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這兩句話,合該是用來形容此刻取下臉上蒙紗的女子的。只見她美豔得幾乎不可方物,卻又清純高貴,肌膚勝雪,雙眸似水,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等詞都已經不足以形容。一頭烏黑如緞的長髮綰成一個簡單的髻,用一條粉色的絲帶在背後綁著,簡單又不失清雅。腰若流紈素,指如削蔥根,一襲華麗白衣更是顯得她輕靈婉約。
在蕭黎就要越過她,氣沖沖去找蕭恆之際,女子緩聲開口,就連聲音也同人一樣柔婉,讓人聽著都不失爲一種享受,“公主,你就別生氣了,皇上也是爲了你好。”
“他纔不是呢,他要是真的爲我好,就該讓我繼續慢慢的選。”蕭黎不聽勸。
“公主,你別這麼想。再說,達官貴族中,也不一定沒有好的,宮主你……”
“哪有?你指出來?誰?達官貴族中,哪個不是吃喝玩樂養女人?哪個不是虛有其表?哪個想娶我不是因爲我的身份?我纔看不上他們。最可氣的還是那容覲。可惡,他竟然這麼利用與算計我,我……我……真是氣死我了……我一定不會就這麼罷休的……”蕭黎越說越氣,越想越火,都快恨不得砸東西了。
女子繼續勸,有些苦口婆心,一心爲了蕭黎著想的語氣,“可是公主,現在皇上的命令已經下來了,你也不能與他硬碰硬呀?你現在這麼怒氣衝衝地去找他,還不如等消氣了之後,再心平氣和地去求他。皇上他一向最疼愛公主你了,就算下了這樣的命令,相信也不會硬逼公主的。”
蕭恆對她的寵愛,蕭黎自然是知道的,這些年來也一直有目共睹,雖然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當年,在蕭恆的母后去世後不久,先帝就大張旗鼓地封了另一個女人爲後,不但對那個女人寵愛有加,還藉機廢了身爲大皇子兼南耀國太子的蕭恆。若非那個新封爲皇后的女人不能生育,沒辦法爲先帝誕下子嗣,南耀國的太子之位定然已經成爲那個女人生的孩子的了,這些年也不會一直空著,任由各派支持的其他皇子激烈爭奪。
可以說,那些年人情人暖,世態炎涼,幾乎都沒有人主動去看望被廢的蕭恆,更沒有人真心實意地關心蕭恆,除了她蕭黎的母妃,一個在當年並不得寵,但卻受過已逝皇后的恩惠和始終記得“知恩圖報”四個字的妃子。或許也正是因爲不得寵,幾乎早已經被先帝忘了,對先帝已經不再存任何幻想的關係,所以她母妃不像其他妃子一樣總是去爭風吃醋與陰謀算計。這也是她蕭黎這一生中最喜歡她母妃的原因。至於先帝幾年前去世的時候,她幾乎都沒有流過一滴淚,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離她真的太遠了,一年中都看不到幾次面,也從不會關心她一句。
所以她和蕭恆的感情一向很好,蕭恆登上帝位後也還是一如既往地寵她,什麼都給她最好的,並且還在她母妃臨死前親口答應過她母妃,說一定會對她好的,而他也確實一直都這麼做了,使她從一個差不多快被人遺忘的公主成了南耀國如今最尊貴的公主,沒有之一。
至於太后慕容璣,蕭黎其實也談不上什麼感情,往日裡也很少見,尤其是在蕭恆登基之前。蕭恆對她也差不多一樣。每次看見蕭恆對慕容璣尊重和恭敬的樣子時,給蕭黎的感覺總是覺得蕭恆在裝,當然這些話她絕不會對任何人說。
而關於當年在蕭恆還被廢期間嫁給蕭恆,和蕭恆同甘共苦了多年的皇后,蕭黎一直是很喜歡的,與她的感情也很不錯,尤其喜歡小侄子小巖,皇后多年來爲蕭恆生的唯一兒子。在半年前,皇后突然一夕間被蕭恆給廢了,還被蕭恆派人追殺,以及皇后孃家的人也被查處這件事發生的時候,她真的很生氣,也是第一次和蕭恆發生那麼大的爭吵,併爲此曾不止一次去蕭恆那求情,很想救皇后母子,可最終終是無能爲力,至今也不知皇后母子在哪,又過得好不好。
後來,爲了此,她可以說是索性跟蕭恆徹底冷戰了。
這幾個月來,她都沒有去找他一次,就算他派人送來各種珍寶過來,她也都讓宮女太監退回去。關於幾日前突然救了一個男人回來一事,她當然也沒有告訴他,但沒想到他還是知道了,好在他並沒有動怒或是強行命她將救的人給送出宮去。
後來,他還知道她救的人一直想找人,她也在努力幫著找。就在昨天晚上,他突然派了名太監過來讓她過去。她本是不願意去的,因爲心中對他的氣都還沒有消,也曾發過誓只要皇后母子一天沒有安然無恙的回來,他一天沒有撤銷對皇后母子的追殺,她就不會理他。
於是,她故意拖拖拉拉,直到今天一早纔過去,還特意選了他上早朝前夕,以爲這個時候去他定然忙於上朝,沒時間見她了,那她也算是去過了,但沒想到他竟然寧願讓百官在朝殿上等著,也要先對她說。
而她更沒有想到的是,他要對她說的,竟然是告訴她城中的一處別院有問題,也就是她今天早上帶著人去的那處別院,讓她可以帶人去看看。
可以說,她的消息就是從蕭恆那裡得來的。至於蕭恆是從哪裡得知的,她並不知道,蕭恆也沒有說,還有些神秘似地讓她務必密保,絕對不要對其他人說是他告訴她的。
她聽後,勉強有些消氣,就又趁機央求他放過皇后母子,去將皇后母子找回來。
同享富貴容易,同甘共苦難。皇后是一心一意陪他相濡以沫和風雨同舟走過來的,那份情世間少有,非金錢權勢可買,或許以後也永遠不會再遇到。另外,他蕭恆能一朝翻身並登上帝位,在很大程度上也與皇后孃家的人暗中一再努力相助脫不了關係。請他就算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也放過皇后,何況小巖還是他的親生兒子,南耀國如今唯一的皇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聽了後,第一次沉默了許久,最後終於說了一句“這件事,他會再認真想想的”,她這才高高興興地離開。只要他終於肯再好好想了,就代表皇后母子還是有希望回來的,真希望一切都能夠回到什麼事也沒發生前。
之後,她就帶著容覲還有宮中的一干侍衛出了宮,去了蕭恆所說的那處別院。不過,按照答應蕭恆的,並沒有告訴容覲自己的消息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
至於此刻面前的這個女子,她乃是百里世家的六小姐——百里清顏。
二十年前,自從四大世家中的皇普世家一夕間倒了,被殺的被殺,逃跑的逃跑,從此消失在南耀國後,百里世家老家主第二天就主動讓出了手中的權利,在朝當官的其他百里世家的人也都紛紛以各種理由請辭,去意堅決。到如今,百里世家在南耀國,早已經無權也無勢,空有一個名頭而已,這一點與夏侯世家和澹臺世家完全不同。但這並不礙於她和百里世家的六小姐百里清顏交好。她們的交情,無關朝堂,無關權勢,無關任何東西,只是從小相識,無話不說的“好姐妹”,她也時常會要求百里清顏來皇宮陪她,或是偶爾出宮去百里世家看百里清顏。
對澹臺世家中的澹臺雅,由於澹臺雅比她和百里清顏都大了很多,她倒是幾乎從沒有見過那澹臺雅,也沒有什麼交情。
一早上帶著容覲和侍衛匆匆出去的時候,自然也拉上了昨夜硬要留其下來在皇宮中陪她的百里清顏,於是就一起去了。
不得不說,百里清顏真的很美,還是那種深藏在閨閣中的美,並且也很低調,就和百里世家這些年來的行事一樣,外界幾乎都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容,她蕭黎也自認不如她。其他方面,比如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溫柔嫺淑、禮儀等等,她就更不如她了。
聽百里清顏這麼勸,蕭黎勉強先冷靜了下來,覺得她說得也有理。更重要的是,她今天一早才又對蕭恆求情,蕭恆好不容易纔答應重新想皇后母子一事,她現在要是衝過去和他吵起來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他對皇后母子這件事的重新思量。這麼看來,那還是算了,她再等等,反正就算蕭恆的命令下來了,也不可能讓她明天就選駙馬,後天就嫁。她大不了先拖著,拖到蕭恆考慮好皇后母子一事後再說。
想到這裡,蕭黎不甘心地點了點頭,“那好,清顏,就先聽你的。”
“這纔對。公主,任何時候都不要這麼衝動,衝動解決不了事情的,何況是對著皇上。”百里清顏淺笑。
蕭黎再點了點頭,一個轉身走回去,去到前方一屁股坐下,端起桌子上都已經快冷掉的茶大喝了一口,險些被裡面的茶葉嗆住。
百里清顏看在眼裡,走過去伸手端過蕭黎手中的茶盞,讓宮女送杯新的上來。
她是昨天白天進宮來陪蕭黎的,多年情同姐妹般的交情,蕭黎對她一向無話不說,自然有對她提到了喜歡上容覲一事。後來她被蕭黎留了下來,住在蕭黎的寢宮中沒有回去,這在以往也是常有的事。今天早上會跟著蕭黎一起去的原因,除了蕭黎拉她外,她自己倒也有些好奇,於是便勉爲其難的樣子答應了蕭黎,倒是有些沒有想到會在不經意間一眼看到那樣一個一襲白衣的男子從底下飛出來,那一刻真的有些移不開眼,也幾乎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不知道那男子叫什麼名字,又什麼身份?不得不說,雖然只那一眼,但他已經引起了她的興趣。
這麼多年來,百里世家一直韜光養晦,深藏不露,在當年更是審時度勢,急流勇退,現今蕭恆顯然有意除夏侯世家與澹臺世家。
或許任何人都沒有在蕭恆成功地登基爲帝前看出來蕭恆的城府之深、野心與手段來,就連夏侯淵晉那隻老狐貍與澹臺荊也都壓錯了寶,一朝被蕭恆奪得帝位,措手不及,後悔不已,但並不代表她爺爺老百里也沒有看出來。她到現在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她爺爺當年曾說過的一句話,他說“寶劍鋒衝磨礪出,蕭恆這個人,絕非池中之物”。
果然,一切都已經應驗了,蕭恆不但登了基,還穩坐皇位。
至於蕭恆在半年前突然廢后一事,她也曾問過她爺爺老百里,真的想不到蕭恆會突然間拿自己結髮多年的髮妻開刀,還是一個一心一意陪他同甘共苦多年的女人。
她爺爺當時沒有多說,只是笑了笑,那笑容她似乎有些看懂了,又有些沒有看懂。
帶著皇子小巖逃離出都城的皇后,後來聽說她帶著小巖一路躲避追殺,馬不停蹄地趕往了另一處沿海的地方,之後就再沒有了一點音訊。
時間流逝,等到傍晚左右,陪蕭黎用過了晚飯後,百里清顏告辭離去。
蕭黎原本還想留百里清顏住在皇宮中陪她,但百里清顏說家裡有事,便只能先放她走。
百里清顏出了宮門後,坐上等候的馬車,直接一路回府。
馬車很普通,普通到一點也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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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終於回到了百里府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下來了。百里清顏帶回手中的那塊面紗,步下馬車,緩步踏入府門。
開啓的府門很快在百里清顏身後合上。平日裡,百里府的大門很少一直開著,這些年來百里府也很少有客人。
“六小姐,您回來了。”看守府門,及時給百里清顏開門的家丁,連忙對百里清顏行禮,神色恭敬,不敢擡頭直視百里清顏。她真的是太美太美了,即便蒙著紗布也讓人看得移不開視線,不敢多看一眼。
百里清顏沒有說話,在家丁面前走過。
白衣如雪,衣袂在行走的過程中被清風吹起,臉上的面紗也被風吹起一角,容顏若隱若現,一絲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幽香在百里清顏走過間留下。
百里西,百里清顏的爺爺,也是當年主動讓出百里世家權利的百里家家主。回來後的百里清顏,先主動去見他。至於自己的父親,到如今也還沒有繼承百里世家家主之位,百里清顏當然知道百里西對他向來很失望,覺得他沒有出息,家主之位日後應該會跳過她父親,直接傳給她四哥。
百里西如今已經滿頭白髮。百里清顏來時,他還在院中修剪樹枝。這幾乎都是百里西的習慣了,習慣在日落西山到天色完全黑暗下來這段時間,有事沒事地修剪院中的這些樹枝。
對於今天白天在都城中發生的事,及澹臺玥終是迫於澹臺荊的壓力,向皇帝蕭恆交了份夏侯贏無罪的調查結果一事,百里西都已經知道。
請過了安後,百里清顏躬身離去,去找自己的四哥。
百里四公子百里清彧,在百里清顏到的時候,正在自己房中煮茶,多年來一直修身養性。
“四哥。”不同於在百里西那裡的拘謹,百里清顏淺笑著走進去,邊走邊摘掉臉上帶著的面紗,“好香,最喜歡和四哥親手泡的茶了,看來六妹我來得正是時候。”
“你回來了。”百里清彧聞言擡起頭。
“看來四哥的警覺性變低了,竟沒有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妹妹的腳步聲。”
百里清彧笑了笑,不作解釋,其實他早已經察覺到了,只是這麼一說而已。
百里清顏直接在百里清彧的對面坐了下來,斷過百里清彧剛泡好的其中一杯茶喝了一口,正準備開口想讓百里清彧幫她查一個人時,只見百里清彧似乎有些略有所思的樣子,好像在想什麼,便暫時先轉了個問題問道:“對了四哥,我記得你昨天早上好像說今天要去皇覺寺會見主持方丈,與他品茶對弈,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因爲方丈病了,無法與我品茶對弈。”百里清彧回道。
百里清顏不免意外,“方丈病了?”
百里清彧點頭。
“那你剛纔在想什麼?四哥,你可很少在我面前出神的,難不成路上遇到什麼心儀的女子了?今天白天皇上剛下了令,要爲公主挑選駙馬,說起來四哥也該到成親的年紀了。”百里清顏淺笑一聲打趣。
百里清彧暫時沒有這個心思,“莫要胡言。”
“那四哥在想什麼?”
百里清彧沉默了一下,“倒也沒有什麼,只是在皇覺寺中的後山遇見了一個人,還一起對弈了一局,看他的樣子應該不是南耀國的人。”
“能讓四哥如此略有所思的人,看來一定不簡單。四哥不妨對我說說?”聽到百里清彧說那人非南耀國的人,百里清顏不由上了分心,今天白天她看到的那個從低下飛身出來的人同樣不像是南耀國的人。而正如話中所說,能讓百里清彧略有所思的人絕對不簡單,忍不住打探一句。
“倒不知他的身份名字,一襲白衣,年約二十四五,已派人去查。”
百里清顏暗暗記下,過了一會兒後起身離去。關於想請百里清彧幫忙去查她今天白天看到的這個人一事,後面並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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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的百里府,和白天時一樣安靜,靜得都很少有聲音。
百里清顏的房間內,等婢女關上房門,灌好浴桶中的水,並灑下花瓣後,在梳妝檯前由另外的婢女解開發髻,解下綁頭髮的絲帶後的百里清顏,起身走向屏風後面的浴桶,由婢女小心翼翼褪下她身上的衣服,直到一絲不掛後踏入浴桶中。
百里清顏身上的肌膚,一路她的臉一樣白皙剔透,光滑細膩,彈指可破。
婢女專心伺候著。
片刻後,百里清顏讓在場的婢女們都出去,去門外守著。
聽到房門開啓又關上,婢女們都出去了後,百里清顏浸在浴桶中的手緩緩擡起,一團水凌空位於百里清顏的手掌心上方被托起,在光線中漸漸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凝結成一團圓形的冰,好像一個很大很大的圓形冰雹一樣。
這些年來,她的武功其實早已經遠在百里清彧之上,百里清彧還沒有練成的武功她早已練成,還爐火純青,只是連百里西也沒有看出來而已。百里西這麼多來的城府與野心,又豈會比那蕭恆少?一直以來,他都從未考慮過她的婚事,從沒有想將她嫁出去的意思,她當然知道他其實早就已經算好了一步棋,那就是讓她有朝一日能夠入宮,登上後位,從而使百里世家重回朝堂。而在還沒準備充分之前,不會讓她那麼快展露於人前,還要再等等,可她從不是任他擺佈的一顆棋子。
下一刻,百里清顏手掌一用力,手掌上方凝結成冰的“大冰雹”就瞬間化爲了密密麻麻的數十隻菱形的冰型暗器,在光線下透明冰亮,鋒利無比,每一隻都足以致命。
百里清顏隨即再一個運功,手掌上方凌立的密密麻麻的冰型暗器就瞬間飛射而出,在空氣中帶起一道異常凌厲的風聲,可就在要沒入前方的牆壁之時又被百里清顏的手給硬生生吸了回來,重新回到百里清顏的手掌上方,被百里清顏牢牢控制。
百里清顏看著,緩緩勾了勾脣,隨後手往下一沉,落回浴桶的水面下,手掌心託著的冰型暗器就跟著掉了下去,頃刻間溶於浴桶中的水內,消失得無影無蹤,再無跡可尋。
半響後,百里清顏從浴桶中出來,取下屏風上掛著的乾淨衣服披上,回到梳妝檯前。
梳妝檯上的鏡子中倒影出來的容顏,一顰一笑美得令人窒息。
次日,百里清顏臨時決定去趟皇覺寺。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從百里府的後門緩緩駛出,一路出城而去。
百里清顏平日裡其實也會偶爾去皇覺寺上香,雖然這次比較臨時決定,但對其他人來說也沒什麼。
皇覺寺位於城外的一座大山上,規模很大,香火一向鼎盛。寺中的老主持,據說當年還被先帝召見過,整個寺廟在南耀國也很有名。
百里清顏到達山腳後,從馬車中下來,帶著一名婢女一路上去。
由於此刻時間還早,太陽都還沒有完全出來,上山的一路上人並不是很多,空氣十分清新,讓人神清氣爽。
山上的寺中,昨日丟下那一句話,和夭華分開後的烏雲,便暫時來了這裡養傷,與寺中的老主持也算有過一面之緣,就在當年他反算計了夏侯淵晉一把,然後離開夏侯府與離開南耀國的時候。
在這裡,既可以安心調養,夭華也想不到。
昨日來後遇到的,還一起對弈了一局的那人,烏雲當然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百里世家的四公子——百里清彧,或許百里西才更稱得上是隻老狐貍。
寺中的老主持,並不問烏雲的名字,也不問烏雲的身份,一如當年遇到的時候一樣,只是當年遇到時忍不住送了烏雲一句話,現在已沒有什麼話可以送給烏雲的了,讓寺中的其他人安排烏雲單獨住到寺廟後山的竹林中去。
百里清顏到來,在寺中的大殿拜完佛,上完香後,和平日裡一樣在寺中留下來用齋飯,順便逛逛後山,想來後山的花也都開了,尤其喜歡後山的那些青竹,幽靜而又清雅。剛剛在上香的時候向寺中的人詢問,並沒有問道有關一個白衣男子的事,而百里清彧昨夜說是在後山遇到那人的,不知道會不會真如她心中所猜那個人。
婢女原本要跟著百里清顏。
百里清顏走了幾步後,打發了身後的婢女離開,自己一個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