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微微一愣,今日審問的不是她鬼上身的事情么?怎么突然扯到兩年前那件事上了,她忽然哭喪著臉道:“碧蓮小姐呀,奴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啊,奴確實不是鬼上身,是有人害奴害的啊!”
“哼!什么鬧鬼,我看是你壞事做多了,把霉運都給我姑母引來了,你別假惺惺的演戲,府上都傳開了說你陷害的我哥!不然當年我哥那事被人捅開了以后,怎么秦嬤嬤反而被整死了,你好好的上位了?”溫碧蓮將蕭可兒傳的話添油加醋的說出來,“兩年前,你憎恨二姨太害你丟了一只耳朵,所以你伺機報復已久!就是你干的!”
張嬤嬤一哆嗦,蓬頭垢面的往溫碧蓮的方向爬了兩步,慌張道:“蒼天有眼啊,碧蓮小姐,你怎可這樣血口噴人,我一個做奴才的,哪有能耐去陷害主子啊,事情發生在溫府,是您的府上啊,奴如何有那個能耐啊。”
“哼!”溫碧蓮傲慢的冷哼一聲,輕蔑的看著張嬤嬤,這一刻她尖酸刻薄,肆意杜撰的本身充分發揮了出來,她甩著裙子上一根長長的繩結,分析道:“那些日子,你成天的往我家跑,想要勸說我媽跟你同流合污,虧得我媽善良,不肯幫你,于是你嫉恨在心,串通外面的歹人把二姨太擄去我家!”
張嬤嬤想了的對策,如何應對鬼上身這一說,全然沒想到半路殺出了溫碧蓮將她打的措手不及,好好的鬧鬼,怎么就變成了陷害二姨太了?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慌張的眼里掠過一絲詭色,“碧蓮小姐,奴要真是想陷害二姨太,隨便哪個男人都行,為什么要冒那么風險把二姨太扛去你家啊,蒼天啊,哪個殺千刀的這樣陷害奴,啊?”
溫碧蓮刻薄的輕笑一聲,“為什么?因為我哥和二姨太的緋聞最多呀?你隨便找個男人,我寒洲哥哥也不會信呀!你只有找我哥,才能讓寒洲哥哥信服,我說的沒錯吧?”
她徑直來到張嬤嬤面前,像是看著一坨腐肉那般,鄙夷道:“老奴才,你別不承認了,我媽都告訴我了,就是你使壞!”
張嬤嬤老臉氣的直抽搐,唐婉如這是棄車保帥?不可能……她沒這個膽子,一旦逼急了自己,她也跑不脫!一定是這個小妮子的激將法!她冷笑一聲,“碧蓮小姐就這么認定是陷害?若是陷害,溫少爺如何會帶一個和二姨太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回來!這又如何解釋,一看就知兩人之前鐵定有私情。”
蔣寒洲皺了一下眉。
蔣夫人緩緩睜開眼睛。
張嬤嬤心中咯噔一聲,自知少爺最忌諱這個東西,她忽的戰戰兢兢的閉上了嘴。
溫碧蓮一時被問的啞口無言。
停云看了小蘭一眼。
坐在最末位的小蘭立時起身,“咦……”她圍著張嬤嬤走了一圈,“呀,嬤嬤,你身上這件衣服我瞧著眼熟,好像……好像是小環的衣服。”
張嬤嬤猛的一顫,急忙低頭看去,此刻她顯然被一股腦涌來的亂七八糟的事情逼的亂了分寸,混亂不堪,無形中已被人牽著鼻子走。
小蘭咬著唇,眼淚綴在下睫毛上,指著衣服驚恐道:“沒錯……這血衣……這衣服就是小環遇害當天穿的!”
眾人皆往張嬤嬤的血衣上看去。
蕭母下意識問道:“小環是誰?”
小蘭拿著帕子擦了擦淚,哽咽道:“小環以前是老夫人的貼身大丫鬟,原本那們約好了第二日去采蓮子給夫人下火,誰知當天晚上小蘭就被人害死了。”
眾人看著衣服上的字跡:“張霞殺我。”不由得唏噓一口氣。
張嬤嬤哆嗦的厲害,總覺著這一套套,一圈圈的網慢慢套牢了她,越收越緊,越來越窒息,一件事沒整明白,另一件事便又出來了,是誰設下了這連環計,根本不給她的機會,她慌亂的著衣服,“這是歹人給我穿的,是陷害,陷害……”
“又是陷害。”溫碧蓮終于吭氣兒了,雖然她也沒辦法解釋溫錦懿為何會帶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女人出現,絲毫不為兩人的奸情避嫌,可她樂的踩上張嬤嬤一腳,就是這個老東西,害的哥哥被逐出了家門,她咂嘴道:“真是一個陷害不夠,別人還再來陷害你一次,奴才,你的臉可真大。”
“一件衣服能看出什么頭緒來呀,蘭兒,不許胡說。”秦貴見扯出了一條命案,趕緊出聲制止,他本來跟蔣家便水火不容,若不是小蘭這個鬼東西說幫他找到殺母真兇,他絕不會逗留在蔣府,引山田忌諱。
小蘭向蔣老夫人和蔣寒洲微微欠了欠身說,“小環做線的針腳細膩,總是會打雙頭內結,自己個兒的衣服都會在領口內側繡一個環字,以防止其他丫鬟穿錯了衣服,我剛剛瞧著這衣服的針腳,確實是小環無疑,何況,小環遇害當天穿的也是這件醉花觀海白襟。”說到這里,她忽然嚶嚶哭了起來,“那衣服的字跡也是小環的不假,當時小環的字還是夫人親手交給她的……”
蔣老夫人目光深深的看著那件血衣,始終無動于衷。
張嬤嬤掙扎著了那件血衣扔在地上,哭嚎道:“我的老天爺啊,冤枉啊,小環都死了三年了,怎么可能還有血衣留在世上……這哪里是小環的衣服,這不是小環的衣服,小環當天穿的是鵝黃粗綢緞子啊,不是這件衣服,也沒有寫奴名字,沒有寫,是你們栽贓……”
她似是被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逼上絕路,屁滾尿流的爬去抱住蔣夫人的腿,“夫人,你看,你快看啊,這是很明顯得栽贓,小環怎么會寫奴名字呢?她沒有寫奴名字,是那些人故意做成這么明顯得證據來害我,夫人,你深明大義,一定會明白的對不對,是不是?”
一席話說完,大廳里忽然安靜的呼吸可辨。
溫碧蓮見空插針,“你怎么知道沒寫你名字?”
張嬤嬤脫口而出,“老奴親眼看到!根本沒有我名字!”
小蘭淚眼汪汪的說,“嬤嬤,你親眼看到血衣上沒有你名字么?”
“老奴親眼所見……”話說到一半,張嬤嬤便呆住了,當時血衣是她和采靈偷偷處理的,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她這樣公然說出來,不就露餡了?!!下一秒她的面孔便狠狠扭曲起來,憤怒的看向小蘭。
卻見小蘭唇角噙了一抹淺淡的笑意,隨后凄楚的看向蔣老夫人,“夫人,我們都不知血衣的存在,為什么嬤嬤知道,不是嬤嬤害了小環,又是誰?”說著她無聲的攥著帕子,偷偷哭了起來。
張嬤嬤只覺得一陣眩暈癱坐在了地上,從鬧鬼、陷害二姨太再到小環之死,每件事都逼得如此緊迫,幾乎是一股腦的向她砸來,根本不給她思考的余地,這些人把她耍的團團轉之后,套出了她的話……
這……這是有預謀的……
而此時,新城區的溫府內,正要去賬房上查賬的唐婉如忽見五兒登門,不由得詫異道:“你怎么來了?”
五兒一直安分守己,為人老實寡言,是蔣夫人和張嬤嬤的心腹,從未主動跟唐婉如打過交道,此刻她找上門來,定有十分要緊的事情。
唐婉如莫名的心里一咯噔。
只見五兒面有急色,“唐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唐婉如細眼一挑,“什么事這么急?”
五兒擦了把汗,慌張道:“少爺對嬤嬤嚴刑逼供,嬤嬤供出你了,說您指使她陷害二姨太和溫少爺的,少爺現在發了好大的脾氣,夫人見頂不住了,讓我來通知您,千萬不要認罪,把事都推脫到嬤嬤身上便好啊。”
唐婉如驚訝而又迂回的目光掠過五兒的臉,這丫頭是張嬤嬤的心腹,又受蔣夫人重用,應該不會有假……
“嘶”的一聲,她似是被針扎了一下,猛的反應了過來,驚駭的晃悠了一子,那個老東西當真敢供出她
五兒急忙又說,“老夫人念在您幫忙除掉了二姨太的份兒上,讓我來通知您,趕緊去看看,千萬不要認罪,一切都是嬤嬤干的!”
唐婉如有些失了主意,雙手攪著手帕,要是讓蔣寒洲知道了一切是她做的,那還得了?那個老不死的竟敢這樣落進下石,不行,她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她忽然用力丟掉了手上的帕子,快步往蔣府走去。
還未踏進明華臺的主閣門檻,她便迫不及待的嚷嚷了起來,“姓張的,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待她踏入大廳,便見廳內坐了一溜兒人,張嬤嬤蓬頭垢面,滿臉血碴子的癱坐在地,一看見她,便像是看到了救星,像是唐婉如爬了過來。
唐婉如筆直的手指幾乎戳進了她的眼窩里,“當初你被秦嬤嬤欺壓走投無路來找我,我好心勸誡你,卻被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利用,說我陷害二姨太?明明是你這個狗東西有這個心思!你跑去找我幫你除掉二姨太,我不肯,你便對我嫉恨在心,所以請了歹人將二姨太綁進了我們溫府,害的溫蔣兩家有了隔閡,被滿城恥笑!說我陷害錦懿?錦懿是我的兒子!我要是有這個心思,如何會將這兩人安排的溫府,叫人抓了把柄去!”
一番話下來,大廳內的氣溫已經低至冰點,每個人都悄悄靜靜的呼吸,生怕驚擾了在場眾人。
張嬤嬤面色煞白,哆嗦的幾乎坐不住,“夫人……夫人你說什么?奴什么都沒說啊,奴……”
唐婉如細密的盯著張嬤嬤,見她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似是瞬間察覺了什么,她忽的轉身,看了眼在坐眾人,猛的晃悠了一子。
敦厚穩重的蕭夫人下意識拿帕子遮住嘴邊的笑,低聲道:“嬤嬤什么都沒招啊,倒是唐夫人沉不住氣了。”
ps:【情節走到這里,作者想弱弱的說一句,這個平穩的過渡情節走完,作者就要下狠手了,后面基本全是男女主的對手戲,腥風血雨刀光劍影就要來了,前面壓得陰謀會一點點拆開,可能會痛下殺手,大家挺住,不要離我而去&gt_&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