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我突然感覺面前的墻壁開始搖晃起來。我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神情緊張地盯著面前的墻面,驚恐使我的瞳孔一點點變大,直到上面猛然間開始出現微妙的變化。
此時,整面墻仿佛就是人的皮膚,我能感受到它柔軟的觸感之下藏著不知名的恐懼,細小的毛孔之中開始逐漸滲出細密的液體,暗紅色,粘稠的液體緩緩從墻上流出。漸漸的,那些血液開始擴散,直到最后竟顯現出一個人的輪廓。
不過這個人的輪廓看上去有些古怪,讓人感覺他幾乎是在墻壁中掙扎。我頓覺頭皮發麻,整個人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一個被囚禁在墻壁中的靈魂。這是我的第一個感覺。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雙血肉模糊的手猛地從墻壁中伸了出來,之間距離我的鼻尖幾乎只有半公分。我一瞬間便愣在了原地,大腦中一片空白,幾秒中之后,我發出了撕心裂肺地尖叫,一下躲到了鶴的背后。
“啊?。?!鬼?。。。?!”
“哈,這次你說對了?!柄Q看到我這么恐懼,似乎很是開心,語氣聽上去很是戲謔。
我見他絲毫不畏懼,這才慢慢把自己的腦袋探了出來。墻壁中的東西已經完完整整地出來了,它是一副還沾著少許皮肉的骨架,暗紅色的血液已經黏著在骨架之上,整個面部已經分不清五官。
我看了一眼便低下了頭,心跳莫名地快了許多。沒想到在電視劇中經常出現的“凌遲處死”竟然會活生生地出現在我的面前。
“可以……可以讓他走了嗎……”我小聲地在鶴耳朵邊說道,聲音小得連我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你別這么害怕,他雖然是被凌遲處死的,但是卻不是什么壞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又一瞬間我竟然感覺到面前的血人顫抖了一下,仿佛鶴說的話觸動了他的心弦。
“他是被人報復的,生前也是個大官。你不知道,凌遲這種極刑雖然判決多,但是執行到最后的很少見。一般犯人在一刀刀的折磨下,無論是疼痛還是流血,都會提前休克。這時候行刑者就會停手了。奈何他的仇人買通了行刑者。讓他死后沒有全尸,所以你才看到了現在這個樣子。”
鶴說完這話,緩緩抬起頭??粗媲暗倪@個血人,靜靜地說道:“我給你一個機會,百年之后,你再輪回。忘記所有苦痛可好?”
血人的腦袋上下移動了幾下,算是同意了。鶴的嘴角顯現出一抹笑容。我看到他的手似乎抽動了幾下,那個血人便成了一道暗紅色的云霧,慢慢地附著到了鶴腳邊的白骨之上。這塊白骨倏忽間就成了暗紅色的齏粉,與其他骨灰融為了一體。
我呆呆地看著面前的這些枯骨。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直到半晌過后,我在開口。聲音聽上去有些嘶?。骸八麄兠恳粋€,都是這樣的嗎……”
“怎么。傷心了?”鶴笑了笑,繼續開始手中的動作,咯吱咯吱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起來,“人生就是這樣,死前追名逐利,死后一無所有,留下的亡魂,也只是慰藉自己罷了?!?
這一刻我仿佛覺得自己和鶴還在間陽村,那個能讓我瞬間明白生死無常,無憂無慮的地方。假如有一天我死了,希望能被鶴領著去到那里。不過,鶴能說出這番話,顯然經歷過什么,包括他上一次異常的舉動。
“你……”我的話音還沒有落,突然聽到有人在門口敲門。
鶴歪著腦袋看了看我,我嘆了口氣站了起來?!澳惆褨|西收一收啊,別讓人看到這些骨灰,怪嚇人的?!?
“請問是吳小姐嗎?”我打開門,一身熟悉的打扮讓我很容易就猜出他的職業?!斑@里有一份你的加急件,請簽收一下?!?
我茫然地在他的指示下完成了一系列動作,最后呲啦一聲撕開了快件,兩張輕飄飄的紙張從里面抖落出來,掉在了地上。
是機票,李墨白寄過來的。
幾乎是同時,我收到了來自他的短信。短信中說他有急事不能陪我參加頒獎晚會了,讓我跟秦初一一起出。
看到秦初一那三個字的時候,我苦笑了幾聲,拿著機票走進了房間。
嘴姐又騙人,明明可以請假。
“哎,小姑娘,手里拿的什么好東西啊?”
“???喂!”剛剛還在我面前研著骨頭的鶴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背后,一把抽走了我手里的機票?!拔?,你還給我??!不是給你的!”
平時讓我覺得沒那么高的鶴一瞬間突然有了身高優勢,不論我怎么跳起來抓他,愣是沒法把機票搶回來。
他前后翻了翻手里的機票,眉毛挑了挑,撇嘴問道:“嘖,這是什么?”
“你不懂就把它還給我啊,不是給你的。”我著急地說道。
“不過我知道這個東西肯定是給你和你的那個心上人的。”鶴道。
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整個人僵硬在空中。
“什么心上人,你知道什么?!?
“就算不是心上人,也肯定是重要的人吧。”鶴說著,把機票放在了我的手中,“他人呢?”
我沒有回話,漠然地看著面前的機票。
“他一聲不響地走了,再也沒來找你對不對?”
“……”
“丫頭,有時候你要懂得,我不是真的冷漠,而是我看清了這個世界?!柄Q嘆了口氣,“要是他真的不在乎你了,你就別在心里糾結了,這樣下去……”
“你跟我走吧?!?
“哈?”
“你跟我去s省開會,好不好?”
鶴顯然是沒料到我會這么說,他胡亂地摸著腦袋,看上去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斑@個,一起去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這一刻,我竟然有點后悔剛才脫口而出的話。鶴知道這兩張機票是給我和秦初一的,我們之間的小九九他也一清二楚,如果他答應了這種場面豈不是很尷尬。我開始在心里不斷祈禱著他能編出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我。
“只是我能先把燈籠做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