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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時風(fēng)

郭時風(fēng)沒有立刻進城去見吳王,在營地里繞了一會,拐到一座不起眼的帳篷里。

帳篷里的人正在寫信,聽到聲響抬頭看了一眼,沒說話,繼續(xù)伏案疾書。

郭時風(fēng)也不客氣,走到此人身邊,默默地觀看,一會點頭,一會嗯嗯,一會又搖頭。

“孫先生真要如此?”

孫雅鹿是王鐵眉從冀州帶來的謀士,寫下最后幾個字,放下筆,回道:“只能如此,我受郡主所托,不能眼看著湘東王遇害。”

郭時風(fēng)微笑道:“我認識孫先生多年,從沒見過孫先生如此忠于一人——還是一個女人。”

孫雅鹿早年間云游天下的時候,曾在廣陵王府中與郭時風(fēng)共事過一段時間,彼此欣賞,結(jié)為朋友。

孫雅鹿正色道:“我知道郭先生在想什么,可我不是那種人,何況這把年紀,早沒了那種心思。郡主識才,我愿獻才,僅此而已。”

“呵呵,年紀說明不了什么,有人比孫先生年老得多,家中妻妾成群,還想著再多弄幾個呢。”

“大將軍?”孫雅鹿立刻猜到是誰。

郭時風(fēng)笑著點頭。

“生死存亡之機,他仍然本性不改?”

“不改,好像更執(zhí)著了。軍中寂寞,大將軍尤其忍受不了。”

“嗯,這倒也好,至少咱們不必費力揣摩大將軍是否值得輔佐,少了一份煩惱。”

“孫先生認準郡主了?”

墨跡已干,孫雅鹿輕折書信,點頭道:“是,還在鄴城的時候我就認準了。”

“不后悔?”

“有什么后悔的?”

“當(dāng)初孫先生若肯勸說王鐵眉守約來與晉軍匯合,如今就不會有這許多紛亂。”

“不然。我去過晉陽,見過沈家父子,沈牧守過于謹慎,沈五公子過于自信,皆難善終。”

“郡主一個女流之輩,倒能善終?”

“郡主明白自己的弱勢,并不強求,她會選擇一位合適的夫婿,代她拋頭露面。”

“樓磯?一個紈绔子弟而已,讓他露面,還不如郡主親自出馬。”

“不是他。”

郭時風(fēng)微微一愣,“難道是……不可能,莫說他已稱王,但是一介布衣的時候,他也不肯受女子擺布。”

“更不是他。”

“那是誰?我還真有一點好奇了。”

“時機未到,我不能隨意泄露,而且郡主還沒做最后定論。郭先生去鄴城,早晚會親眼看到。”

郭時風(fēng)笑而不語。

孫雅鹿道:“怎么?郭先生不愿去鄴城了?”

“不是不想,只是……孫先生從來沒考慮過吳王?”

孫雅鹿深吸一口氣,思忖片刻,“吳王亦不成事。”

“吳王有何不妥?”

“吳王有智有勇,可是聰明過頭,事無巨細,必要看穿、看透。”

“這不好嗎?”

“他將事情全都看穿、看透,手下人怎么做事?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我看吳王必毀在無人可用上,即使守住東都,也堅持不了太久。”

郭時風(fēng)嗯了一聲,“說吳王無人可用,似乎夸張了些。”

“郭先生有意投靠吳王?”

“我還在想,猶豫不決,所以來找孫先生商量。”

孫雅鹿笑道:“一向看人精準,能夠與世沉浮的郭先生,竟然也有猶豫不決的時候。”

“哈哈,所以與世沉浮一點都不容易,難得很,難得很哪。”

“要做吳王的部下,就得將心中所思所想合盤托出,即便如此,也未必能夠得到吳王信任。郭先生真打算透露一切嗎?”

“我就是為這件事頭痛,吳王已經(jīng)看出諸王當(dāng)中有人暗降官兵,命我打探,我說明晚之前給他準信。”

孫雅鹿將信收入函中,“郭先生若是真心輔佐吳王,最好實話實說,否則的話,他肯定能看出你在撒謊。”

“唉,吳王也是謀士出身,真難騙啊。郡主對孫先生的要求沒這么嚴格嗎?”

“我為郡主出謀劃策,郡主言聽計從,比如現(xiàn)在,我可以自己決定如何應(yīng)對大將軍,不用等她的命令。無論對錯成敗,我知道自己不會受到郡主的埋怨。”

“郡主不至于對每個人都如此輕信吧?”

“郡主會給你兩次機會:第一次受騙,她說錯在自己,做事不周,令賢士懷有二心。第二次受騙,她說錯在雙方。第三次,她會殺了你。”

“哈哈,兩次對我來說太少了些。孫先生用過幾次機會了?”

“一次也沒用過。”

“上下一心,彼此信任,令人羨慕。”郭時風(fēng)指著孫雅鹿手中的信,“你真的打算放棄東都,率兵回鄴城?”

“東都已成雞肋,鄴城前幾天若能一舉奪回,尚可賴此傳令天下,如今已無半點益處,奪不下來,損兵耗將,奪下來,空為他人作嫁衣。不如歸去,保留兵力,以圖長久。”

“鄴城的長久是什么?”

“南連淮、吳,北靠賀榮,西吞并州,然后以觀天下之勢。”

“淮州有盛氏,吳州有梁、蘭,皆為勁敵,鄴城如何與之相連?”

“梁、蘭無能,不足為懼,兩家必然爭權(quán),稍加離間,可兵不血刃而破其勢。盛氏初起,不得已而投向江東,要不了多久就會大失所望,鄴城厚加賞慰,必得其心。”

“沒準盛氏也會自立稱王呢。”

孫雅鹿笑道:“真若如此,再想辦法不遲。”

郭時風(fēng)想了一會,“賀榮與濟北王聯(lián)姻,因此支持鄴城,郡主要‘北靠賀榮’,那就是要留下濟北王嘍?”

“湘東王與濟北并非水火,可以共存。”孫雅鹿停頓一會,“至少現(xiàn)在可以共存。”

“嗯,我明白了。可是小皇子亡故,鄴城打算用誰繼承大統(tǒng)?真要找一個萬物帝的私生皇子?”

“郡主早想到這個問題,已有主意,恕我不能泄露,郭先生若肯隨我回鄴城,可以當(dāng)面詢問,郡主必然如實回答。”

“再讓我考慮一會。”

“郭先生想考慮多久都行,唯有一條,你的名聲不太好,想投奔鄴城,就得是真心,不可再有反復(fù)之舉。”

“我以為我也有兩次機會。”郭時風(fēng)笑道。

“你的確有兩次機會,可是第一次機會已經(jīng)用在太多人身上,到郡主這里,只剩下一次。”

郭時風(fēng)笑著點頭,拱手告辭,快到門口時轉(zhuǎn)身道:“大將軍要弄一次嘩變,先殺湘東王,再殺王鐵眉,派樓磯以送喪為名兵奪取鄴城。孫先生已決定退兵,本不需我來提醒,只是要盡快,以防夜長夢多。另請代我向郡主致意,說我十分在意這僅剩一次的機會,不到必要的時候不用。”

“多謝郭先生。也請代我向吳王致意,鄴城攻打東都,乃是順應(yīng)時勢,其中沒有私仇。如今時勢已變,鄴城退兵,吳王可以安心了。四方擾亂,東都首當(dāng)其沖,吳王今后若需要幫助,只要條件合適,鄴城不會拒絕。”

“記下了。王鐵眉怎么辦?他愿意退兵嗎?”

孫雅鹿長長地嗯了一聲,“他已經(jīng)用完自己的全部機會。”

郭時風(fēng)再無二話,回自己的帳篷里,也寫了一封書信,找一名相熟的軍奴,賄以銀錢,讓他趁夜出營,務(wù)必親手將信送到晉王手中。

郭時風(fēng)看不清哪座山高,只好每座山都拜一下。

但是在當(dāng)下,他覺得吳王稍高那么一點點,至少在東都內(nèi)外,強于其他人,對這個論斷,他還要再觀察一下。

郭時風(fēng)主意已定,摸黑出營,獨自騎馬前往東都,沒去常走的西門,而是直奔北門。

北門原歸寧王把守,如今已換成蜀王甘招。

郭時風(fēng)前來叫門,聲稱是義軍派出去的斥候,有消息要面見蜀王。

城門打開一條縫,郭時風(fēng)牽馬進去,他的裝扮完全不像是斥候,開門的將領(lǐng)卻沒有提出任何疑問,舉著火把看他一眼,前頭引路,帶他去蜀王住處。

時間還早,甘招沒有入睡,與一群將領(lǐng)商議軍務(wù),聽到通報,他讓將領(lǐng)繼續(xù)議事,自己離開,到另一間屋子里接見使者。

“我一直在等郭先生,白天時聽說你去見吳王,我還以為……”甘招笑了笑。

郭時風(fēng)拱手道:“見吳王乃是公事,兩邊傳話而已,見蜀王才是我的本意。”

“請坐。我不知湘東王是怎么想的,但事實的確如此,吳王自己猜出有伏兵,沒人泄密。而且,就因為郭先生與費大人的來訪,吳王才生出疑心。”

“吳王聰明過頭,早晚自食其果。蜀王知足常樂,反得長久。”

“造反、稱王皆非我本意,可惜朝廷無道,令忠臣循吏無處安身。喜逢鄴城興起正主,天下人誰不向往之?”

“鄴城大敗,蜀王也不后悔?”

甘招搖頭,“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我選此時歸順鄴城,正是為此。”

“嗯,湘東王十分欣賞蜀王之忠,所以要托以重負,望蜀王不辭辛苦,再立功勛。”

“郭先生請說,前日無功,深以為憾,這次必要成功。”

“是這樣,大將軍想背叛鄴城,與吳王聯(lián)合。”

“他們是父子。”甘招點點頭,一點也不意外。

“我在他們父子中間傳話,事情看上去十有八九會成。吳王若恢復(fù)舊姓,鄴城危矣,義軍諸王也都難逃一劫。”

“我明白這個道理,湘東王想讓我做什么?”

“想辦法讓樓家父子反目。”

甘招想了想,“真巧,一個現(xiàn)成的機會擺在眼前。吳王不知怎么想的,要逼一名將軍自裁,這件事知情者極少,我也是偶然得知。”

“這與大將軍有何關(guān)系?”

“這位將軍原是吳人,對大將軍恨之入骨,被迫自裁,想必愿意在死前做些什么。”

“他可夠不著大將軍。”

“但他能夠著大將軍的夫人。”

郭時風(fēng)笑著點頭,“好,那我能坦然去見吳王了,蘭夫人一死,樓家父子斷無和解可能。”

“大將軍真的在意蘭夫人吧?”

“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女人,大將軍府里的女人不只一位,你若能讓那位將軍自裁前多殺幾個,必能激怒樓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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