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火急火燎地趕過來找他,他卻悠閑自得地在這里吃紅燒肉。要不是街坊鄰居都在,我保準上去打他了。
“陸遙呢?”我沒好氣地問。
“嗯,一切就緒,就等你了。”說著,他啃了一口碗里的紅燒肉,言語不清地說。
聽他說完這話,我出門把放在車后面的箱子拿了出來,跟爸媽打了個招呼就跟著跑去秦初一家了。
秦初一家距離爺爺奶奶家不遠,走了沒幾分鐘就到了。他家很大,一連幾戶都是。我抱著大盒子哼哧哼哧地跟在秦初一的后面,秦阿姨看到后立馬責怪起秦初一來。
“你個死小子,怎么不幫恙恙拿東西!”說著,秦阿姨重重地在他背上拍了一記。
吃痛的秦初一沒敢回嘴,轉而低頭輕聲對我說:“我怎么覺得你跟我媽越來越像了。”
我沒理他,跟秦阿姨和秦叔叔打完招呼后,徑直趕往秦三友住的屋子。秦家用來自己居住的屋子總共有三間。前面的一間歐式別墅樣式的房子是秦初一父母自己居住的,秦三友的屋子稍小,在他們后面;兩間屋子邊上還有一間在建,是屬于秦初一的。他曾經說過要把自己的房子建成《權力的游戲》中臨冬城的樣子,我不禁為建筑工人捏把汗。
還沒進門,秦三友的屋子里就傳來陣陣燒焦的氣味,我皺了皺眉頭,還是踏了進去。這間房子的設計借鑒了四合院的理念,四面的房間圍城了一個院子,彼此之間由走廊相連,建造的材料也基本都是木質的,十分古樸典雅。我剛進門,就看到秦三友站在院子里,往地上撒著什么東西,看到我進門,停下了手中的活兒,笑瞇瞇地看著我和秦初一。
“喲,孫媳婦兒來了!”從小到大老爺子都這么稱呼我,我都習慣了。
秦三友雖然年近八十,身體卻十分硬朗。不像其他老年人,秦三友頭發烏黑,背面看上去跟年輕小伙子沒什么兩樣,而且特別喜歡穿運動休閑裝,這跟傳統意義上的風水先生完全不同。要不是事先知道他在家,我這眼神說不定會把他認成陸遙。
“秦爺爺,你這是在干嘛呢?”我問。
他對著我笑了笑,讓我往地上看。只見朝北的正房門口撒了許多黑色的灰,這些灰之上,又分別在正北、正東和正西方位壓上了一塊石頭。空氣中微微吹來的清風打著地上的黑灰,有一些已經被揚起了。秦三友讓我和秦初一走到正房里面,然后把手上最后的黑灰撒完。此時,整個正房門口形成了半個由黑灰組成的圓,我們就在這個圓里面。
我戳了戳秦初一問他這是在干嘛,他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反正爺爺他做事情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做完這一切之后,秦三友也跟著我們進了屋子。他告訴我們,那些黑色的灰是符咒燃盡后留下的,而那三塊石頭,是在院子的正北、正東和正西面撿的。有了這三塊石頭和那些黑灰組成的圓,就可以防止外面的人看到或者打擾里面的人,同時也可以防止里面的東西往外面跑。簡單地說,就是一種結界。說罷,他領著我們往陸遙所在的房間走去。
陸遙所在的房間放著一張雙人床和幾排衣柜,窗戶邊立著一個不大不小的書桌。書桌前,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背對著我們,似乎是在看著窗外的景致。聽到我們進門的聲音,他緩緩地轉動輪椅,朝我們轉過身來。我頓時被眼前的的景象給嚇到了。原本高大強壯的陸遙,此時病怏怏地坐在那個輪椅上,身體各處無不顯示出衰敗的氣息來。看到我們進來,他吃力地睜開眼睛,瘦削的臉龐上露出一絲蒼白的微笑。坐在輪椅上的四肢呈現出一種怪異的姿態,跟秦初一當時傳給我的圖片十分相像,就像有一根繩子在捆著他,而現在這根看不見的繩子,勒得更加緊了。我立即跑進屋子,趕忙問他這是怎么了。
“他身體里的力量,快被消耗完了。”秦三友走進來,看著他說,“一開始小一跟我說這事的時候,我以為只是被孤魂野鬼纏身那種小事,不是什么大問題。結果這孩子一來,我才發現事情沒那么簡單。”
“這孩子剛過來的時候,我就覺察到他的體內有一股邪氣。但這股邪氣緊收在一起,非但沒有向外泛溢,反而像被什么東西給屏蔽住了。后來我才發現,另外一股非同尋常的正氣也在發揮著作用。這正氣束縛了邪氣,使它不得宣泄。這兩股力量相互抗爭的結果,就是消耗了陸遙自身的能量,所以他在日復一日地衰敗下去。”
聽完這話,我和秦初一面面相覷。這幾天陸遙都待在他爺爺這里,他也沒有見過幾面,現在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他也跟我一樣,甚是驚訝。
“秦爺爺你能不能幫他?”我著急地問。
秦三友聽到這話,搖了搖頭,有些力不從心地說:“這兩股力量交爭的過程中,形成了一種穩定的狀態,假如我輕易打破這種平衡強加干涉,我怕到時候出問題,反倒要了這孩子的命。”
“那還有沒有什么辦法?”聽到陸遙有生命危險,而且秦爺爺還不能幫他,我瞬間感覺快要絕望了。
“那就看你帶來的東西,有沒有用了。”說罷,秦三友接過我手里的盒子,拿出了不動明王像。誰知剛一拿出來,那座塑像就開始不停地抖動,就像是感應到了什么。看到這個情況,秦三友的表情突然變得活躍起來,看來東西我是找對了。不過下面該怎么做,我還是一頭霧水。這系鈴人是在了,但是他該怎么解呢?
“孫媳婦兒,你聽著。”突然,秦三友一臉嚴肅地看向我,抓住了我的肩膀,“小一跟我講過那些夢境,你雖然不清楚那些事情為什么會發生在你身上,但是記住,萬事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你要相信你自己。”
我被這話說得云里霧里的,還沒反應過來,秦三友就轉過身,從房間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裝有兩粒白色的藥片,隨著瓶身的晃動發出叮鈴叮鈴清脆的撞擊聲。我疑惑地看著這兩粒藥片,想起了秦初一跟我講過關于怪鳥蛋的故事。秦三友不會又是拿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做成了兩個白色的小藥片吧。
我接過秦三友遞過來的瓶子,突然感覺極其地眼熟,這不是外公的瓶子嗎?我的外公當年做醫生的時候,為了使病人拿藥方便,自己上別的地方買了好些透明的小瓶子。這些小瓶子初看和其他玻璃瓶沒有區別,但是細看就會發現上面刻有一行小小的字,用手摸就能摸得出來。上面的字是藥品的服用方法,一天一次就是1.1,這樣不管是眼神好的還是眼神不好的病人,一摸就能知道這藥該怎么吃。當然,這個瓶子底下還刻有一個“徐”字,用來跟其他藥瓶區別。
此時,我手里摸著的就是那一個“徐”字。秦三友手里有外公的藥瓶并不奇怪,但是在這個時候拿藥瓶出來,我就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了。難道外公跟這個事情也有關系?
“孫媳婦兒,等下你就和陸遙一人一粒把藥吃下去。”秦三友道。
我捏著手里的瓶子,不放心地問道:“這是什么藥?”
秦三友嘿嘿笑了一下,說了三個字。
“安眠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