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聽了李世民這番話,方幡然醒悟,紛紛拱手贊嘆秦王英明,料敵如神。李世民朗聲一笑,接著把眼睛轉(zhuǎn)向杜如晦,問道:
“克明,想必你也跟我不謀而合吧!”
“正是!”杜如晦呵呵一笑說,“楊伏念雖非韓信、白起之流,然也身經(jīng)百戰(zhàn),頗知兵法。今見久攻不下,將士疲憊,便欲以退為進,伺機反擊。敵軍雖有傷亡,然也不過十之一二,未傷元氣。倘若此時我軍棄營而出戰(zhàn),楊伏念、尉遲敬德必率軍反撲,到時就兇多吉少了!”
“說的對!”李世民輕點了下頭,眼里含著笑說,“楊伏念此人善用誘敵之計,不過遇上我等識計高手,故而屢試不爽,且最終必為我軍所敗。”
“秦王英武神明,料敵如神,楊伏念這等鼠輩豈是您的對手!”屈突通高聲贊道,“既然秦王已識破了楊伏念的奸計,那必定有破敵之妙計吧!”
“是呀,秦王,我等愚鈍,請您明示!”殷開山對李世民一拱手,謙恭地說句。接著,秦叔寶、翟長孫等將領(lǐng)也跟著殷開山問李世民御敵之策。
“好,那本王就說給你們聽得了!”李世民抑制不住得意之色,當(dāng)即回答眾將道,“本王已經(jīng)料定楊伏念會命令部下在草地上起鍋造飯,以作休整。敵兵與我軍交戰(zhàn)了整整一個上午,早已是筋疲力盡,極需歇息。他們吃過午飯,又見我軍偃旗息鼓,自當(dāng)會放松戒備,臥地而睡。”
“此時,我軍突然出兵,必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杜如晦沒等李世民說完,就興奮不已地說道,“秦王此計真是太妙,令在下五體投地啊!”
“如此一來,我軍就可把敵軍打敗,活捉楊伏念。這真是太好了,哈哈!”言罷,秦叔寶高興得直哈哈大笑。
“秦將軍,你別高興太早了!”杜如晦向秦叔寶頭上潑了盆冷笑,不緊不慢地說句,“楊伏念手下兵馬依然眾多,且人人都抱定必死之心,他們不可能讓你等徹底擊潰,若不出在下所料,我軍只能趁機掩殺對方萬余人而已。不過,這已是大勝了!”
“克明所言甚是!”李世民認(rèn)同道,“今敵軍兵勢尚強過我方,若全軍出去,恐有閃失。故為穩(wěn)妥起見,本王只能命一半人馬出戰(zhàn),其余堅守營寨。以如此兵力想殺掉五萬敵兵,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正如克明所說,能斬殺楊伏念萬余人馬,那就一場可喜可賀的大勝!”
“秦王說的是!”翟長孫半天插了句,“楊伏念不僅兵多將廣,更有近萬突厥鐵騎,決不可小覷了他們。因此,我軍在襲擊敵軍時,當(dāng)穩(wěn)住營寨。”
“是呀,這是場持久戰(zhàn),不可能一蹴而就,當(dāng)步步為營,慢慢削弱敵軍的力量,最后消滅他們,獲取最終的勝利。”屈突通冷靜地說道。
“我軍已在柏壁與宋金剛相持了近五個月之久,若此時不能趁機擊垮楊伏念,那不知何時才能打敗宋金剛哪!”秦叔寶皺著眉頭低聲說句。
“叔寶為人性急,自然是有些等不住了!”李世民望著秦叔寶放聲一笑說,“不過,你也不用等多久了。不出意外,旬日之內(nèi)就可奪取柏壁關(guān)了!”
“真的?”秦叔寶眼里閃著驚喜的光,高聲問李世民,“秦王,你怎么知道我軍十天之內(nèi)就可擊敗宋金剛,奪得柏壁關(guān)呢?”
“是呀,秦王,在下愚鈍,請明示!”殷開山又喜又疑地瞅著李世民說句,其余將領(lǐng)也緊跟著請求秦王解釋。
“今宋金剛遣楊伏念率主力強攻我軍,然將無功而返,且損兵折將。如此,宋金剛豈能不驚恐不安?”李世民兩眼凝視著一里開外的定楊軍,一邊信心十足地說道,“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其軍中乏糧,難以堅守下去。糧斷之日,也就是宋金剛撤離柏壁之時了。”
“秦王真是神機妙算哪!”杜如晦感嘆道,“宋金剛見軍中無糧,恐生兵變,必會引軍北撤。到時,我軍便可乘機追擊他們,大敗宋金剛。”
“如此,宋金剛已是本王囊中之物!”李世民語氣肯定地說道,“不管他逃得多遠,我當(dāng)率領(lǐng)你等追殺他,直抵晉陽,剿滅劉武周!”
“秦王放心,我等一定與您并肩作戰(zhàn),誓死剿滅劉武周,建不世之功!”屈突通兩拳緊抱,信誓旦旦地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緊接著,其他將領(lǐng)也跟著屈突通向秦王宣誓效忠。李世民聽后,十分欣慰,對他們大加贊賞了一番。沉吟片刻,他揮槊直指敵軍,高聲問道:
“今敵軍皆紛紛解甲棄械席地而坐,臥草而憩。這正是襲擊他們的絕佳時機。本王正欲遣兵出營,誰肯替我領(lǐng)軍出戰(zhàn)?”
話音未落,屈突通、殷開山、秦叔寶等唐將爭先恐后地向李世民請戰(zhàn)。李世民考慮了好一會兒,最后決定由秦叔寶、翟長孫率軍出戰(zhàn)。
“秦叔寶,翟長孫二將聽令,本王命你倆率部下一萬兵馬立即出營突襲敵軍!”默然片刻,李世民神色威嚴(yán)地向部將下達命令。
“是!”秦、翟二將挺身抱拳,高聲應(yīng)答。隨后,他們就撥轉(zhuǎn)馬頭,朝營中飛馳而去。
不到一刻鐘,秦叔寶、翟長孫二員大將率領(lǐng)一萬精兵出了寨門,如離弦之箭直朝敵軍飛奔而去。很快,大唐鐵騎就沖進了敵陣。
此時,定楊軍正處于松懈狀態(tài),他們發(fā)現(xiàn)唐兵突然朝自己狂奔而來,不由驚愕萬狀,慌忙從茵茵的草地上彈了起來。他們手忙腳亂地披甲執(zhí)銳,倉促應(yīng)戰(zhàn)。其中一些人還來不及飛身上馬,或是揮動手中的兵器,就被直沖上來的唐兵砍去了腦袋,成了刀下之冤鬼。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的確令定楊將士措手不及,亂作一團。他們一個個面露驚恐之色,且戰(zhàn)且走。唐兵乘勢大開殺戒,長驅(qū)直入敵陣之中。但見手起刀落處,人頭紛紛滾落,慘號之聲不絕于耳。目睹此情此景,主帥楊伏念也是七魂丟掉三魄,惶恐萬狀地邊喝令部下逃跑,邊打馬往前飛奔。
只有尉遲敬德鎮(zhèn)定自若,他率領(lǐng)部下三千兵馬,掉轉(zhuǎn)頭一把截住了唐軍的去路。秦叔寶見一員臉黑須紅、虎背熊腰的大漢縱馬揮槊,左沖右突十分勇武兇悍,一連傷了自己十多位弟兄。他不禁又驚又怒,便拍馬直沖過去,高舉雙金锏,一把擋住那猛漢的馬槊。
尉遲敬德感覺雙臂有點兒發(fā)麻,不由一驚。他抬眼瞧見一位臉盤寬大、眉毛粗直、唇髭短粗的大漢,知他是赫赫有名的山東秦叔寶,便大聲喝問對方。秦叔寶答過話,舉锏又向尉遲敬德頭頂劈來。尉遲敬德?lián)]槊一抵,把秦叔寶直震得雙手欲裂。兩員悍將皆施膂力過力,武功蓋世,且互不相讓。但見陽光下锏來槊往,銀光閃動,不時發(fā)出陣陣清脆響亮的撞擊聲。
兩人大戰(zhàn)百余回,也難分高下。秦叔寶暗自稱尉遲敬德黑神煞之名絕非浪得;尉遲敬德也佩服秦叔寶雙锏名不虛傳,著實厲害。兩位英雄都在心里夸贊對方,可手中的兵器卻不留情面,招招刺向?qū)Ψ降囊χ帲∑湫悦瑩P己名聲。又斗過兩百回合,兩將依然是精神抖擻,越戰(zhàn)越勇,誰也占不到一絲上風(fēng),誰也不甘落半點下風(fēng)。直斗得天昏地暗,也無法教對方屈服。
這時,楊伏念見唐軍主將秦叔寶被尉遲敬德死死咬住,不得前進半步,就定下神,命令尋相引軍從兩側(cè)殺了回來。唐將翟長孫見狀,躍馬挺槍直奔尋相。兩馬相交,奮力廝殺起來。翟長孫雖勇武兇悍,卻不能將尋相的雙鞭立馬打下,只得與他纏斗。如此一來,唐軍主將秦叔寶和翟長孫皆被定楊兩員大將死死纏住,一時半會脫不了身。楊伏念見有機可乘,便立馬引兵殺向唐陣。唐兵雖勇,然擋不住數(shù)倍于自己的敵軍,只得且戰(zhàn)且退。
形勢突然急轉(zhuǎn)直下,對唐軍不利。秦叔寶正與尉遲敬德酣戰(zhàn),猛然放眼一望,見自己部下節(jié)節(jié)敗退,不禁倒抽了口冷氣。他清楚自己再這樣賭氣跟尉遲敬德斗下去,必會導(dǎo)致一場慘敗,到時如何向秦王交待!這么一想,他便當(dāng)機立斷,使出了自己的殺手锏。只見他雙锏一合,并力向?qū)κ执蜻^去。但聽哐當(dāng)一聲巨響,迸射一串耀眼的火花。與此同時,尉遲敬德也忍不住啊地一聲,連人帶馬倒退了幾步。秦叔寶大喝一聲,策馬就往后飛馳而去。等尉遲敬德回過神來,秦叔寶已跑出百米開外,想追也追不上了。他只好勒馬立在那兒,目送著秦叔寶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就在秦叔寶得以脫身之時,翟長孫也將尋相擊退。不過他并沒有即時后撤,而是率領(lǐng)部下頑強抵抗敵軍。緊接著,秦叔寶也率軍殺了回來。兩軍合在一處,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他們個個奮勇殺敵,直把定楊軍堵在營寨之外,不得前進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