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靜早就急于攻下蒲坂城,因此他一得到李淵的指示,就立馬召集屈突通、段志玄、竇琮等將佐于帳中商議攻城之事。盡管屈突通對河東及守城將士懷有舊情,但軍令如山,他不得不奉命攻城。當然劉文靜也考慮到屈突通對部下固有的感情,怕他在作戰(zhàn)當中有所顧忌,因此不想讓他出戰(zhàn)。屈突通心領劉文靜的一番好意,卻不想服從他的安排。當即他站起身,向劉文靜一拱手,用十分堅定的口氣說道:
“劉將軍,請您放心,我屈突通既已歸順了唐王,那自當竭力為唐王效命!至于堯君素,他已跟我恩斷義絕,那我又何須念及舊情。理當各為其主,廝殺疆場!”
“好,既然屈突將軍這么說,那我也就沒什么好顧慮的了?!眲⑽撵o哈哈一笑,吩咐道,“我知道屈突將軍長期鎮(zhèn)守河東,對這兒了如指掌,所以煩請您擔當此次攻城重任,不知愿意否?”
“既然劉將軍如此信任我屈突通,那我誓將竭盡所能,打好這一仗!”屈突通發(fā)誓般地回答劉文靜。
“好,有屈突將軍這句話,那我劉文靜可高枕無憂了,哈哈!”劉文靜一拍幾案,興奮地說道,“屈突將軍乃關中大將,用兵如神,量一區(qū)區(qū)堯君素豈能抵擋得了!”
“不敢當,不敢當!”屈突通謙虛道,“屈突通不才,承蒙唐王錯愛,委以重任。且堯君素膽略過人,極善用兵,勝敗確是難料?!?
“將軍過謙了,哈哈!”劉文靜笑過兩三聲,接著又向屈突通問計,“今攻蒲坂城,請問將軍有何良策呀?”
屈突通沒有立即回答劉文靜,而是擰著兩道一字眉思謀了好半天,才說:
“今正值隆冬時節(jié),冰雪覆地,糧草難濟。倘若我軍能斷對方糧道,那不出幾日城內(nèi)必亂。我與將軍戰(zhàn)于潼關之時,蒲坂城內(nèi)所剩糧草不多。今已過二十余日,以我估計城中糧草已無幾升了。堯君素欲守城與我軍對峙,必遣后取糧于北山。若我軍前往北山截擊,取其糧草,那不日即可攻克蒲坂城,收取河東之地?!?
“真乃英雄所見略同,不瞞你說,我也是這么想的?!眲⑽撵o含笑道,“斷其糧草,亂其軍心,城池再堅固也必為我軍所破。將軍之計絕妙!”
“此計雖好,然北山離我們這兒有四十余里,且道路險峻,取之實為不易!”屈突通面帶憂色地說道,“況北山乃屯糧之地,恐堯君素早有防備?!?
“將軍多慮了,堯君素智謀不足,決不會料到我軍會冒雪偷襲北山!”劉文靜嘴角邊浮出一絲不屑的笑意,很自負地說,“將軍不用多疑,依計行事,必能奪其糧草,取其城池,斬堯君素以泄各位心頭之恨!”
“有劉將軍這席話,屈突通心里頗為踏實,然還得處處小心,萬不可掉以輕心哪!”屈突通慎重地說道,“堯君素此人行事謹慎,難有疏忽之時?!?
“智者千慮也必有一失,何況堯君素非智者也,能不有一失嗎?”劉文靜不以為然地說,“我敢肯定,今晚堯君素就不會防備我軍進北山?!?
“既然這樣,那今晚就前去劫北山,如何?”段志玄遲疑了下,建議道。
“對,外面正下著鵝毛大雪,北山守軍必會疏于防范,這正是偷襲的最佳時機呀,請將軍下令吧!”竇琮注視著劉文靜高聲說道。
“好,言之有理,那就這么定了!”說著,劉文靜又將眼睛轉向神色凝重的屈突通,提議道,“屈突將軍熟悉這一帶地形,行走方便。那這次行動就非你莫屬了,哈哈!”
“遵命!”屈突通一拱手,響亮地回答道,“請將軍撥一隊人馬給我,我將今夜抄小路襲擊北山,燒其糧草。”
“好,那就有勞將軍了!”劉文靜客氣了句,緊接著向段志玄下令道,“段將軍,請你率部下與屈突將軍一道前往?!?
“未將愿為將軍效命!”段志玄拱手道。
計議已定,屈突通和段志玄一道走出營帳,前往自己的軍營作準備。
午夜時分,屈突通率領幾百義兵出了營寨,拐過彎,悄悄地抄右側那條冰雪稍稍融化的小道快速往北山方向走去。由于林子里覆蓋著厚厚的積雪,把路面映照得一片雪亮,光線足以令軍士辯路行走。這時,灰蒙蒙的天空中,有幾顆星星在閃爍著。
約莫一個時辰過后,屈突通、段志玄引著士卒翻越一道崎嶇陡峭的山路,悄沒聲息地進入北山營寨。此營寨坐落于山谷之中,地勢較為平坦,四周都是高山峭壁,只有一條路與外面相通。此等地形的確是設伏的好地方,只要在路側的密林中埋伏一隊人馬,那足以將入侵者殺得片甲不留,有去無回。屈突通非常清楚這一切,不過此刻他并不擔心自己的部隊會遭到敵人的埋伏,因為他認定堯君素萬萬不會料到自己今夜會前來襲營,燒他的*——糧草。這不,這會兒整個營寨靜悄悄的,連個哨兵也沒有。一片漆黑之中,只有不遠處的哨所里閃著搖曳不定的火光。嘿,原來這些目無軍紀的家伙正圍在篝火邊取暖呢,真該死!屈突通暗罵了句,同時心頭抑制不住地翻涌著一股喜悅之情,不禁嘿嘿地輕笑了兩聲。 ωωω ?тTk Λn ?c o
段志玄見這等情形,心里也樂開了花,沖著屈突通低聲說句,此乃天助我等也。說罷,他也忍俊不禁地哈哈笑了三兩聲。接著,他朝身后的士兵們一揮手,動作敏捷地沖進敵營。營中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兒。這令段志玄心中生出一種說不出的驚喜,同時也感覺到一陣莫名其妙的憂懼。他一邊率軍繼續(xù)深入敵營,一邊疑疑惑惑地對身邊的兵部尚書說情況異常,是否暗藏玄機。這話不說而已,一說就令屈突通心情沉重了許多,他也深感情形不妙,恐遭敵人埋伏。于是,他心頭一激凌,便大聲命令軍士撤出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