這麼快?之前的時候不是還有不少食物嗎?菜和肉也有。”
“那紅衣女子讓所有男人都去挖新密道,他們一天到晚勞累下來,飯量自然大的。再說,你也不好好算一下,這前後一共都做了幾次飯菜了。其實,這都已經是很節制的了,沒有哪個人特別多吃。”
“那你說,那密道真能一路向上挖上去嗎?”
“不知道,希望能吧。我還不想死,真的不想就這麼死在這裡,想想都覺得可怕。”
“我也是,我也不想死在這裡,希望能活著走出去。那夏侯大人,實在太狠心了。”
“不如,我們……我們把最後那碗米偷偷藏起來吧。這樣一來,我們應該還能多堅持一點時間,或許能堅持到最後一刻出去也不一定。”
“可是,這樣做好嗎?萬一被人給發現了,我們可就要……”
“這事只有你知我知,其他人都還不知道廚房只剩下那麼點米,所以只要我們不說,沒人會知道。”
聽到這裡的夭華,微微抿了抿脣,轉身離去,直接前往廚房,沒有驚動還站在角落處低頭私語的兩名婢女,也沒有揭穿她們,免得馬上讓所有人都知道沒有食物了。
廚房內——
首次進入的夭華,委實有些不習慣,身在魔宮七年哪曾踏足過廚房這種地方。
翻看了一陣後,夭華在一個用東西蓋著的米缸裡面發現了剛纔那兩名婢女所說的那碗米。對於習武的她與烏雲來說,自然能比其他人堅持得更久一點,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婢女可以比的。至於那些還在挖密道的人,雖說也是習武之人,可一天到晚在那裡忙碌,運動量大,不比婢女能堅持。
可以說,現在被困在這裡的所有人中,夭華與烏雲兩個人是最不需要這碗米的。
在伸手將米拿起,準備端走之時,心中想著這些的夭華腦海中不知道怎麼的,竟忽然鬼使神差般閃過那小奶娃。
待意識到這一點後,夭華不免有些獨自失笑,自己該不會真的對那個小奶娃上心了吧?可是,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對那朵烏雲的骨肉上心?就算他再怎麼像她,畢竟跟她沒有一丁點關係。
—
當兩名竊竊私語的婢女說完,一起到來,進入廚房的時候,廚房內哪還有什麼米,米缸中裝好的那最後一碗米就好像突然間不翼而飛了。
兩名婢女不免錯愕,連忙在廚房內上下尋找起來。
此時的夭華,已經完全放好了拿走的米,接著前往挖掘新密道的地方,準備親自看看。
一桶接一桶的沙石,不斷地從挖開的密道中送出來。一干人來來回回不停地穿梭其中,幾乎各個都已累得滿頭是汗。
“如何?”夭華開口,一邊繼續看著前方,一邊對最近拎著一桶沙石走出來的人問道。
“還是沒有挖通,也不知道到底墜下來多深,感覺怎麼也挖不到盡頭似的。”拎沙石出來的人有些抑制不住地喘息,整個人都已經顯得有氣無力。
見夭華不再有什麼要問的後,拎著沙石出來的人走向不遠處的空地,將沙石倒掉。
只見,那倒沙石的地方,被拎出來的沙石都已經快堆積成山了。
拎沙石出來的人隨後又走進去,繼續忙。
夭華站在原地沒有動,在衆人的忙碌中抿脣認真回思了一下。當時從下墜到停止,其實並沒有用太長時間,只是速度很快而已,近乎自由落體。
再看了一陣後,夭華親自走進差不多已經挖掘了一半的密道中查看了一下。
之後囑咐挖掘的人要特別注意哪幾點,以及要加倍注意自身的安全後,夭華便先一步退了出來。不是她突然變得善良仁慈了,也不是她突然間轉性了,而是一旦有人出了事,少了一個人,就會少一份力,絕對會影響到挖掘的進度,這可絕不是她要看到的。
一干人點頭記下,現在夭華吩咐什麼就照做什麼,已然完完全全將夭華當頭了。她的身上,似乎總是有一股迫人之氣,讓人忍不住臣服,不敢與之違抗,再加上自己本身也想出去。
“對了,由於廚房的食物已經不多,接下來要更加節制用食,所以待會兒的飯菜要延遲,你們且接著努力吧。”畢竟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飯菜已經拿不出來是事實。爲穩住在此的所有人,夭華現在也只能先這樣拖延拖延,能拖一時是一時,後面再接著看吧。
一干人不疑有他,咬咬牙還能堅持不少時間,沒有說什麼。
這時,一名婢女匆忙跑來這邊請夭華回去,說是烏雲找她。
夭華挑了挑眉,難道烏雲的人下來了?
—
不多久,夭華便回來了,又一次踏入烏雲所在的房間。房間屋頂上的大洞,至今還和之前一樣,不過就現在來說就算再大一點也沒有事,絲毫不用擔心打雷下雨天。
站在破洞下面往上看,上方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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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強行飛身往上,別封堵住的上面結實無比,根本沒辦法破。
夭華淡笑了一聲後,就直接開門見山地對烏雲問道:“不知祭司大人要本宮回來,究竟何事?”
烏雲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讓請夭華回來的婢女先退下去,從聲音中確定人已經退遠了後纔開口,“你把你那後一碗米給拿走了?現在在哪?”
“祭司大人的消息可夠靈通的,連這都這麼快知道了。”竟然是爲了這事,她還以爲是爲了什麼。
“拿出來,至少拿一半出來。”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他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向她要半點。甚至如果自己手中有的話,他也會全都給他。在眼下畢竟不止他一個人,無論如何也要備著一點給小奶娃醒來時吃,斷不能讓小奶娃餓著。對於安排的人,由於連他都沒有想到這裡竟有這樣的機關,所以他們要找到這裡來並不簡單,也不容易,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靜也在情理之中,只能再接著等。當然,也希望夭華吩咐下去的那邊能真的挖通一條新密道。
夭華越發笑了一聲,他這句話至少拿一半出來,可真理所當然一般,可偏偏她就是不喜歡他這語氣,“呵呵,入了本宮手中的東西,再想讓本宮吐出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當然,本宮不介意當一場交易來做,只是不知道祭司大人準備拿什麼來跟本宮交換?”
“那你想要什麼?”烏雲濃眉微擰。
夭華對著夭華就又是一通打量,“說實話,本宮還真不知祭司大人身上有什麼值得本宮想要的。”
“你……宮主,我的話,還是別讓我再說一遍的好。這個時候,到底是一起合力出去,還是兩敗俱傷,誰都出不去,全在這裡等死,可就看宮主你的了。”豈會聽不出夭華話中的那絲故意,烏雲略閃過一絲一些不悅,但那又很快剋制了下去。
夭華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威脅,偏偏烏雲現在想要她手中的那碗米,還要威脅她,真是好笑了,不緊不慢地後退了一步後就又在左邊的座椅上坐了下來,“本宮一條命,祭司大人加上孩子,可是兩條命,這麼說來本宮還賺到了。若祭司大人真想兩敗俱傷,本宮隨時恭候。”言語間,挑釁之色顯而易見,就是故意針對烏雲。
烏雲面容一沉。
牀榻上一直睡著的小奶娃,在這時忽然動了一下,不知道是終於睡飽了,要醒過來了,還是被夭華與烏雲兩個人的聲音給吵醒了。
下一刻,只見牀榻上要醒過來的小奶娃倏然變得一臉痛苦之色,直接閉著還沒有睜開的眼就哭了。
烏雲一憂,急忙伸手先爲小奶娃把脈再說。
從小奶娃的脈象上來看,小奶娃此刻的氣息很不穩,脈搏也有些亂。
夭華看在眼裡,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奶娃如此難受的樣子,好像生了什麼病的人一樣正承受著某種痛苦。
烏雲隨即從衣袖中取出銀針,準備給小奶娃施針。可施針的過程中,必然有點痛,小奶娃定然會掙扎。之前在破布後面的那個山洞中的時候,他雙眼還能看到,倒可以應對,現在雙眼還不能視物,爲確保落下的每一針都準確無誤,必要要有一個人穩定住小奶娃的身體不可。
夭華依舊看著,臉上沒有多餘的神色變化。
小奶娃哭了一陣後,小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淚,然後一邊繼續哭,一邊看向烏雲,想要烏雲抱。當然,也有看向對面坐著的夭華,同時也想要夭華抱,整個人十分難受。
烏雲握住小奶娃的小手,已在努力思忖合適的人選,選來選去也沒選到夭華身上。
片刻後,等可以選的人一一排除,似乎也只有夭華可以了,再加上小奶娃對夭華的喜歡程度,有夭華親自來按著小奶娃的身體,小奶娃也不會太過掙扎,只是必須得防止夭華對小奶娃出手,這也是他最開始就是沒有選夭華的原因。
沉默了片刻後,烏雲開口,“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