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停云響亮的一個耳光就打了上去,“放肆!”她本就忍著怒意,卻不曾想一個小小的丫頭恨不得踩在她的頭上欺辱,若是她再不露露爪子,恐怕會被這個惡毒的丫頭吃的骨頭都不剩!
采靈氣紅了眼睛,摸著臉惡毒的盯著停云,“平時叫你一聲二姨太,看在這個身份的份兒上,我忍氣吞聲唯命是從,你別蹬鼻子上臉,是你跟蹤我在先?想逼死我是嗎?我今天非給你點顏色看看。”
她忽然發瘋般的向著停云撲去。
“小姐。”長恩縱身一躍,一把抱住了采靈的腰,將她按在地上,“不準欺負小小姐。”
“你這個瘋子!”停云怒罵一聲,她拿走那件粉色的小襖,是想看看采靈會有怎樣的反應,如果悄無聲息,或許是她多想了。如果有進一步行動,就能坐實她心中的猜想,沒想到采靈竟這般膽大妄為,為了那件衣服,跟她撕破臉。
但這也證明,當日她被推下湖中時看到的那一抹粉色衣角,是這件粉色的衣服無疑,而嫌疑人,就是采靈。
采靈想殺了她。
停云克制住身體的顫抖,這個丫鬟竟對她動了殺意,是蔣夫人授意的,還是她擅自行動。
“把我的衣服還給我!”采靈一邊掙扎,一邊推開長恩。
停云拿起柜子里的麻繩將采靈捆了起來,扶起長恩坐在桌邊,她默不作聲,直等到采靈罵累了,她才徐徐喝了口茶水,說道:“你這般目中無人,恐怕今日在老夫人那里得了威風吧。”
采靈冷哼一聲。
停云又道:“又或者我已經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老夫人那里,讓她有把握鏟除我,所以你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敢跟我大動干戈了。”
“放開我。”采靈雖然不服氣,心下卻十分驚訝停云的聰穎和敏銳。
“你是老夫人的人。”停云轉著茶杯,“我不敢也不能對你怎么樣,讓你受點委屈無非是打老夫人的臉,你放心,我一會兒就會放了你,但是……”
她犀利的盯了采靈一眼,“我確實不知道你說的什么衣服,何況,我自己有衣服,為什么要拿你的衣服穿?我有錢財,又何必去你的房間偷搶。”
采靈憋紅了臉,“你蛇蝎心腸,不是你還有誰?連我屋內的月……”怔了一下,采靈猛的住了嘴,最終她只惡狠狠瞪著停云。
“你真是蠢。”停云猶自冷笑,“你確定你在這府中上下沒有得罪過別人?我會那么傻,離你最近,還去偷你東西?讓你懷疑?”
采靈微微一愣,整張臉都白了,不可能……究竟有誰想害她?
見她徹底動搖了,停云解開捆住她的繩索,“明人不做暗事,心里沒鬼,世間便無鬼,看在老夫人的面上,我不會追究你今天的莽撞行為,究竟誰會拿你的衣服,你回去好好想想。”
采靈失魂落魄的從地上爬起來,盯了停云一眼,面色煞白,緩緩走了出去。
等她離開,停云將門反鎖,飛快的從箱子底下拿出那件粉色衣裳,既然采靈這么重視這件衣服,一定有什么蹊蹺。
她檢查了一下衣服,并沒有發現特別之處,卻在衣服兜里,發現了一個信封。
停云心里咯噔一下,飛快的拆開看了一眼,情詩?
只是一封情詩?
就讓采靈那么緊張?
她想了許久,百思不得其解,便將信封折好藏了起來,拎著衣服丟入炭盆中燒掉,采靈這顆棋子,日后定有利用的價值。
徹夜半睡半醒,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在夢中風起云涌,第二日一大早,府上到處開始張燈結彩,白色的雪綴上了紅的花綢,處處洋溢著歡笑喜慶,除了杏花閣,一派盎然的生機。
采靈失魂落魄的坐在門檻上。
停云看了眼拱門外結隊而過的丫鬟,轉臉向采靈問道:“什么日子,府上這么熱鬧。”
采靈冷笑一聲,盯著墻角說:“馬上就到老夫人的誕辰,生為二姨太,連這么重要的消息都不知道,好意思自稱姨太。”
停云不與她計較,坐在窗前暗自思量,蔣夫人的生辰快到了,因為奉天張家的關系,屆時錦縣城,乃至全國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登門拜訪。
群英集會,定有風波暗起。
停云的手緩緩摸過桌子雕花邊緣,想要引起蔣寒洲注意,定要趁老夫人壽誕時一鳴驚人,才能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停云在心中打定了注意,至于蔣夫人的禮物,父親說老夫人年輕的時候最喜歡百合花,當年與蔣寒洲的父親也是因花結緣,與其費盡心機的送一些庸脂俗物,不如走心的送百合。
而此百合,非彼百合。
想到這一層,她的心雀躍起來,輕輕勾起唇角,眸色流轉,看向采靈道:“閣里的家具物什都快劈完了,你再去賬房要要炭火吧。”
停云邊說邊從身上掏出兩三枚銀元,扣在桌子上,還是那句話,“打發賬上剩下的,留著自己用吧。”
昨夜的怨氣還未消散,采靈雖不服氣,到底是丫鬟,眼皮子淺,看著那些錢,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拿著錢走了出去。
支走了采靈,停云裝扮一番,換了身男裝,帶著小皮帽,拉著長恩一起從后門溜了出去。
街道兩側一如既往的停滿了黃包車,唯一不同的是,上百輛黃包車都被大雪淹沒,車夫們拿著鐵鍬鏟著雪,路對面的小轎車處,更是一派壯觀。
停云搓著手,逆著擁擠的人流,與長恩來到街口的一間布坊,挑了七色的純色錦緞上十匹,兩人一人抱了一大堆,搖搖晃晃的出了布坊,這些錦緞足夠她縫制五十朵百合了,寒冬臘月,百合綻放在明華臺,蔣夫人是女人,不觸動都不行。
“小姐……”長恩搖搖晃晃的抱著,那些布匹堆起來比她倆的頭還要高,完全看不到前路。
停云側著頭看向長恩,微微一怔。
長恩像是一個搖搖晃晃的,在路邊轉來轉去,東撞西撞。
停云實在忍不住,忽然蹲在路邊哈哈大笑起來,“長恩,你太傻啦!像是洋人口中的一樣。”
布匹散落了一地,兩人跌坐在路邊,互相傻呵呵的望著對方
忽然,汽車鳴笛聲傳來,停云詫異的回頭,臉上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收,便看見緩緩搖下來的車窗玻璃后,一張冷峻邪魅的臉,臉部線條剛毅而果決,隱隱含著怒意。
推她下水的好色變態男!
真晦氣,停云的臉頓時黑了,立馬從地上爬起來,將散落在地上的錦緞撿起,拉著長恩急急忙忙的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