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家中時學過一段時間,沒想到能碰到法蘭西人,真是很幸運呢!”徽音唇邊揚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隨即接著道,“各位請放心,我會盡快找到住處,不會打擾各位很久的。”
“噢不,白晉,你們不能這樣對待一位漂亮的小姐,這太失禮了!”法蘭恩不滿地叫道。
“法蘭恩伯爵,請不要忘記,這里是大清國,我們只是來自法蘭西的使者,不能做出任何不利于祖國的事?!毕惹澳莻€中年外國人不卑不亢地吐字,輕輕提醒道。
聞言輕笑的少女安慰性地看了法蘭恩一眼,轉頭開口:“白神父請放心,我只是暫居,況且我是大清國人,又怎會對不起我的祖國呢?”
“那么,小姐能告訴我們一些你的事嗎?否則這很難讓人相信。”白晉很謹慎,棕色的眼睛看著徽音,目光里滿是不可退讓。
“當然!”爽快回答,少女視線掃過在座的幾人,“我姓司馬,你們知道的,這是大清國的姓氏,名叫徽音,安徽的‘徽’,聲音的‘音’,在大清國已無親人,家中乃是望族,做些生意買賣?!?
“司馬小姐,我們可以答應暫時收留你,但是你要向我們保證,不得做出任何奇怪的事?!卑讜x思索了一會兒,他看得出這少女沒有撒謊,不過很顯然,也沒有坦然說出所有,對此倒是可以理解,畢竟誰都有秘密,他很尊重別人的隱私,只是來到大清國多年,又是常常見到皇帝的人,他必須十分小心,這個國家……可是很特別的啊!
“雖然有些無禮,可我需要說明的是,白神父的擔心純粹是多余的,我司馬徽音只求借住,并無其他企圖?!?
如上交談,他們用的都是法語,這些傳教士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少女對他們的母語無比熟悉,以至于本是交談的口吻慢慢變成了談判的口吻,實在是讓人頗感壓力。白晉心中頓感狼狽,為什么他總覺得司馬小姐不太喜歡他們呢?他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純粹的提醒,提醒啊!
等發現一桌圍坐的傳教士瞪眼看她,徽音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一笑,“抱歉,家里時習慣了談判的環境,白神父,請原諒我的過錯。”
白晉不在意地搖搖頭,不禁有些欣賞這個少女了,在意識到錯誤時能夠這樣坦然承認,看來是個性情爽朗的人,他還真是多想了,這樣大方的品格怎么會是心術不正的人呢?
“白晉,怎么樣,司馬小姐很不錯吧,難得我們碰到一個會說母語的人,特別是司馬小姐還這么漂亮,我們怎么可以忘記法蘭西的熱情呢?”法蘭恩看到大家接受了的表情,自顧自坐在唯一一個女性身邊,笑得很開心。
“伯爵,司馬小姐是大清國人,不會喜歡你的過度熱情的。”白晉失笑搖頭,有些無奈地看著這位身份尊貴的同胞。
“伯爵,白神父早就說了,這里的女人都很保守,太熱情會嚇到她們的?!绷硪粋€傳教士開口,眼神不由自主飄到對面的那邊。
不可否認,法蘭恩收留的這個小姐,真的是很漂亮很漂亮??!
“誰說的,司馬小姐就沒有嚇到?!狈ㄌm恩反駁,口氣很認真。
徽音眉角一跳,伸出去要抓刀叉的手頓了頓,繼而忽視了身邊的某只,轉而對白晉道:“白神父可以給我杯咖啡嗎?”
“噢,你喜歡那個味道?”白晉略感驚訝,法蘭恩已經殷勤地跑去倒咖啡了。
“是,很香醇的味道,有苦有甜,像生命一樣?!?
“對,像生命一樣?!笨吹接袀€大清國人喜歡咖啡,所有傳教士都顯得很欣喜,特別是最后的比喻,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你們不用叫我‘司馬小姐’的,可以叫我徽音。”某女子皺了皺眉,想到了21世紀的中國關于“小姐”的意思,分外介意自己被這樣稱呼。
“那太好了,我也覺得很麻煩呢,徽音的姓氏好長!”法蘭恩興奮地端來咖啡放到桌上,一一解釋,“這個是糖,這個是奶,但是大清國的牛奶好像只有皇帝陛下可以飲用,所以我們只能用羊奶代替。”
“嗯,謝謝,不過我比較喜歡稍微加點糖的咖啡,不會太苦,又不失原味。”徽音嫌棄地看了眼羊奶,加了些糖用小勺攪拌,緊接著啜飲一口,懷念地嘆道,“好思念這個味道啊!”
眾人見這個少女如此小孩般滿足的神情,都忍不住笑了,法蘭恩更是滿臉驚喜,白晉則有些縱容地看著她,仿佛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樣。倒是桌尾坐著的一個年輕傳教士開口打斷:“徽音會用餐具嗎?還是先吃早餐吧,大家一定都餓了?!?
“對啊,只顧著聊天了,請用請用!”白晉好客地邀請著司馬徽音,在他看來,如果會說一門外語,那么至少是會了解使用這門外語的國家,他相信,眼前的少女必然是會用餐具的。
果然,某女子放下咖啡杯,熟練地拿起刀叉,沖大家友好一笑,如公主般的用餐禮儀,霎時就征服了所有的傳教士,法蘭恩更是美滋滋地笑個不停,心中不停在想:一定要娶這個東方女子做妻子,一定要娶到這個東方公主!
“徽音,嘗嘗這個,是法國菜的經典哦!”法蘭恩不停地介紹著,其他人看著偷笑,大致都明白這位伯爵心里想的是什么,的確,他們到大清國后,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女孩子,難怪這次同行來的伯爵會動心,即便是他們,也莫名地想和這個女孩子多交流交流呢!
在這種殷勤的氛圍中結束用餐,徽音便想出去走走,主要目的當然是看看有沒有什么生財之道,可以讓她有些收入,畢竟傳教士的地方也不太好,離這里的權力中心太近,總歸是很麻煩的事情,所以還是盡快另外找個住的地方比較好。不過……當徽音出門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大問題。
出了大門,某女子面無表情地瞥了眼身后的跟屁蟲---一個法國佬,不由自主得,對法國人的厭惡又加深了許多,只是好歹還在人家的地盤上,她也不好拿出世家子弟的架子趕他回去,于是乎……拐到大街上后,麻煩就出現了。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一個不盯著他們看的,就是旁邊店鋪的小販、老板,乃至客人都把他們兩個當猴一樣,就差圍觀過來仔細打量了。
無奈之下,徽音抽出昨日買漢裝時配送的手帕,三兩下蒙住了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她不禁看向法蘭恩,發現那家伙居然對這種情況很享受,反而頗有興致地來回觀察,立體的臉部輪廓上展露出迷人的笑容,時不時還向她送個秋波,引得她一陣惡寒。
“徽音,你為什么要出門?。俊狈ㄌm恩緊跟幾步,有些納悶地看著徽音蒙起了面紗,“為什么要把臉遮起來?你很美麗??!”
“法蘭恩,你為什么要來大清國?”
這個世界上,攻擊就是最好的防守,同樣地,反問也是最好的拒絕回答。
法蘭恩聞言笑了:“我聽白晉說,大清國與法蘭西有很大的不同,所以我就想來看一看。你不覺得,人活著,如果能夠到處走走是很美妙的事情嗎?”
顯然,他忘記了之前要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