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時候!”李世民神色嚴肅地下令道,“眾將聽令,我軍兵分三路,從左路、右路和中路出擊。左路由將軍屈突通、段志玄率領,右路由將軍殷開山、李靖率領,中路由本王率領。齊王鎮守營寨。軍令已下,望各位將領奉命行事,不得有誤!”
李元吉得知自己率幾千人馬留守軍營,心里十分不快。他認為這是李世民故意不讓自己建功,好在父皇面前請賞。他想跟二哥理論一番,讓他準許自己帶兵出戰,可轉念一想又放棄了這個念頭。他知道二哥是不會同意他的要求,到時只會讓自己在眾將面前丟臉。因此,他什么也不說,只不滿地瞪了李世民一眼,然后起身悻悻地離開了土臺,朝自己的營帳快步走過去。接著,其余將領也紛紛離開了瞭望臺,大踏步向各自的軍營走去。
不到半個時辰,李世民就率領大軍出了營寨,在離鄭軍不到二百米處列陣。
王世充見李世民終于出來了,心里一激動,就拍馬朝他跑過去。他瞧見李世民身披銀甲,手執長槊,威風凜凜地跨在馬背上,心里不由一怔。此刻,他完全被面前這位年輕人的威武與王者之氣所折服。待緩過神后,王世充驅馬上前一步,不無氣憤地指著李世民說道:
“隋室滅亡,唐在關中稱帝,鄭在河南稱雄。朕未曾向西侵唐,你李世民為何要引兵東來犯鄭?”
李世民睥睨了眼身披金甲、橫槊立馬的王世充,先是哈哈一笑,接著又冷著臉答道:
“天下之人皆以大唐為正統,紛紛前來歸降,獨你王世充執迷不服,屢犯我大唐邊境。今本王率大軍前來討伐你這個欺君罔上之賊寇,你若快快下馬求降,本王可饒你性命,富貴依然可保。倘若執迷不悟,繼續與我大唐為敵,那本王就將率軍踏平洛陽,取你首級以祭大隋皇帝!”
“休得猖狂!”王世充仰面哈哈一笑,揮槊指著李世民大聲說道,“朕有雄兵數十萬,豈能怕了你?我若率大軍前往關中,也可取長安。然朕深知和為貴之理,故而不想進兵,以免生靈涂炭。今朕前來,是想勸秦王罷兵修和,以潼關為界,各自管理,互不侵犯。若秦王肯化干戈為玉帛,朕當立即回師東都。若秦王執迷不悟,定要與朕交戰,朕一聲令下,你等皆成為我軍刀下之鬼魂,到時悔之晚矣!請秦王三思!”
“口吐狂言!就你這等熊兵鼠將,豈是我大唐虎狼之師的對手!”李世民輕蔑地掃了眼面前的鄭兵,傲然說道,“且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大唐乃天下正統,而你等皆羌胡小卒,亂我中原,豈有相容之理?本王今率大軍征討,就是要剿滅群兇,一統天下。你若想活命,請下馬請降!”
“朕乃堂堂大鄭皇帝,豈可降于你這個毛賊!”王世充勃然作色,厲聲說道,“閑話少說,請放馬過來,與朕斗上幾百回合!”
說著,王世充長槊一揮,直指李世民。李世民哈哈一笑,卻不上陣,只讓大將尉遲敬德前去挑戰。尉遲敬德領命,策馬舞槊,朝敵陣飛馳而去。
王世充見李世民不出戰,便令身邊大將董浚前去挑戰。董浚奉命,拍馬挺刀直取尉遲敬德。兩馬相交,大戰起來。董浚武功了得,只見手中那把刀使得出神入化,呼呼生風,刀刀劈向對方的頭部。要是常人,很難擋住他三個回合。可尉遲敬德非常人也,手中的馬槊無人能敵。他手舞長槊,與董浚大戰數十回合也不分高下。
此時,兩軍鼓聲齊鳴,眾人吶喊助威,陣前兩員猛將就斗得更是精彩紛呈了。又戰過百余回合,還是不分勝負。此時,董浚有些急了,舉起大刀用盡全力劈向對手。尉遲敬德卻身如輕燕,那輕盈地往后一仰,吹風那把閃著寒光的大刀從自己眼前掠過。董浚未能砍到對方,卻因用力過猛,一時收不住手,便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破綻。尉遲敬德覷見,趕忙回槊猛力刺向董浚。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董浚就翻身落馬。尉遲敬德見狀,飛身上前,一槊將手下敗將的頭顱取下。接著,他勒馬立于陣前,沖著敵軍高呼誰敢與我戰。連叫數聲,也不見有人回應,他忍不住縱聲哈哈大笑,十分得意。
王世充見折了一員大將,心痛不已,又見尉遲敬德如此囂張,目中無人,氣得扯著喉嚨大叫誰愿為董浚報仇。話音未落,從一旁沖出員裝扮與眾不同的胡將,此人乃耶律希壽。他手握大鐵叉,奔向尉遲敬德。尉遲敬德見是胡將,嘴角浮出絲冷笑,眼睛緊緊盯住對方,一動不動。耶律希壽見了,先是一怔,緊接著舉叉向尉遲敬德刺過去。尉遲敬德突然大喝一聲,揮起馬槊一把將半空中飛來的鐵叉擋住。只聽當的一聲脆響,迸射出幾朵火花。旋即槊來叉往,空中劃出一道道銀色的弧線,優美而又充滿殺氣。
耶律希壽身材不高,卻十分強壯,且膂力過人,不時震得尉遲敬德兩臂生疼。但尉遲敬德并不緊張,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擊敗這位粗野的胡人,因為他瞧出了對手的叉法比較粗糙。果然斗過五六十回合后,耶律希壽就漸露破綻。尉遲敬德瞧見,心中一喜,隨即抓住對方的一個漏洞,揮槊朝他的頭部刺過去。耶律希壽躲閃不及,被那鋒利無比的槊尖刺中了前額,啊的一聲墜落馬下,一命烏呼了。
王世充見又損了一員大將,血直往頭部涌。他朝天一揮槊,怒氣沖沖地大吼一聲給我殺。話音未落,段達、楊公卿率軍從左右兩邊沖了出來,朝唐軍飛奔而去。李世民早有準備,見鄭軍奔來,從容不迫地一揮長槊,命令全軍出擊。于是,屈突通、段志玄引兵從左側沖出,殷開山、李靖引兵從右側殺出。緊接著,李世民率領秦叔寶、程知節、李道宗等從中路殺奔去。
兩軍混戰,戰鼓雷鳴,殺聲震天動地。鄭兵雖多于唐兵,然因士氣低落,戰斗力遠不及唐軍,戰過一陣后,就慢慢地處于下風。王世充見狀,大怒,他一邊聲嘶力竭地命令將士用命抵抗,一邊揮舞著手中的鎏金馬槊向唐兵猛刺,一口氣連殺數人。唐兵見王世充如此兇猛,不禁有些害怕,紛紛向一旁逃竄。王世充見狀,得意得哈哈大笑不止。
恰在這時,李世民拍馬趕到,他一揮槊,將王世充那把刺向自己部下的馬槊擋住。王世充抬眼一望,見是李世民,怒罵一聲,舉槊就朝對手刺過去。兩馬相交,大戰起來。但見陽光下兩把長槊如旋風般轉動著,不時發出一陣強烈的撞擊聲,火星四濺。兩人都善使槊,武功不分伯仲,大戰兩百回合也難分高低。李世民見王世充如此勇猛,也禁不住暗自佩服起他的武功,同時思謀著如何打敗對方。王世充見李世民如此難纏,氣得在心里咬牙切齒地大罵。
又斗過幾十回合,李世民心中忽生一計,他故意賣了個破綻,引王世充上勾。王世充不知是計,揮槊就朝李世民刺過去。李世民早有預判,他一閃身,那槊就從耳邊呼的一聲掠過。說時遲那時快,但見李世民一挪身,手中那把槊就向王世充刺了過去。王世充大驚,拍馬就逃。可那馬來不及轉身,被飛來的馬槊刺中了后背,疼得直豎了起來,生生將他的主人拋在地上。李世民見狀,大喜,舉槊朝躺在地上的王世充刺過去。
正在這危急之際,人叢中閃出一員大將,他舉槍一把擋住刺向王世充的那把馬槊。李世民不由一愣,抬眼看見來人是段達。段達二話不說,舞槍就與李世民打斗。李世民心里想著的是結果大鄭皇帝王世充,不愿與對手糾纏。但忠心于王世充的大將段達卻把保護皇上視為自己的使命,寧可被武藝超群的秦王打死,也不肯輕易放他走。因此,段達左右開弓,使出渾身的力氣拚命抵擋住李世民。這樣一來,李世民便不能稱心如意,而王世充卻乘機翻身上馬,得到了活命的機會。王世充看見段達快支撐不住,想也不想就揮舞著馬槊飛身前去助陣。
三馬交錯,纏斗在一塊,但見人馬轉動,頭頂上空兵器飛旋,呼呼生風,同時發出陣陣劇烈的碰撞聲,閃著朵朵耀眼的火星。李世民雖勇猛善戰,然終難敵王世充和段達這兩員猛將的圍攻,斗過百余回合后,他就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了。于是,他靈機一動,趁對手錯開之際,縱馬呼地一聲跳出幾丈之遠。王世充見李世民從自己眼皮底下跑走,也不追趕,而是領著段達重新殺入陣中。
此時,鄭兵因抵擋不住唐軍強大的攻勢而一步步往后敗退。他們看見唐兵人人剽悍勇猛,早已成了驚弓之鳥,哪敢戀戰,一個個只顧著撒腿四處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