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是因爲他的身份,因爲他是前朝皇子,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這一切就不會存在,他或許這一生,仕途平順,娶妻生子,升官發財,最後便是子孫孝順。
“你有沒有想過,放棄你的身份。”殷落晚問江子熠,江子熠搖了搖頭。
“我一直都在想要放棄,但是所有人都逼著我去接受,我現在已經接受了,我沒法放棄,就算我放棄了,又能怎樣呢?他們會放過我嗎?不會的,我會死的,所以無論如何,我也要拼一把,也許有勝的機會呢?”江子熠轉頭看著殷落晚。
看他說得如此認真,殷落晚無法反駁,江子熠說的未必不是實話,如果他真的舉旗投降,他的結局好一點,便是斬首示衆,差一點,便是凌遲處死,五馬分屍,殷落晚咬了咬脣,突然發現自己是如此的無力。
在這野蠻的古代,果真是如同森林法則一般,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沒有中和,只要輸了,就再也不可能東山再起,殷落晚想了想,對江子熠說:“也許你可以隱姓埋名,浪跡天涯。”
“可以嗎?如果可以,我真的願意。”江子熠苦澀的笑著,烏雲被風吹著遮住了月亮,天地間一片黑暗。
“我的人生就像這樣。”江子熠說,突然,江子熠伸手抓住了殷落晚的手。“不過還好有你,只要有你,我的天就會晴,我就會看到陽光,等我成功了,我就帶著你享受那萬丈榮光。”
殷落晚縮回了手,對江子熠說:“我有些困了,我先睡了。”殷落晚走了沒幾步,又轉身,將身上披著的狐裘脫了下來蓋在江子熠背上。
“你也早點睡。”殷落晚說著便跑開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跟江子熠說這件事,說自己不是當初救她的那個小姑娘,可是他會不會發怒,如今江子熠已經到了這一步,他現在是那能被一根稻草壓死的駱駝。
自己不想做那根稻草,因爲駱駝倒下的一刻,稻草也會跟著駱駝倒下,然後被人碾碎。
這個夜晚,蕭玄燁一直在四處尋找殷落晚,已經近乎發瘋,整個太子府,能用的人全都用了,整個京城,能找的都找了,始終沒有找到殷落晚的身影。
葉晟睿趕到,對蕭玄燁說:“聽說今日江子熠帶著一個女子回到了寧城。”
“江子熠?怎麼會?”蕭玄燁有些不敢相信,江子熠還敢來京城,還是說是殷落晚去找的江子熠,不,不可能,殷落晚是不可能去找江子熠的,當初江子熠來帶她走,她都沒有走。
如今江子熠連連兵敗,手下不過剩下幾千士兵,都是老弱病殘,殷落晚怎麼會跟在江子熠身邊,蕭玄燁腦海裡閃過一串馬蹄印,還有那些哭喪的人看自己的眼神,哭喪的人是不會用那種惡毒的眼神看著一個陌生人的。
蕭玄燁的大腦高速旋轉著,他想也許是那些人利用棺材將殷落晚帶出去,然後江子熠前來接應,將殷落晚帶走,可是這些人怎麼會和江子熠有聯繫呢?蕭玄燁一時想不明白,但江子熠身邊的女子只可能是殷落晚。
他太瞭解江子熠了,江子熠的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但這女色中除了殷落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等待殷落晚。
蕭玄燁連夜調了三千精兵,又帶上秦盛和葉晟睿一同開往寧城,無論如何,一定要將殷落晚救出來。
天明時分,蕭玄燁等人已經能看到寧城高築的城樓,不過城樓上沒有一個守城士兵,衆人都感到很詫異,擔心是江子熠的計謀,蕭玄燁卻不願多想,現在他只有一個目標。
江子熠遠遠的便看見遠處開來的軍隊,下了樓,推開殷落晚的門,本想帶殷落晚走,但殷落晚穿著一身白色衣服,黑髮如瀑,長長的睫毛覆蓋著眼簾,躺在牀上,嘴角上翹,帶著微笑,江子熠不禁看呆了。
江子熠坐在殷落晚的身邊,伸手摸著殷落晚的臉,殷落晚突然醒來,大喊了一聲:“你,你要幹什麼?你不要過來。”
“落晚,我愛你,用我的生命去愛你。我願意用整個天下去換你,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江子熠表達著自己熱烈的情感,殷落晚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雖然這個身體不是自己的,可總不能隨便一個人都可以碰吧!
“江子熠,你不要亂來,我是當朝太子妃,是蕭玄燁的妻子。”殷落晚提醒江子熠,自己身份特殊,他不可以、碰。
“蕭玄燁,蕭玄燁,你不要再跟我提蕭玄燁。”江子熠惱羞成怒,又說:“我們十多年前就相見了,如果沒有遇見你,我不會成爲江子熠,不會當丞相,更不會是今天的模樣,落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爲你。”
江子熠似乎魔怔了,一夜未睡的他雙眼佈滿鮮紅的血絲,看起來極爲可怕,眼見江子熠就要撲過來,殷落晚大聲喊了出來:“當初救你的人不是我,是殷落雪,當時殷落雪擔心被父親責罵,便說了個謊話。”
殷落晚大聲解釋著,江子熠的手停在了半空,殷落晚接著告訴他,當初救他的人是殷落雪,那是殷落雪第一次出去玩,因爲殷落雪是妾所生,在殷府一直沒有什麼地位,加上殷夫人爲人不太友善,殷落雪母女更是沒有好日子過。
當時殷落雪將秦盛帶到自家柴房,自然不敢讓人知道這件事,又怕江子熠會再次去找她,便謊稱自己是殷落晚,因爲殷落晚是不會捱打的,就算父親生氣,也有殷夫人護著。
“你聽明白了嗎?救你的人是我妹妹,不是我,她只是害怕,才用了我的名字。”殷落晚鄭重的告訴江子熠,江子熠搖了搖頭。他不是聽不明白,他只是不願意相信,殷落雪,他只見過幾次,那是個美麗,溫婉的姑娘。
江子熠一直以爲是殷落晚,所以從沒試圖跟殷落雪接觸,沒有接觸更不可能愛上,現在的他愛的人是殷落晚,跟殷落雪沒有關係。
“不,就算是她又怎樣,我愛的人是你,我要的人是你。”江子熠抓著殷落晚的手說,他已經沒有退路了,他什麼都沒有了,他不能再失去殷落晚,此時的江子熠抓著的不只是殷落晚這個人,抓著的更是自己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