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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的我的愛? (七)

“淵,你有點心不在焉哦!”尚男合上眼前的筆記本電腦對著坐在桌子另一邊的人說道。

“尚男,管好你自己。”夏淵冷冷的回答。

“是,是。可是你再這樣下去這案子恐怕是危險了。”尚男望著半低著頭不停的換紙的男人說道。

“我知道該怎麼做。”

“在想你弟弟嗎?”過了一會,尚男突然開口問道。

“你對他有意思?”夏淵擡起頭問,輕挑起眉眼睛直直看向尚男。

“沒有,只不過我看你自從裝醉那一晚後一直都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所以我纔想著會不會和小夜有關,因爲……”

“和他沒有關係!”

“可是……”

“尚男,你在工作的時候和我談私事我會很困擾的。”

“我知道了,努力工作吧,我先出去了。”尚男說著打開門,回過頭看了裡面的人一眼,眉毛緊鎖著,眼中的憂鬱更盛了,“淵…”他在心裡輕輕喚了聲,隨後他掩上門,走了出去。

“可惡!”

夏淵等那人關上門便丟下手中的筆狠狠的罵了句,他站起身來點燃一支菸,眼前出現的卻是那個人望見他回去時露出欣喜表情的臉。他煩躁的踱到窗邊,外面的風很大,今晚那個人又會在客廳裡等著他。不想見到那個人的臉!不想見!他在心裡一次又一次的說著,可是每次到最後他還是回家了。“爲什麼?”他問著自己,指關節已經被他捏得有些微微泛白,“草……”他溫柔的喊出那個深藏在內心的名字,看向窗外,可是這一次,從這裡看去他卻彷彿什麼也看不到。拉開窗戶,風吹進來,被捲起的窗簾拂到臉上,“痛!”他輕呼出聲,人卻是呆立在那裡,所以沒有注意到本來已經出去的人此時正站在他的身後一臉擔憂的看著他的背影,和他一樣,這個人也只是呆望著,沒有出聲叫他,也沒有做出任何其他的動作。

離天黑還有很長的時間,兩個人就這樣站著默然不語,如同無數的紙飛機紛紛落在草地上一般的沉默在持續……

不記得是誰說過,“面對不了的東西,即使死神也無能爲力”,我是如此相信著這句話。很多時候,我是個懦弱的人,因此正因爲信著這句話我才能選擇xing的去忘記一些事和人從而讓自己重新變得有精神起來吧。儘管這些被自己選擇xing遺忘的事物或者是人很可能會在某一天突然跳出來,然後就那樣鮮活的站回到手足無措的我的面前去,但這樣的習慣,我無論如何也改不了……

這天晚上我是從噩夢中醒來的,夢裡我夢到了前世還是個小女孩的自己——

那一年我有多少歲呢?十四歲?不,好象是十三歲吧,記不太清了,只因爲對於我來說,那是一場真正的噩夢。夢裡,我死命的哭喊著,拍打著面前緊緊關著的門,喉嚨啞了,眼睛也已經腫脹起來。房間裡什麼都沒有,開著燈,並不黑,因爲是建造得不太規整木板房,板與板之間的縫隙雖不算太大,但我多少還是能從裡面看到隔壁房間的一些情景:男人在抽打著女人,那棍子就好象不知停歇的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到女人的背上,肩上,甚至是臉上,它沒有錯過女人身上哪怕一絲一毫的細節,沒有慘叫聲,女人恐怕是死咬著嘴脣吧,又或者是已經暈了過去。許久,我從把視線從那裡移開,卻突然聽到隔壁一聲慘叫,不是女人的聲音,是男人的。我急忙回過頭去……夢做到這裡嘎然而止,然而這夢境裡的事卻是真實的。那時我究竟在被鎖上屋子裡呆了多久呢?記不得了,如果不是因爲重又做回這樣的夢,我想這件事我是不會去特地想起的吧。在那間房裡我不斷的祈禱那個把我送到那個地方說不久就來接我走的人快點來把我帶走,我一直在心裡呼喊著他,然而他終究是毀約了,現在再想起來,涌上心頭的是什麼感覺呢?痛?難過?說不清楚。那個人,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被窩裡,我閉上眼睛,這些往事變成像電影pian段那樣的鏡頭在我的腦海中一一閃過,以爲自己會哭,可是卻沒有。是麻木了嗎?對於這個問題,現在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或許有一天那個人就會那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我面前,就像今天這個夢一樣,也許到那一時刻我就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情了。

這個夢已經很久都沒有做過了,那些人和事我也很久沒有想起了,被我刻意忘卻的東西,在通過夢境這樣的方式再一次充斥在我腦海裡時,我猛然發覺,自己所自以爲的平靜生活竟有大半是自己所幻想出來的。人這種生物真的有那麼容易忘記一些事和物嗎?我想著,便坐了起來,擰開臺燈,再一次環視夏夜的這間房,有這樣一個想法突然冒了出來:夏夜本身還存在的時候他和夏淵是怎樣相處的呢?爲什麼當我第一次面對夏淵的時候心裡除了對他有一點熟悉感就沒有任何的感覺了呢,反而是見到照片中的那個女孩竟會激起我那麼大的反應,不,應該說是這身體所殘留的反應。帶著這個疑惑我打開了夏夜那個我因爲怕自己招惹麻煩而從未打開過的鎖著的抽屜——

裡面除了一本《山海經》之外,什麼也沒有,我擦了擦眼睛再仔細看了看,還是什麼都沒有!仔細的翻了翻從抽屜裡拿出來的書——什麼也沒有。這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真是奇怪的緊,明明只有這樣一本書,爲什麼要鎖在這裡呢?這可是整間房唯一上鎖的一個地方了。我搖了搖脹得昏昏沉沉的腦袋重新躺上了牀,把這本《山海經》抱在懷裡,我不禁想:其實,或許,這夏夜也是個不知道把自己丟在哪了的人也說不定,他的世界有誰進去過呢?相片裡的那個人應該算一個吧,那一看到她的臉就蜂擁而上的痛楚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那麼夏淵呢?夏淵的世界裡會不會也只有那照片裡的人呢,帶著這個問題我再也睡不著了。自從我和他之間發生那件事以後我便很少等他等到睡著了,雖然在心裡說好了要像以前一樣以平常心去面對他,但是一旦真的面對面時我才發現這有多難,那時,我甚至不敢擡起頭看他一眼,而他呢,他倒是什麼變化也沒有,從這點來看他確實應該是不知道那天那件事情的。再過一天就是週末了,向韓易文打聽莫凜的事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可是目前我除了知道莫凜是他的表哥這件從前自己不知道的事以外,就不知道任何另外有關於他的事了。其實我早該想到像韓易文那樣的人是很少會去關心別人的什麼事的。

接近莫凜就能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爲何我會如此執著於此,或許我只是需要一個證明,需要一個自己的確存在於此的證明。我在害怕什麼呢?只要沒有恢復夏夜的記憶我就等於是重新開始了一段人生,從這點來講我其實算是幸運的,然而越來越不安的心又想告訴自己什麼呢?這個問題我不僅不敢想,更是不想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