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很明顯在利用她的清譽擺脫家族婚姻,她打了通電話給沈必鋼,詢問沈必鋼她和顧閏之的謠言有沒有傳到名流圈子里。
沈必鋼說沒有,只是自家人傳開了,所以志成嘴快報賀。
停云這才松了一口氣,沒有在名流圈兒里傳的沸沸揚揚就好,可能顧閏之也有所顧慮,這也關(guān)乎他的清譽,畢竟跟她這種女人扯上關(guān)系,無論怎樣清白,都會被涂抹的分外不堪,顧閏之定是不敢輕易散布出去,只是先來探探她的口風(fēng)。
停云本是打算登報澄清,想想便算了,若是旁人不知曉這事,她忽然登報,不就鬧得人盡皆知了么,息事寧人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于是顧閏之遣小侍來接她去參加名流舞會的時候,她特意將俊逸帶在身邊,從大寶到四寶這幾個孩子從沒有參加過舞會,停云尋思帶他們一起去見見世面,讓他們自個兒玩兒,但大寶在學(xué)校補課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說抽不出時間,他不去另外幾個寶貝便也不去,各自上培訓(xùn)班兒去了。
但阿舒聲稱自己沒有去過舞會,堅持要去,于是停云便為她挑選了一件白色的蕾絲晚禮服,將她的頭發(fā)綰起了皇冠發(fā)髻,阿舒想要上妝,停云不允許,阿舒便也不堅持了。
仿佛自從那一晚之后,阿舒便格外的順從停云,這些年她明里暗里沒少給停云臉色看,也沒少給她難受吃,可是雖然抵觸停云,但從心底里是喜愛她的,喜愛停云的正,喜愛她的真,喜愛她的笨拙,喜愛她的光明磊落,甚至滋生出幾分疼惜的情緒,哪怕知道是這個女人當(dāng)年害死了溫錦懿,可是多年的相處,讓她的內(nèi)心從敵意漸漸演變成了今日的依賴。
這種糾結(jié)的情緒在那個下著小雨的夜晚愈發(fā)清晰,當(dāng)停云拿著槍出現(xiàn)的時候,她便再也恨不起來她了,這個世界上,除了溫錦懿,便只有這個女人待她如親生女兒,在危難時候救她于水火,讓她感覺到矛盾的溫暖和安心。
兩人生生從刀光劍影中,走出了這么一條路來。
雖不讓阿舒上妝,但停云將她素顏打扮的清麗麗的干凈,自有渾然天成的孤絕氣韻。
俊逸站在一旁淡淡看著,半晌說,“媽,你讓她自己來,你也去好好收拾收拾,讓自己美美的。”
停云嘴里叼著一個杜丹發(fā)卡,手中用皮筋飛快的為阿舒編辮子,含糊不清的說,“我就這樣了,你不是要叫我爸爸么,你不想讓你爸越帥越好么?”一邊說著,她一邊笑,斜睨了俊逸一眼,“你媽就算不收拾,是不是也很美很帥?”
俊逸笑說,“做女人,我媽是最美的。做男人,我媽是最帥的。我沒有見過比你更美的人了。”
停云被他這番話逗的直樂,哎吆,這小嘴兒,跟誰學(xué)的這么甜了,可不像他爸爸,他爸爸才說不出這么好聽的話,猶記得蔣寒洲去后勤小院找她的時候,站在門外臉紅的像是害羞的少年,慌張無措的像是情竇初開的小青年兒,微微的笑像小孩兒。
想到這里,她的唇角便溢出了一絲溫暖的笑容,將倆孩子打扮的精致干凈了,她方才梳理了一下清爽的短發(fā),擇了一身米白色男士禮服,配灰色小馬甲,打上領(lǐng)結(jié),外罩黑色的西裝,一雙增高的黑色皮鞋,站在穿衣鏡前,身影頎長尊貴,自有氣定神閑的雅韻,像是哪家尊貴的少爺,美麗而清爽。
俊逸說,“媽,你上個妝吧,這么好看的一張臉,我想讓所有人都看到,素顏都這么美,要是上妝了那還了得,反正是男裝,妝容精致了,外人只當(dāng)是哪家俊美帥氣的少爺呢。”
阿舒趴在床上把玩著脖子上的玉佩,透過鏡子癡癡的望著停云帥氣精致的臉,淡淡感慨了一句,“我也想看。”
停云蹙眉想了想,今兒個去與目標(biāo)人物打照面,留個特殊的好印象也不錯,于是她唇角一揚,“也行,既然阿舒想看,我就上妝。”
她拿了眉筆,胭脂,口紅將如畫的眉眼描繪的華貴精美細(xì)致,用了尚好的粉撲,讓皮膚更加細(xì)瓷白凈,隨后撥拉了一下額前略長的劉海兒,戴上禮帽,唇角一揚,看向倆孩子笑道:“好看嗎?”
俊逸和阿舒緩緩睜大眼睛,看癡了,總覺得停云渾身都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芒,溫和,從容,良善又隱藏著勇敢的颯爽刀鋒,一身男裝,眼神明亮,說不出的魅力逼人,讓人不覺得心里微癢,又悸動。
俊逸笑說,“媽,以后我娶媳婦兒,就要找你這樣的,我喜歡你這樣的。”
停云噗嗤笑出了聲,“可別找你媽這樣的,落得什么下場呢,走哪兒別人都退讓三尺,避之不及的。”
俊逸說,“那是他們有眼無珠,不懂得欣賞,你不也說了么,讓我視野廣闊,站得高看得遠(yuǎn),那我看上的姑娘,自有別人看不到的美好品質(zhì),高度不一樣,視野就不一樣,用古人一句話來說,那便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停云驚訝的望著他,這小兔崽子,這么快便把她那晚說的話消化了,還用到她身上了,總覺著他說話口氣,跟他爸一模一樣,若是寒洲回來,發(fā)現(xiàn)她把他兒子教得跟他一個德行,不曉得要怎么惱她了。
停云莞爾一笑,擁著倆孩子下樓,避開了顧閏之遣來的司機(jī),兀自開車帶著孩子往傅市長家去了。
傅市長家的別墅前,豪車云集,上賓如織,讓整條街道都顯得富麗堂皇,因了名流聚會,高門大戶紛紛持著邀請函入內(nèi),停云沒有邀請函,擁著倆孩子走到門口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顧閏之安排等候的小侍,小侍一看見停云便迎了出來,將請柬遞給她。
請柬上的內(nèi)容是以顧家落名的,停云蹙了蹙眉,持了請柬入內(nèi)。
這名流云集的場所,女性無所不用其極的綻放光芒,天鵝頸項處處可見,一張張年輕美麗的臉,一張張驕傲的容顏,一頂頂門第金錢堆砌的皇冠,處處都閃耀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優(yōu)越氣息,真真兒的呈現(xiàn)出百家爭鳴,百花齊放的奢華繁榮的景象,男士們皆優(yōu)雅知禮,將修養(yǎng)學(xué)識的風(fēng)度發(fā)揮到極致。
停云進(jìn)了大廳便摘了禮帽遞給傭人,擁著孩子們徑直來到大廳一側(cè),她這樣男士的裝扮,斂眉微笑,時常低著頭與孩子們談笑說話,低調(diào)內(nèi)斂,全然沒有吸引外人的注意,也就沒那么多人關(guān)注到她,那些人的眼光永遠(yuǎn)落在追星捧月般雄厚背景的人物那里,一般那樣的人周圍一定氣氛最歡愉笑聲最大,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因了俊逸對鋼琴感興趣,停云便坐在樂師旁邊的桌邊,支著下顎,笑瞇瞇的看著俊逸跟樂師學(xué)習(xí)鋼琴指法的畫面。
阿舒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大廳里川流不息的人群,似是在找尋什么人。
顧閏之與女子在舞池里跳舞,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停云進(jìn)來了,他忽然擁著舞伴兒轉(zhuǎn)了身,背對著停云,拒絕了與她的正面目光接觸,佯裝不認(rèn)識。
停云也不介意,笑笑的望著俊逸,總覺著她的兒子是世界上最帥的小伙子,那眉眼,那神態(tài),那言辭之間的鴻鵠之志,越看越覺得迷人,她家俊逸以后長大了,要迷死多少小姑娘啊,以后迎娶兒媳,她可要好好把關(guān),堅決不能把像她這樣糟糕性子的媳婦兒迎進(jìn)門,要娶就要娶溫婉大度,知書達(dá)理的善良好姑娘,單是想想,她這個當(dāng)媽的醋壇子便打翻了,心思酸溜溜的。
正當(dāng)她沉浸在幸福的遐想中時,忽聞大廳門口傳來轟動的人聲,停云笑著往門口看去,又來什么人物了嗎?莫不是那位目標(biāo)人物宮先生。
待看清進(jìn)來的人,停云的笑容便僵在了唇角,只見高明皓穿著黑色的西服在眾人吹捧中,緩步走了進(jìn)來,這張臉停云是記得的,當(dāng)初他在聚福樓里觀察她,來到上海后,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她也了解到了他與溫錦懿的關(guān)系,甚而得知爆炸那晚,他似乎跟溫錦懿同一輛車,相比七年前那張年輕的臉,此刻這張臉?biāo)坪醭墒炝嗽S多,下顎處多了一條短短的傷疤,像是刀疤,又像是被彈片劃過的痕跡,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風(fēng)雅。
他一踏進(jìn)來,大廳里便熱熱鬧鬧慶賀寒暄起來,畢竟高明皓失蹤了七年,據(jù)說是因為重病被連夜送出了國治療,導(dǎo)致他手上的產(chǎn)業(yè)盡數(shù)被高老爺子交給了高大少,二少康復(fù)后,聽說在高家沒有了一席之地,便干脆留在國外深造攻讀金融專業(yè),前陣子高大少忽然犯了事,把高老爺子氣的一病不起,這不,急招高二少回來接手家業(yè),據(jù)說回來有三四個月了。
高明皓踏進(jìn)大廳后,似是在找尋什么人,目光銳利的掃了一圈,最后落在停云的身上,臉色變得難堪下去,他顧不上旁人好奇的眼神,徑直向停云走來。
停云心里咯噔一聲,他莫不是想報復(fù)她,看見高明皓走過來了,停云急忙起身笑著對俊逸說,“你和阿舒在這里待著,不要亂跑,媽媽去趟衛(wèi)生間。”
她似是有意避開高明皓,剛轉(zhuǎn)身,便迎面遇見金少奶奶牽著金小少爺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金少奶奶大方笑問,“艾小姐今兒個風(fēng)姿還是這么獨特,哪怕是穿著男裝,也讓人移不開目光。”
停云怔了一下,沒想到金少奶奶會主動過來與她攀談,她笑說,“少奶奶說笑了,這百花綻放的地方,有金少奶奶的冠絕風(fēng)姿震場子,我不曉得黯然到什么地方去了。”
金少奶奶暗示金羽晨去找俊逸玩兒,將他往俊逸的方向推了推,于是金羽晨笨拙的便走了過去,支開了孩子,少奶奶說,“那是艾小姐有意低調(diào),掩了臉面,讓人沒有注意瞧見。要是真真兒的亮亮眼,那定會大放異彩,讓那群鶯鶯燕燕黯然失色。”
停云微微一笑,眼看著高明皓走近了,這會子去衛(wèi)生間怕是錯不開,于是她靈機(jī)一動,優(yōu)雅的伸出一只手,欠身說,“金少奶奶這會兒有時間嗎?可否賞我這俊美小青年一個臉兒,共舞一曲?不知艾某人有沒有這個榮幸。”
金少奶奶怔了一下,繼而精明的抿嘴笑了起來,艷羨的伸出手去,隨著停云走下了舞池,淹沒在了眾多搖擺的身姿之中。
高明皓走到舞池邊,看著熙熙攘攘的身影人頭,目光搜索不到停云的身影了,臉色陰沉下去。
圖先生從后方趕上前低聲說,“二少,注意風(fēng)度,動不得她。”
高明皓臉色更陰沉了,“遇到生死仇人,還要什么風(fēng)度,我與她無冤無仇,她竟敢在我的車上動手腳,那炸彈恨不得裝我屁股底下去了,這樣的女人,我如何容得下她!”
這七年,他除了最恨他的大哥之外,另一個恨極了的人,便是這個叫艾停云的賤女人!恨不得一回國便將她挖出來報當(dāng)年的暗殺之仇,要不是她,他怎會錯過當(dāng)年的港口生意!怎會錯過接管家族產(chǎn)業(yè)的時機(jī)!錯失良機(jī),竟讓他硬生生等了七年,差點死在國外!
圖先生低聲說,“不能動她,二少息怒,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坐好你現(xiàn)在的位置,生不得是非,您也說了,走好走的路,她這條路不好走,咱們繞道而行。”
恰逢有高干名流走過來與高明皓攀附交情,一群人將他引開了,臨走前,他充滿殺意的眼睛冷冷盯了一眼舞池的方向。
停云面帶微笑的與金少奶奶浪漫的妖冶在舞池中央的人堆兒里,金少奶奶定定地望著她,笑說,“遠(yuǎn)看艾小姐美麗動人,近看這俊美小青年的模樣,讓我這女人都怦然心動,這就是傳說中的魅力嗎?”
停云微笑說,“我同樣被金少奶奶的美艷明睿折服,金少爺好福氣,竟能娶得少奶奶這樣豁達(dá)睿智的女人,想來往后仕途一定蒸蒸日上,平步青云。”
金少奶奶被逗得咯咯直樂,抿笑柔聲道:“艾小姐比我想象中要智慧的多,果然外面的傳言是不可信的,像你這樣才貌雙全又有特點的女人,被男人喜愛追逐情理之中,桃花多那是魅力所在,算不得下作。那日登門拜訪,言辭頗有不妥的地方,還望艾小姐見諒。”
停云莞爾,“金少奶奶說的哪里的話。”她的目光不動聲色的掃過大廳的方向,見高明皓沒有尋她麻煩的勢頭了,方才定了定心,沒想到今晚會遇到這么號人物,如若他還活著……那個人……是不是……
沉思中,金少奶奶忽然笑說,“對面那個男士想跟我換舞伴兒了,艾小姐做好準(zhǔn)備。”
停云還未反應(yīng)過來,金少奶奶手一揚,便將她推了出去,停云正好跌入了一個男人的雙臂間,她謹(jǐn)慎的調(diào)整了身姿,男人順勢攀上了她的手,引著她慢慢搖擺了身子來了一支浪漫的華爾茲,停云凝神看去,微微驚訝了幾分,“律斯祈。”
律斯祈梳著偏風(fēng)頭,個頭長高了些許,神情透著幾分世故的氣息,他說,“只許你來,就不允許我來?”
停云緩緩笑了起來,透露出真摯的愉悅,“七年前謝謝你了。”
那時候,她在桃花寨子三年,俊逸名下的公司全是律斯祈托商界朋友幫忙經(jīng)營打理的,停云又說,“聽說你五年前就回國了,怎么樣?過的還好嗎?談女朋友了嗎?”
“好的不能再好了,女朋友什么的,那自是不缺的,想跟我的前赴后繼,推都推不開。”他笑,“剛剛那個女伴兒便是我女朋友。”
停云轉(zhuǎn)臉去尋,便看見與金少奶奶共舞的女子,她莞爾,“真可愛。”
律斯祈認(rèn)真的望著她的臉,許久,問,“還在等他嗎?”
停云怔了一下,微微笑,“嗯,他會回來的。”
律斯祈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后微笑說,“那條路他走的太久了。”
停云眉目溫柔下去,是啊,他走了太久太久了,她也等了太久太久了,這滿眼浮華的塵世,她等的人,什么時候能走完那條路,走到她身邊來呢。
兩人的身體浪漫的隨著音樂轉(zhuǎn)著舞步,與金少奶奶擦肩的時候,律斯祈手一揚,笑說,“要換回來了,再不換回來,我女伴兒要生氣的。”
停云粲然一笑,靈活的轉(zhuǎn)回到金少奶奶身邊去,誰知她剛站定,大概是身影轉(zhuǎn)動的弧度太大,讓大廳里覬覦的高明皓搜索到了她的身影,于是高明皓徑直穿過熙攘的舞池,精準(zhǔn)的一把抓住了停云的手腕,二話不說將她公然拉出了舞池,往大廳中央丟去,鷹隼般的雙眸掃了一圈,看著一個侍者,說,“今兒個舞會什么人都能參加嗎?這個女人是以什么身份參加的?誰邀請的?!”
此時,因為姓宮的座上賓還未到場,舞會還沒有正式開始,對于高明皓忽然這么一發(fā)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停云踉蹌的被甩在了鎏金大廳中央,狼狽的摔在地上。
俊逸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這一幕,急忙沖過人群跑了過來,“媽媽!”他將停云扶起。
停云按耐下心頭那屈辱的氣,將俊逸的臉按進(jìn)自己的懷里,她被羞辱沒關(guān)系,不能讓她的兒子也遭人白眼,她不慌不忙的整理了西裝,看了眼高明皓陰沉的臉說,“我和先生素昧相識,不知先生為何突然對我等小人物動粗。”
高明皓冷笑一聲,“就知道你這女人嘴硬。”他掃了一圈,“是誰邀請這種下三濫的人來的。”
他一發(fā)問,全場所有人都聚了過來,圍成了一個圈子,像是觀賞什么好戲,名流們無不好奇譏諷的看向停云,試問如今的上海灘誰敢得罪高家二少爺,如今他是執(zhí)掌經(jīng)濟(jì)命脈的財團(tuán)大家,跺跺腳,整個上海經(jīng)濟(jì)都要抖三抖,沒人敢違抗他,小侍急忙翻閱嘉賓冊子尋找名單。
停云側(cè)目瞟了眼顧閏之,他不知是什么時候走出舞池的,此刻坐在不遠(yuǎn)處的沙發(fā)上,鎮(zhèn)定自若的喝茶,全然沒有幫腔的意思,大概是覺得她太丟臉了,與她扯上關(guān)系,他顧家的臉硬生生要被抹一層灰,他丟不起這人,所有他隔岸觀火,默不做聲。
小侍從翻來翻去,也沒找到停云的名字,詫異的看著停云說,“這位小……先……小……先生,剛剛聽那邊的賓客說你是叫艾停云吧,這個名字沒錯吧,我們沒有邀請你,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
停云微微有些窘迫,更緊的將俊逸護(hù)在懷里,顧閏之是用了顧家的邀請函幫她混進(jìn)來的,若說找她的名字,如何能找到,她挺直了美麗的背脊,微微昂首,正要說話。
金少奶奶緩緩走進(jìn)了人群的中央,“是我邀請艾小姐來的。”
眾人轉(zhuǎn)臉看去,金少奶奶端的是珠光寶氣,雍容華貴,“我們金公館想帶一個旁親都不許嗎?”她笑著喚金羽晨過來,說,“晨兒,跟你俊逸哥哥去院子里玩兒。”
金羽晨別別扭扭的走過來,停云感激的看了金少奶奶一眼,急忙將俊逸推出去,笑說,“俊逸,去跟羽晨出去玩兒,媽媽這里有點事要處理。”
俊逸不舍,可是停云堅持,他只得溫順的點了點頭,跟著金羽晨出了大廳。
高明皓冷戾的看向金少奶奶,“金公館何時有這樣不入流的旁親,莫不是……”
不等他說完,圖先生暗中扯了扯他的西服,湊近他低聲說,“二少,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能動艾停云。”
高明皓猛的止住了呼之欲出的慍怒話語,只冷冷盯著停云。
圖先生見他不做聲了,不動聲色的與他拉開了些許距離,只覺得高明皓這些年的性子變化太大了,以前不管做什么都講究風(fēng)度,如今倒是愈發(fā)絕情冷酷,不留情面了,也是,無論是誰經(jīng)歷了他這七年經(jīng)歷的,恐怕都會性情大變,自從七年前重傷送去美國,錯失了最佳搶奪港口生意的時機(jī),便被他大哥整整追殺了七年。
索性當(dāng)年那炸彈受潮,威力不大,若是再大點,高明皓的屁股就開花了。
高明皓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恨得牙癢癢,拽著停云的胳膊就往傅家大廳外走去,直直的想將她丟向外面。
人群傳來轟動的聲音,大概那些名媛少爺沒想到這個傳說中的女人竟然連高二少都勾搭上了,真是好本事,好本事。
停云心里微惱,用力甩開了高明皓,忽的反被動為主動,不動聲色的靠近他耳畔,唇角一揚,透著狠勁兒說,“二少最好不要惹我,溫錦懿名下的資產(chǎn)如今盡數(shù)歸于我的名下,我當(dāng)然能從賬目上查出與二少有關(guān)的蛛絲馬跡,希望能與二少和平共處,互不相失。若是二少想要除掉我,那我下面的人自然會將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登報公之于眾,您剛回國,剛坐穩(wěn)第一把交椅,若不想惹事,我們各自離得遠(yuǎn)遠(yuǎn)兒的,您不招惹我,我自然不會拿命來冒犯您。”
她一字一頓說完這些話,隨后若無其事的與他拉開距離,微微笑,眉間光華流轉(zhuǎn),恢復(fù)了溫和端莊的良善,若無其事的樣子,與剛剛狠辣精準(zhǔn)的女人判若兩人。
高明皓臉都?xì)饩G了,眼睜睜的看著停云轉(zhuǎn)身,往門外走去。
圖先生湊上前,低聲說,“我說什么來著,這女人碰不得。”
高明皓怒極了,這個女人竟然敢威脅他!!!
他今天不給她點顏色瞧瞧,他就不叫高明皓!他不是任她宰割的溫錦懿,也不是那個愛她如命的蔣寒洲,他對這個蛇蝎女人沒興趣,他媽的,就因為這個女人,害的他栽了七年!讓他大哥有了機(jī)會,在國外整整追殺他七年!想到這里,他便氣的渾身發(fā)抖!哪里還談什么風(fēng)度!談什么淡定儒雅!光是看見她,便想將她就地掐死!什么仇什么怨要往他車底放炸彈!這些年每每想到這件事,就能讓他氣到吐血,要炸就炸溫錦懿!炸他干什么!要不是時機(jī)不成熟,情況不允許,他早他媽找她報仇了!正巧今天遇見她了,他如何能放過她!
他大步追了上去。
停云察覺到他追上來了,便低著頭,加快了步子往外走,今兒是不是出門忘了看黃歷,居然會遇上這么個煞神,還是七年前留下的孽債,她其實是理虧的,做的事也占不著理,索性就此離開,至于顧閏之給的任務(wù),就讓他見鬼去吧,將她忽悠來做任務(wù),關(guān)鍵時刻卻不挺身而出為她正身,甚至對她見死不救,這任務(wù)自然是做不下去,反正他在這里看著,不是她不做,是做不成。
她低著頭匆匆穿過指手畫腳的人群,眼看著快走到門口了,忽然便迎面撞進(jìn)了一個人的懷里,那人似是正側(cè)臉與身邊的人說著什么,邊說邊穩(wěn)步走了進(jìn)來,也未看到前面來人,于是兩人便這樣毫無防備的撞到了一起。
停云只覺得那人的胸膛像是鐵板那般,瞬間便將她撞蒙了,她低著頭揉了好一會兒額頭,大概走太快了,撞上去的力道不小,有些暈頭轉(zhuǎn)向,眼冒星花,她低著頭呲牙。
便聽見周圍的人群有一瞬間的靜謐,片刻后發(fā)出不同程度的艷羨聲,有人認(rèn)出他來了,便說,“宮洺先生,是宮洺先生,我在明故宮機(jī)場轉(zhuǎn)機(jī)的時候見到過您,您是剛下飛機(jī)嗎?”
聽說來人就是從德國來的重工華裔軍火商,人群炸開了窩,但是這其中,又夾雜著些許的不同聲音,有人小聲議論,總覺得這個人長得太過眼熟,像極了一個人。
宮洺先生身邊的秘書禮貌的說,“宮先生剛下飛機(jī)便趕過來了赴約了,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套近乎的名流紛紛往這邊聚了過來,可是停云沒有讓路,那名叫宮洺的大人物便無法繼續(xù)往前走,一瞬間有些僵持。
停云揉著頭穩(wěn)了好一會兒,頭不暈了,她方才緩緩抬頭,大概是今天特別的衰,所以沮喪中帶了些許的漫不經(jīng)心,她一邊抬頭一邊有些心不在焉的說,“抱歉,走太快沒……”
話沒說完,她抬頭的剎那,望著眼前高大的男人,忽然如晴天霹靂般震在了原地,緩緩睜大了眼睛,那人俊朗精致的臉倒影在她的瞳孔中,漸漸放大。
宮洺看清她的臉時,忽然瞇了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