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運彈了彈煙灰,繼續道:“那幫紅匪也是的,在延安那邊鬧鬧就行了,這還動起真格的了,恨不能鬧到南京政府那位的眼皮子底下,剿匪剿匪口號喊的倒是響亮,那幫玩命的人全國各地的玩游擊,這匪怎么剿,內憂外患,我大中華民國,前途堪憂,堪憂啊。”停頓了一下,他問道:“聽說那名冊上全是共產黨安插在咱們這里的特務名單?”
蔣寒洲點了點頭。
蘇運狠狠吸了一口煙,眩目道:“這可是不得了的東西啊,沒想到不知覺間身邊竟有這么多定時炸彈。看來,要剿匪也是咱們親自剿啊,無論如何不能落到日本人手里……”
蔣寒洲顯然有些心不在焉,他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陽光毫無保留的灑在他英挺的面部,透著陰冷睿智的氣息,漫不經心的問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平日里見著我便躲得遠遠兒的,今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么?”
蘇運寒暄的笑道:“蔣帥這是說的哪兒的話,你回來這許久,我還未找你好好談過心,這不念著兄弟情義么?!?
“有事說事吧。”蔣寒洲揉了揉太陽穴,“怎么,想卸職回縣政府干了?”
“哪兒能呢。”蘇運訕訕笑道,“既然蔣帥不繞彎子,那我就直說了。”他瞬息嚴肅下神情,“蔣帥交出去的那批武器,近期要被山田運往熱河,這事您打算怎么做?”
蔣寒洲眉梢微揚,“既然交出去了,怎么利用那是山田的事情?!?
蘇運胡須一抖,“蔣帥難道就這樣認栽了?我聽說……”他猶豫了一下。
蔣寒洲幽深的眸子看他,“但說無妨?!?
蘇運橫下心,“我聽說你交出去的那批武器只是當年你所持有的一小部分,山田知道此事后大發雷霆,才將一直收藏的那批武器棄如敝履丟去熱河支援,打算從你這里要走所有的武器啊?!?
蔣寒洲淡笑道:“聽誰說的。”
蘇運微微一怔。
蔣寒洲笑意疏淡,彈了彈指間的煙灰,“日本人還沒動手,便有自己人迫不及待的往人槍口上撞……”他欲言又止。
可就是這沒說完的下半句,讓蘇運如坐針氈。
蔣寒洲微微一笑:“你向來性子穩妥,怎地如外面那些莽夫般沉不住氣了?是大炮讓你來的?”
蘇運面色一陣難堪,點了點頭,“大炮怕是沒臉見你,但又擔心的緊,讓我來跟你報個信兒?!?
蔣寒洲朗然笑道:“真是難為他,你下去吧,讓他自己來找我?!?
蘇運摸不透蔣寒洲的心思,現在全國局勢這么緊張,難道蔣帥當真什么都不做么?可這也不可能,畢竟是張先生的左膀右臂,出了名的血性漢子。
蘇運尷尬的應了聲,急急地退下去了。
劉大炮接到消息,火急火燎的來到蔣寒洲的辦公室,只當是再次博得蔣寒洲的歡心,想當初他們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啊,坐了這么多年的冷,該是重用他的時候了。
蔣寒洲坐在辦公桌前,正認真的拿筆寫著什么東西。
“蔣帥。”劉大炮一踢馬靴,行了一個軍禮,立在正中央,聲如洪鐘。
“嗯?!笔Y寒洲微微蹙了一下眉,頭也不抬的說了句,“先坐?!?
隨后埋首于一堆文件中,直到一刻鐘后,他伸了一個懶腰,瞇眼瞧著坐立難安的劉大炮笑道:“事情我都聽蘇帥說了,難得你這么有心?!?
劉大炮高高的顴骨一展,身子前傾道:“咱們兄弟同甘共苦這么多年!又一同創辦了這支隊伍,我自然不能見它毀在狗日的小鬼子手里,雖說當年那批武器你留了一手,但是山田現在發現了,咱們可要盡早做打算呀!”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笔Y寒洲發給他一支煙。
劉大炮殷勤的接過煙順勢給蔣寒洲點上,陰狠下神情道:“劫走小鬼子手里那批武器,轉移你手里剩余的武器!”
蔣寒洲淡笑道:“這件事交給你去辦?!?
劉大炮怔了一下,面上繃不住的意外,沒想到蔣寒洲忽然這么好說話,他立刻湊上前,“我還有一事?!?
“請講。”
劉大炮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山田日前抓到了一名革命黨員,就關在關東軍第三監獄里,蔣帥,這可是咱們的好機會啊。”
“有何高見?!?
劉大炮鷹眼閃過一絲邪光,“放出消息,稱這名革命黨手里有特務名單,以此引出更多的革命黨,咱們明面兒上配合山田將錦縣的革命黨一網打盡!暗中再冒充革命黨人劫走山田手里的軍火,洗脫咱們的嫌棄,一舉兩得!”
“好計謀。”
劉大炮呵呵一笑,“蔣帥覺得可行?”
“可行?!笔Y寒洲瞇眼瞧他,“交給你去辦,即日起恢復你副將身份?!?
劉大炮大喜過望,肅然起敬的行了一個軍禮,“是!”
待劉大炮走后,蔣寒洲瞇起的眸子掠過凌厲的殺意,只是一瞬,便漆黑的瞧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