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只覺著冷清的緊，閑雜人等都被無怨喊去修整房屋了，他也實在是能使喚人，非要將整個府邸修飾為大紅色，好與我喜紅色相稱。

真是閑的緊了，明日便發配他到柴房打掃衛生去，也省的他給我添事。好在也終于是查出來一些眉目。

據楝廂所說說，他只記得金光一閃，便憶起我的模樣以及死前的慘狀，隨即便暈了過去，等再醒來就已經是妖鬼的模樣。倀聞切亦是同樣光景，不僅如此，剩下的妖鬼無一例外。

便是不用想也是知道這人與我是有仇的，刻意抹去了他們的記憶，卻偏偏留著我的模樣。卻也不知是何人所為，竟連我是妖鬼亦如此清楚。

我腦海里便呈現出箁晗的模樣來，也是，除了他，我實在想不出還會有誰會這般無聊。 只是他已不是妖皇，卻也不知何處尋他去。

我猛然驚了一驚。我一直覺著箁晗不是妖皇便想著他不在妖界皇宮之中，卻不曾想過這正是谷毓的障眼法，此時此刻，還有何處比妖界皇宮更為安全的地方。

真是難為了他。我一時自然不會想到這點，即使想到了也是不能奈何箁晗。只是攻下妖界，卻是必須要做的事情了。谷毓肯用一個妖界來護住箁晗，實在是令旁人感動，卻也只是讓我覺著好笑罷了。

他不愛你，便是做什么也是好笑的。

箁晗有妻芬兒，也不是多么傾城傾國的角色。大抵是一場鬧劇一般的熱鬧。箁晗出去游玩，遇到英姿颯爽的姑娘被歹人所圍，但他并沒有出手幫忙，而是旁觀，大概是想看一看這姑娘的慘狀，卻不料這姑娘半個時辰就解決了十幾個大漢。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姑娘將箁晗一腳踹出去老遠：“見死不救，非善類也，本姑娘今天就替天行了道，收了你這敗類。”

然后箁晗被打了個半死，這家伙也是活該的緊。若不是他顫顫巍巍從身上掏出腰牌來，絕對會被芬兒打死。

芬兒見了妖皇的牌令，冷冷地哼了一聲，又踹了箁晗兩腳：“一界妖皇竟也如此，若不是妖皇一死妖界將亂，此時你已是本姑娘腳下之鬼。”

箁晗何時受過這等委屈，又因著打不過人家，灰溜溜地溜回皇宮，開始追捕這等膽大妄為的姑娘，追著追著就動了情，后來還把人家姑娘騙了回去做娘子。

谷毓便眼睜睜地看著宮外的女子奪了箁晗的心，也不知是何感想，我只知道，谷毓仍護箁晗百般周全。箁晗卻拼了命地要扔掉皇位，怕是早就明白谷毓的心思，卻也是不忍心傷他的。

再不忍心，也是親手撕碎了谷毓的心，卻又唯唯諾諾地假裝什么都是不知道的么。

繁華世下，誰又能許得誰一世長安。

我淺笑著，將琉璃杯中的血液一飲而下，接過梓礫遞過來的錦帕，擦干凈了嘴角：“怎么不為你王姐養魂，卻偷著空子來這里賄賂我了。”

梓礫撇了撇嘴，長長的睫毛灑下來光影：“我不知道，我這么護著她，是不是真的就是她所希望。或許，她本來就是不想活著的，我這般，反而是害了她。”

若是這般糾結倒是也不必的。我將琉璃杯放到一旁：“縱然她不喜歡活著，你將她救回去，她便是要生要死都是可以的。即便是要魂飛魄散，自然也任由她自己決定。如今她魂息不全，也是做不了決定的。”

梓礫嘆了口氣，抬起眼，似乎很艱難地說：“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

我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我緩緩轉過身，往門外走去：“她不會怨你的，即使這不是她所想要的，她也是不會怨你的，更不會恨你。”

很多年前，我希望全天下有情人都是能夠成為眷屬的。只是時間一久，才發覺這也不過是一個美好的愿想。天下有情人居多，卻不是互相有情的多，即使是雙方都是有意的，卻又因著種種原因，終究是不能成眷屬的。

出來的時候，便看見了倀聞，熵毅卻是正盯著他細看。原來卻也不是我一個人能看到妖鬼的，地界之人應該大多都是能看到的。

熵毅咒著眉頭，看到我過來，便做了手勢招呼我過去。卻還是有著右相的架子，連我也是要被他呼來喝去的。不過，我今日心情甚好，姑且不與他計較就是。

熵毅看向我道：“姑娘可曾發現，這些妖鬼似乎被什么給封印著，魂魄暫時不能離開人界么？”

我一驚。箁晗便是為妖，卻也不過萬年修為，能將妖鬼封于人界的，如今也只有不過兩位罷了。一個是我，另一個，便是伏羲了。

我卻是不曾想過伏羲也會做出這般無聊的事情，他人在天界，又是不知道我會來到人界的，大抵也只是無事做了幾件失敗的實驗品罷了。

只是他有這閑功夫，倒不如去想想該如何抱住天界反而實在些。妖鬼的事情已經開朗，與妖界的戰爭倒是也不必了，如今便只有安心與天界抗衡。卻也不知伏羲會為女媧留下怎樣的生機。

熵毅已經將倀聞譴走，看到發呆的我：“姑娘明日不是要成親了么，怎么今日也不知道歇上一歇。”

成親？我疑惑地看向熵毅：“我卻是不知道這般事情，不知又是何人造的遙？”

身后便傳來無怨的聲音：“砂兒自己應過的話，又是不肯承認了么。”

我確實是說過要成親的話，卻未曾說過是何日。我說著今日因何冷清了這么多，原來卻是被無怨將了一軍，什么修飾府邸，分明就是把我一個人蒙在鼓里罷了。

我正思索著要不要逃走，就被無怨一把抓住：“又是想要溜么。我已經吩咐眾人，見到你，隨時稟報與我，我想大家都是喜歡有人管你一管的，他們都同意了明日的結親禮。”

卻唯獨不問過我的意見么。

無怨將大紅色的婚服丟過來，將我擁進懷中：“卻也不是我逼你，只是若不用這個法子……你又是何時才能嫁我……”

我鼻子一酸，眼淚終于落下來。

無怨慌忙給我擦眼淚：“你若是不喜歡便不成婚就是了，不要哭啊……”

我將眼淚擦在他的身上：“誰說不成親了，我只是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