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巖止不住輕笑一聲,一個字也不信。
蕭黎也不信,但蕭恆的意思擺在她腦海中,“原來如此,沒想到竟會起這等誤……”
“那麼,既然不是水貴妃勸諫的,又是誰在背後一再慫恿北堂帝冒大不韙開戰?還請水貴妃給個答案,也好解了南耀國朝堂上下尤其是我們這些個老臣心裡的疑惑。”持不贊成意見的大臣,再忍無可忍,其中不乏言語犀利者,話就針對水俞質問起來,看她還要怎麼狡辯。
其他大臣紛紛附和。
被打斷的蕭黎,在這種情形下,也只能暫時閉嘴。
小巖再笑,不但不阻止這些大臣一起圍攻水俞,還坐在龍椅之上好整以暇地觀看起來。
“怎麼,說不上來了?水貴妃真以爲我們南耀國的人這麼好糊弄?”
“不知道水貴妃與南耀國到底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非要這麼挑起戰亂,置兩國都生靈塗炭不可?”
“就算現在直接將你推出去斬首,以告慰那些保家衛國的南耀國士兵與無辜慘死的百姓,也不爲過。”
“老夫原本還以爲你是北堂帝專門派來贖罪的,沒想到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在狡辯……”
“南耀國斷不會接受北堂國的任何求和條件,我就首個不同意……”
“對,我也不同意,堅決不同意……”
“從哪來的就請你馬上滾回哪去……”
一句緊挨一句,場面比之之前明顯有過之而無不及,並且逐漸形成圍攻之勢,儼然將水俞與兩名北堂國來的人團團包圍其中。
小巖看到這,脣角微微一勾,心情不自覺轉好起來。
同樣看著的蕭黎,自認自己眼下壓不住這股反對的勢頭,只能繼續靜觀其變,寄希望事態千萬不要向著不可控制的局面發展。
持同意北堂國求和意見的大臣,一時想插嘴但根本插不上,又不敢直接擠入包圍圈中去。
水俞暗暗握拳,一邊承受衆大臣的聯合聲討,並不反駁,一邊冷靜地環顧一圈,把聲討她的這些大臣一一收入眼底,期間幾次想從包圍圈中掙脫出來但都沒有成功,最後只能重新看向上方坐著的站在同意北堂國求和一事的蕭黎,“黎公主……”
“在場的每位大臣,都是南耀國的國之棟樑。水貴妃都還沒有回答他們當中提出的任何一個問題,就想越過他們再向本宮的皇姑稟告嗎?”豈會看不出水俞的意圖。小巖依樣畫葫蘆,學著蕭黎之前那樣適時開口,成功堵住水俞的話,聲音清晰傳入在場每個官員耳中,當然也傳入蕭黎耳中,隨後轉頭看向不說話的蕭黎,先發制人,“皇姑,相信你應該也會贊成朕的話,在場的官員都是國之棟樑,不能忽視。所以,你也會支持水貴妃先回答了他們的問題,對嗎?”
這話堵得,她能說一個“不”嗎?文武百官的雙眼都已經直直朝她看過來!一時間,蕭黎只能勉強笑笑,順著小巖的話點頭。也不知道他是真心反對北堂國的求和,想把這場戰爭繼續下去,還是純粹與她作對。而不得不說,他真的很聰明,有些東西學得很快,都已經能當衆堵她的嘴,截斷他人的求助了。
水俞暗惱,起先還以爲蕭巖這個新登基的南耀國小皇帝只是個傀儡,實權全都掌握在蕭黎一個人手中,所以剛纔即便看出了他持反對意見,可畢竟蕭黎持同意意見,因此還忍不住暗暗鬆了口氣,但現在看來,蕭巖這個小皇帝也不可小覷,他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成功杜絕了蕭黎在這時候爲她說話,幫她解圍。
“多謝皇上與黎公主對老臣們的厚愛!”
“水貴妃,還請你馬上回答!一五一十、實話實說,難道就這麼難開口?”
“皇上,黎公主,無論如何不能接受北堂國的求和。如若不然,除非從老臣的屍體上跨過去。”
“皇上,黎公主,若是先皇在這裡,也絕不可能同意北堂國的求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北堂國血債血償’就是先皇還在位時的決斷……”
“水貴妃,你難道啞了不成?”新一輪的圍攻如海浪一樣很快席捲起來,一干大臣一邊聲討一邊不斷縮小包圍圈,各方面都更勝之前。
殿外的陽光,還在透過敞開的殿門無聲無息傾斜入殿內,照得整個大殿金碧輝煌。但每個人被投在地上的陰影,在不知不覺間已越縮越小,時間在聲討中快速流逝。
水俞之所以一直不開口解釋與再編謊話搪塞的原因,只因爲心裡很清楚一旦開了這個口,就會陷入雙方“爭吵”中,從而使這場聲討更激烈,更沒辦法結束,因爲不論她說什麼在這些持反對意見的大臣耳中都是狡辯。有道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兩個巴掌噼裡啪啦”。而目前的情形,又明顯是持反對意見的大臣站了上風,就連蕭黎都沒辦法開口幫她解圍,更不要說那些持贊成意見的大臣了。因此,她不但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開口,還不能開口。
思及此,水俞忽然眸光一閃,以手扶額,人就“砰”地一聲倒下去。
聲討中的衆大臣頓時各個一愣,呆呆看向倒下的水俞,誰也沒想到她竟然會無緣無故地突然暈倒。
小巖也怔了怔,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一直靜觀其變想要化解底下的聲討,但被小巖的話堵得又不能貿然開口解圍的蕭黎,霎時迅速想了想,飛快抓住這一突如其來的時機,不管水俞是真的暈還是假暈,先過了眼下這關再說,“來人,馬上將北堂國使臣擡下去,安排住的地方,派御醫給她把脈。在還沒有商討出究竟同不同意北堂國求和一事的結果前,絕不能讓她有事。”
外面的侍衛立即領命進入殿內,一下子將水俞擡起,就往外面擡。
兩名隨水俞一道進宮來的北堂國人,自然趁機跟著離開,先走爲上。雖然來的路上誰都已經想到了會有的情況,但真正到了,面對被南耀國大部分官員圍攻的一幕還是有些招架不住。很明顯,南耀國朝堂上持反對意見的大臣佔了絕大多數。
“好了,我也有些累了,今天就先這樣吧。等北堂國使臣的身體稍微好些,再重新商議此事。”蕭黎接著再開口,並且不給任何一名大臣反對的機會,話一說完就起身離開。
站在蕭黎旁邊的太監連忙伸手攙扶,不敢往下面看文武百官的臉色。
“黎公主……”
“還有,雖然北堂國出兵在先,在各方面都理虧,南耀國想要報復也理所當然,但剛纔滿朝文武圍攻北堂國使者,尤其這使者還是個弱女子,實在有損南耀國威嚴。一旦傳出去,恐令人笑話。”蕭黎不回頭,一邊走一邊打斷身後的挽留,說完時人已一腳踏出了大殿。
夏侯贏所假扮的太監,從始至終與宮女一起等候在大殿外面的一定距離處,沒有隨蕭黎一同進殿。
見蕭黎終於出來,由旁邊的太監攙扶著,夏侯贏連忙帶著宮女迎上前幾步,然後低頭畢恭畢敬地看著蕭黎從面前走過,再帶著宮女緩步跟上去。直到跟出一段距離後,小聲命宮女上前去替代扶蕭黎的那名太監,把那名太監換下來,他開始邊走邊問那名太監殿內情況。
與此同時的朝殿內,金碧輝煌的光線中,小巖還坐在龍椅上,一動不動。
站在蕭巖旁邊的太監,一會兒微微擡頭看看蕭黎離去的已經看不到半點背影的方向,一會兒又看看還不動的蕭巖,這到底要不要上前一步宣佈“退朝”兩個字呢,心裡不免爲難,不知該怎麼辦。
沒有挽留住蕭黎,心裡極爲不滿蕭黎留下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就決定了“推後處理北堂國求和”一事的大臣,不少越想越憤憤不平,與其說還站在朝堂上不走是在等太監大聲宣佈“退朝”兩個字,倒不如說是在等蕭巖發話,希望蕭巖能說上幾句。
其他持同意意見的大臣則恰恰相反,就等著太監快點宣佈“退朝”,好讓今天就如蕭黎說的那樣先到此爲止。
半響,就在一干持同意意見的大臣等得快耐心耗盡時,只見坐在龍椅上面的蕭巖終於動了,緩緩站了起來,但同時也開口了,“朕實在不知皇姑是怎麼想的,竟處處向著攻打南耀國的罪魁禍首,不但當衆說沒有提前派人去保護,現在還要將她好生安置,派御醫把脈,不知道的人簡直要以爲南耀國來了什麼‘貴賓’了,呵呵……”一句話,看似自言自語,但又清晰傳入在場每個文武百官耳中。話落,蕭巖離去的背影踏出朝殿,消失在所有文武百官眼前。
趕忙跟出去的太監,不敢打斷蕭巖的話,等蕭巖說完時他也正好跟著出了大殿,一時根本沒時間轉回來說聲“退朝”,繼續跟在蕭巖身後離去,不敢亂揣摩蕭巖剛纔那句話的意思。
被丟在殿內的衆文武百官,登時各種心思,或擰眉沉臉,或隱忍不發,或愁眉深思,或……
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直至走出了一段距離後,蕭巖停下腳步回頭看去一眼。既然蕭黎不願意放權給他,蕭恆又始終在背後操縱一切,那麼他就只能靠他自己,先想辦法一步步激起文武百官對蕭黎的不滿,最終把她趕下位置。就眼下來說,他已然成功挑起那些持反對意見的人對蕭黎的惱怒。只是許敏現在在哪?這一步步,他真的很想和她一起走,就好像之前一樣,她可知道他還在到處派人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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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先一步離去的蕭黎返回自己住的寢宮,剛一腳踏入殿內的時候,蕭巖臨走時對文武百官留下的話傳入蕭黎耳中,有太監小心謹慎地跑來向她密報。
蕭黎聞言,並不說什麼,繼續踏入殿內。
前來稟告的太監退下。
“你們也都先下去吧。公主疲憊,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另外,宮殿內外的花花草草,還有宮殿後面的那些花草,趁著現在時間還早,都去澆一下。”裝扮成太監的夏侯贏,跟著踏入殿內,直接對蕭恆身後的宮女太監吩咐。
宮女太監不敢多言,紛紛點頭退下。明明是一個新來的太監,還是個長得這麼醜陋的太監,也不知道蕭黎到底看中他什麼了,自從他來了後就一直很“器重”他。在伺候蕭黎的所有宮女太監中,現在可以說就屬他最大了。
蕭黎聽著身後的聲音,腳下的步伐倏然一僵,但並沒有回頭。
夏侯贏接著轉身關上殿門,朝前方重新邁開腳步的蕭黎走近。
蕭黎直至走到正前方的位置坐下,看向身後走近的夏侯贏,儘管已經努力剋制了,但還是有些抑制不住的緊張,不過比起半個月前還是已經好了很多,也鎮定了很多,等著夏侯贏開口,不知道他故意支開宮女太監想幹嘛。
“你既然同意北堂國的求和,也很想促成北堂國求和一事,那要不要我幫幫你?”夏侯贏不拐彎抹角。原本他也想讓蕭黎同意北堂國的求和,後來很快發現蕭黎竟也是這個意思,於是他就省得開口了,等著看蕭黎怎麼做。剛纔朝殿內發生的事,他在回來的路上拉住跟蕭黎進殿的那名太監問過了,都已經知道了。
蕭黎皺眉,立即沉下臉,“誰說我想促成北堂國的求和了?”
“難道你以爲我是瞎子?這點都看不出來?”夏侯贏笑,在蕭黎面前三步之遙處不緊不慢站定腳步。她現在的這種鎮定正是他想要的。已經過了前面那段過渡期,只要她繼續保持這樣,就沒有人會在往後的日子裡突然懷疑她身邊這個剛多出來不久的“太監”,包括這半月來一直守在她身邊的容覲。當初,一開始的時候他就已經當面嚴重警告過她,讓她務必拒絕容覲留在她身邊,可沒想到她竟然陽奉陰違,背對著他把容覲悄悄留了下來,好在他第一時間就敏銳地察覺了出來。因此,每次容覲一靠近,他就離開,只有在確定容覲不會發現與想辦法令容覲暫時離開的情況下才會與她靠近。就好像剛纔進殿的時候,他故意命宮女太監去澆水,就是爲了使容覲先離開這座宮殿四周一陣子,爲自己製造與她單獨說話的機會。
蕭黎咬脣,不再說話。
“相信我,這點小事我確實可以幫你。我可以馬上讓人悄悄爲你走一趟,把朝中支持北堂國求和的大臣一一列出來,然後將名單交到北堂國使臣手中。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趁接下來這幾天想辦法去秘密聯繫名單上面的人。一旦聯絡好了,下次朝堂上就不會一邊倒的被持反對意見的大臣壓過去了,你也不用再這麼煩……”心……話還未完,時刻留意外面情況的夏侯贏倏然地察覺到外面有人靠近,且是個武功高強之人,除了容覲不會有誰,聲音立即戛然而止。隨即一改語氣與態度,夏侯贏畢恭畢敬地對蕭黎躬身,“奴才領命,奴才這就去辦,請公主好好休息!”
音落,夏侯贏轉身退出去,帶上殿門。
蕭黎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轉變幾乎已經習慣。之前她悄悄留下容覲,同意容覲留在她身邊,但明確開出條件“希望容覲絕對不要讓宮女太監們發現,也絕不能在宮女太監們面前現身”,目的就爲了不讓夏侯贏知道。而儘管這樣了,她心裡其實還是有些擔心容覲會發現夏侯贏的存在,從而知道夏侯贏對她的威脅,但沒想到反而是夏侯贏先發現了容覲,他現在這麼匆忙地離去分明是避開外面回來的人。
回來的容覲,一眼看到與聽到的便是太監領命下去這一幕。
在打開的殿門又關上後,容覲才從窗戶那裡進入殿內。關於剛纔在朝堂上發生的事,他也已經知道。
“如果你還想勸我改變主意,及撤回包圍那座府邸的侍衛,那還不如讓我先勸你不要開這個口。你知道的,這是我皇兄傳給我的意思,我不會違抗他的話。”蕭黎平靜地看過去,先一步開口,同時也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加快消除自己剛纔單獨面對夏侯贏時的那股緊張僵硬,避免被容覲察覺出來。
容覲點頭。夭華的話已經交代下來,這件事她自己會處理,讓他不必再理會。
轉眼間,整個大殿內便只剩下蕭黎與容覲兩人。熟悉的情形,再加上又重新熟悉回來的人,蕭黎能感覺到自己似乎又開始貪戀起他的存在,這種感覺讓她既害怕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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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在朝殿上假裝暈倒後被擡出皇宮,暫時安置入城中某座別院的水俞,在牀上睜開來。剛纔御醫與宮中的宮女太監們都在,她既然裝暈就裝得更徹底嚴重些,所以故意一直不醒,也好爲自己爭取更多的時日。此刻,房內的人都已退下,就只剩下她一人。
不久,有宮女送藥進來,將藥放桌子上。
“把藥端過來。”並沒起身的水俞,假裝虛弱地出聲,轉頭看向進來的宮女。
宮女有些嚇了一跳,反射性看向牀榻方向,這才發現水俞已經醒了,正睜著眼,就連忙按水俞的吩咐把藥端過去,“水貴妃,奴婢是公主派來伺候你的。”
“替我多謝你們公主。藥看上去還很燙,你就先放牀邊吧,出去的時候記得把火燭熄滅。我等藥涼了後會自己喝的,喝完就睡了,不希望被人打擾。”水俞依舊躺著,簡單吩咐。
宮女點頭,不敢多問,將藥放下後回桌邊吹了燭火,就快步出去,帶上房門。
頃刻間,整個房間陷入黑暗。
水俞這才坐起身來,掀開身上的被子下牀,一張臉在黑暗中找不出半點表情。
許久,一個人在房間內不自覺緩慢踱了數圈步的水俞,終走過去打開角落處的那個大木箱子,取出裡面的那套普通男裝換上。
這個木箱,她在剛纔第一次睜開眼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裡面畢竟是她的東西,那些人要擡也只能擡進她的房間。至於裡面的衣物,有些是她從北堂國皇宮帶出來的,有些是在她路上準備的,尤其是此刻拿出來的這套男裝。
等換好,確定外面沒有人把守,水俞一個人獨自出去,悄悄從後門離開府邸。
夜幕下的都城街道,人來人往,熱鬧絲毫不遜於白天。
水俞一身男裝,緩步行走期間。
一轉眼,她都已經離開這裡這麼多年了,一圈看下來幾乎什麼都已經陌生了,可當年發生的一幕幕仍歷歷在目。白天進宮時迴盪在腦海中的一切,此刻又再一次在腦海中波盪開來。
漸漸地,越走越僻靜。也不知具體過了多久,水俞在一座荒廢的府邸前停下。
一眼看去,只見前方的府邸破敗至極,門匾都已經沒有,府門兩側的大石獅子還有一隻少了個頭。
暗中悄然尾隨的人,同樣看到了前方的府邸,其中一人立即回去稟告,其餘的人繼續在暗中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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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華與烏雲所在的府邸,外面一週還被侍衛水泄不通地包圍著。
回來稟告的人和之前幾次一樣成功避開侍衛的眼線後,迅速進入府內,前往大廳。
大廳中,燈火通明,烏雲坐著喝茶。
夭華原先還不斷派人想滅了來南耀國求和的隊伍,不讓北堂國人馬抵達南耀國都城,但如今北堂國人馬都已經進城了,她反倒突然不急了。既然這樣,他更不急。
“少主,屬下等人跟蹤那個名叫‘水俞’的人,她一身男裝從那座府的後門出來,最後到了皇甫世家當年的府邸。屬下回來的時候,她還站在皇甫世家府邸的大門口。”一入廳內,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回來的人馬上開口稟告。
烏雲聞言,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
回來稟告的人沒有察覺,很自然地接著道:“少主,是不是立即去向宮主稟告一遍?”說著,回來稟告的人就要躬身退下去。之前的每次都這樣,這邊稟告完了,再即刻去那邊稟告一遍,都已經快習慣了。
“等等。”烏雲沉聲開口,叫住回來稟告的人,“這件事,不要讓宮主知道。”
回來稟告的人一愣,止不住詫異烏雲爲什麼會這麼吩咐。
“退下吧,繼續監視著,一有任何情況馬上來報。”烏雲的聲音不變,臉上依然低沉之色,看不出情緒。
回來稟告的人點頭,快速下去。
皇甫府,她一到南耀國都城竟連夜去了皇甫府。而在北堂國時,她一再慫恿北堂帝對南耀國開戰。再據他以前查到的那些消息,關於她出現在北堂國的時間……想到這,烏雲端著茶盞的手不覺收緊起來。
片刻,烏雲起身,一個人悄然離開府邸,瞬間消失不見。
濛濛細雨,不知不覺開始下起來。
皇甫府的大門外,水俞還站著,好像絲毫沒感覺到雨落在身上。
烏雲到來,出現在水俞後方幾丈遠處,淡淡擺了擺手示意暗中監視的人都暫且退下。
暗中監視的人委實沒想到烏雲竟會突然到來,看到烏雲的擺手,立刻無聲無息離去。
還沒離去的,另外一撥人,自然也逃不過烏雲的眼睛。數跟銀針忽然快若閃電地送烏雲指尖飛出。
下一刻,暗中還沒離去的幾人剎那間斃命,無一生還。
方圓百米之內,登時只剩下到來的烏雲與前方的水俞。
風聲瀟瀟,攜著雨絲席捲在人身上。
半響,水俞轉身離開,沒有踏入皇甫府。眼下的失敗,她不甘心。南耀國沒有被滅,她無法消恨。即便付出任何代價,只要能報仇,她都在所不惜。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
烏雲沒有跟上去,仍看著前方的皇甫府。這麼多年,他也是第一次到這裡。但關於皇甫府的一切,因爲與夭華有關,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
在烏雲的後方,同樣幾丈遠處,一身妖冶紅衣的夭華站在那裡,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在水俞離開後不久悄然離開,沒有驚動前方的烏雲。
夜深,烏雲回到府邸,經過府內的湖邊涼亭時看去一眼,但沒有看到夭華。
大廳中,先一步回來的夭華,還在等著烏雲。若不是她當時正好回房間,也不會意外看到他一個人出府,也就不會跟去看看。畢竟這世上能讓烏雲這廝親自去做的事不多,她真的很好奇。
在皇甫府門口,烏雲看的那個男人,到底什麼來歷?出現在破敗的皇甫府門外又是何原因,她直到現在也想不出來。
另外,既然她還沒有懷孕,時間又已經過了這麼久,故意弄出來的“冷戰”也是時候結束了。
烏雲一腳踏入大廳,乍一眼看到裡面坐著的夭華,不免意外。
夭華擡頭一笑,主動爲烏雲倒了杯茶,聲音不冷不熱,“你總不會要本宮親自送你手中吧?”
烏雲不語,緩步走過去。
“剛纔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你,不知你去哪了?”說著,夭華端起茶看向走近的烏雲,他的衣袍上還明顯帶著水漬,而她的衣袍早在回來的時候就換了。
烏雲依舊不語,定睛看著夭華,想好好看清楚她此刻到底在想什麼,或是想幹什麼。冷戰這些天,她現在這是想與他和好了?可這並不像是她的性格。
“算了,看來你還在生本宮的氣,本宮倒是自討沒趣了。”話落,夭華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就走。
烏雲一把扣住夭華的手腕,拉住夭華,既然暫時看不出來她的意圖就不點破,何況他也不想再繼續冷戰下去,現在她故意給個臺階正好,“出去辦了點事,小事而已。若知道你會來大廳找我,我定留在廳中。”
“這算是拿話哄本宮?”夭華挑眉。“小事”兩個字,委實有些讓人尋味,不過聽著他這麼說顯然是不準備告訴她了。隨後夭華語氣一轉,變得一本正經起來,“之前發生的事,就當過去了。眼下,北堂國的使臣已經抵達,蕭恆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蕭黎出面同意北堂國此次的求和。”這麼說,也算是爲自己今天晚上主動找他給出了個理由,想與他一起聯手對付北堂國使臣,阻止蕭恆的意圖得逞。
“那你想怎麼做?”烏雲隨口反問,扣著夭華的手改爲握住夭華。
伺候的人端茶進來給烏雲,並不知道夭華在這裡。
一眼看到廳內的情形,端茶進來的人連忙低頭退下去,不敢多看。
“怎麼,才短短幾天不說話,就不知道本宮的心思了?”夭華笑,掰開烏雲的手掌重新坐下。
烏雲略有些不捨,手心還能依稀感覺到她的溫度。
微微握了握手將那絲溫度留下後,烏雲在夭華旁邊坐下,端過夭華面前那杯特意爲他倒的茶。
氣氛,不覺漸漸慎重下來。
夭華接著說下去,“事到如今,既然蕭恆不義,蕭黎又聽蕭恆的擺佈,那就休怪本宮無情。小巖是個好苗子,本宮從一開始就對他寄予厚望,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