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肖……Vincent阿迪鄧姐,一張張面容在我眼前閃過,其中最難忘的,就是那一雙星眸……
你忽然變成了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標,我用盡全力追也追不上,這才發現,原來人已經相距萬里之遙……
我乘搭的空客穿雲破霧時,那個我心心念念愛著的男人,人在我家樓下。肖一遍遍地撥打著我的電話,始終聽到一句,“您撥叫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原來,肖一直莫名心慌,所以今天剛回廣州,就直接讓司機驅車前來,想看看我是否平安然後纔回公司,結果,我們就此錯過。
握著白色玫瑰的手不知何故會顫抖,握著電話的手不知何故會出汗,這個笑談風雲的男人,此刻也只是個惶恐不安的小男生。
他打過電話給我媽媽,媽媽人在機場,因爲太嘈雜,所以沒聽見,實在無奈公務纏身,等了半個小時,肖就讓司機掉頭回公司了。
Vincent和阿迪的車先後與肖擦肩而過,肖正在繼續撥我的電話,低著頭沒有留意窗外,而Vincent則看見了低頭的肖。
有時候命運喜歡和人開玩笑,你亟亟而求的,未必就能如你所願,生命的錯過與相遇,很可能就在下一個轉彎。
七個小時的時差,十六小時十五分鐘的航行時間,我在天上,你在地面,飛機穿破雲霄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無法回頭了,像斷線的風箏,離你遠去。
儘管是我自己的選擇,可依然疼得我難以呼吸,打開手機顯示屏,你溫柔的笑容出現在我面前,可是,我已經離開了你。
手指顫抖地撫摸著那熟悉的星眸和深深的酒窩,視線模糊了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這個時候,肖回到了公司,他的桌面有我託物流公司發給他的快遞,是我無法當面說的話,一封滿是淚痕的信。
告訴他,請他珍重,我已經遠離。告訴他,我愛他,但沒有勇氣和力量繼續走下去……
那些美好的記憶,都在我的心裡,但他給我的物品,我放回在他買的那個不可能屬於我的家裡。
臨行前一天,我把所有肖送給我的東西都一一放置在客廳裡,但是那條四葉草項鍊我帶在了身上,其中的一片葉子在劫匪傷害我時替我擋了致命的一刀,修復後在顏色上微微和其它三片葉子不同,然而它的含義,在我心裡沒有變過。
在那間我沒有機會休憩的主人房裡,有我深深喜愛的大陽臺落地玻璃和一個鞦韆,我曾無意間提及,希望午休時睡在藤質的鞦韆上,然後由肖輕吻著我的臉頰,把我喚醒。
我把肖給我配戴上的訂婚戒指孤單地置放在鞦韆上,下面壓了一張我臨時寫的小字條:要找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好女孩,要幸福哦。
原來,兩個人相遇相愛那麼不容易,從不相關的兩個人,到希望融入對方的生命,我們各自花費了幾十年的光陰相遇相聚,可是,原來分離只需要幾小時而已。
飛機上的我,早已哭得失控,在公司收到信函的肖,未等全部讀完我的信件,已經一把抓起車鑰匙,箭一樣衝到了停車場裡,從機場到那個我們的窩,再從我們的窩到我的家,肖在媽媽面前傻坐了半個小時,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他的手上抓著我留給他的信函和那枚戒指。
消去時差,我抵達慕尼黑是週一的下午五點十五分,出閘後,公司派了兩位男同事來接機,原來,這次的實習進修,除了我,還有一位香港公司的女生。
就這樣,迪姆,本和珍成了我德國行的首批朋友,大家友善地相互介紹,然後就由迪姆開車,送我們兩個女士來到公司附近的一所民宅住下。
我發現居民住宅建築有一個特點:門小窗戶特大,而且在建築物的頂側有一個很大的鐵鉤。這種獨特的建築方式是來源於很早的習俗,爲了方便傢俱進出,有利通風照明。
另外,一直以嚴謹著稱的德國人,窗戶也強求,“嚴謹”家家戶戶基本上都是八字形白紗窗簾,在窗戶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小花和一些別緻的小裝飾,而且基本都是面朝外的。在街上,你可隨時欣賞到這種別緻的裝飾。
我的房間可以看到街景,窗前的一盆盆嬌豔的小花,讓充滿離愁哀傷的我稍微有了一些安慰。
珍是個活潑外向的女孩,抓著迪姆和本問個不停,結果兩位男士被珍問得就差沒拿德國百科書出來應付這位問題女生。
吃過晚飯,我和珍各自回房,打開電腦,連接視頻,媽媽和爸爸早已經恭候多時。
鏡頭前的老爸和老媽,爭著和我說話,問我要不要倒時差,累不累,身體有沒什麼不適,一大串的問題狂轟亂炸,搞得我應接不暇。
半個小時連線視頻,爸爸和媽媽不停地嘮叨著,我開心地看著兩位至親至愛,心裡暖洋洋的。
當我告訴他們,明天不知道怎麼安排,不知道是否還有機會時間視頻聊天,讓他們別等我時,老爸和老媽頓時像蔫了似的,左右而言他,無非是讓我儘可能告訴他們我的情況。
其實我又何嘗不想每天都看見爸媽開心嘮叨的樣子,只是畢竟我是來學習的,在什麼都不懂,語言關又沒過的情況下,怎可能掉以輕心。
依依不捨地和爸媽道晚安,我把手機和電腦連接上,所有手機裡的視頻和照片,都備份了一份在電腦裡。
顯示屏上肖的微笑被以幾何倍數放大,看著他的笑容,我心裡的難過傷痛和不捨再度一股腦兒涌上心頭。
撫摸著肖的臉龐,我呆呆傻傻地坐至深夜,倦極了才躺在牀上,在漣漣淚水中入夢。
夢裡,我和肖一起去安老院,老人們像往常似的歡迎我們,中午,我和肖相對而坐,笑著準備吃飯時,有人招呼他有事,他輕吻我的臉頰然後離開,我等了好久都不見他,起身尋找,卻走失在安老院的長廊和房間裡。
心裡著急,哭喊著想找肖,卻一不小心,跌進了深潭之中,水裡有劫匪猙獰的笑容,我拼命掙扎,在大汗淋漓中醒來,才知道是南柯一夢。
彷彿,臉頰上還殘留著你的氣息,彷彿,指尖還縈繞著你的味道,但原來,我們已經相距萬里之外,除了做夢,無法相會……
原來,時間和空間都割不斷思念,原來,人走遠了,心還遺漏在你的身邊……
早早地起牀,迎接新的一天,我知道德國人素以嚴謹著稱,所以第一天絕對是不能遲到的。
洗漱完畢發現珍還在睡懶覺,無奈地搖搖頭,來到她的門口叫醒她,我倆在一陣嬉鬧中來到公司,接受主管的面談和安排。
分派好工作後才知道,我和珍隸屬不同的部門,公司每五年都會招進一批新人,作爲公司未來的中堅力量,給予培訓的機會並由專家出面規劃指引。
正是這種有計劃有目標的培訓和發展,讓公司躋身成爲世界知名企業,慕尼黑的總公司,每五年爲自己培養的人才,輸送至世界各國每個分公司,也成爲了公司發展的推動力。
嚴謹的體系,完善的軟硬件,幽默博識的老師,讓我領略了過去從未有過的感覺,這才知道過去自己的自滿和安逸,還真是淺見。
在國外學習,和國內的應試教育是完全不同的,他更注重人的綜合能力,獨立思考和動手的能力,所以我們一週裡,三天上課,兩天實習,節奏有序而緊湊。
學習完是有功課佈置的,儘管是在職學習,我們每個來參加培訓的員工,都配備了筆記本電腦,因爲有的作業必須當堂消化完成併發至老師或者教授的郵箱,不要以爲課外作業就輕鬆,實際上,那要花費你更多的時間來了解公司的歷史和案例背景,絕不是鬧著玩就能完成的。
“穆……才一週我就要瘋了。”珍痛苦地呻吟著,“還想來這裡找男朋友,哪裡有時間?”
我們兩個說著粵語,所以彼此感覺很親切,在衆多同學裡,也尤爲親近,“天吶,你還有時間想這些東西,快想想今天的案例吧。”
“哎呀,別提了,爲什麼我們不同部門?不然我可以抄你的分析,痛苦啊……”珍一提及功課,就哀號連連。
珍把話題一轉,“對了,本剛纔發簡訊給我,約我們晚上去吃地道的德國美食,哈哈,我覺得他是想追求我,晚上你也去,他說要叫上你的。”
“他追你,幹什麼叫我去,我不去,多尷尬啊,不要。”我一聽連連搖頭。
“哎喲,你別這樣啦,他說還有其他同事嘛,迪姆你不是也認識嗎?再說,你德語那麼差,還不趁機給自己製造語言環境?”珍煞有介事地說著種種理由。
考慮到我的德語是需要惡補,而且初來乍到就離羣也說不過去,只得笑著點頭,“好,知道啦,回頭打我電話吧,我現在還要回辦公室拿資料。”
“ok!”珍得了我的應允,高興地轉頭離開。
回到總監工作室我的座位,我就開始埋頭找資料,公司培養我的規劃是走管理路線,所以我所在的總監工作室,這位總監是負責公司內部調控的。
很巧,這位總監和肖一樣,都是在美國麻省理工畢業的,按年紀來算,可能是肖的學長。
我只知道這位總監叫榮格,卻因爲他在休假所以還沒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
總監工作室的兩位同事都是非常好相處的德國當地人,我的功課有任何疑難問題,常常向他們求教後才得以圓滿作答。
看見我上完課還回來辦公室翻閱公司資料,同事們微笑著鼓勵我加油,在這個異國的土地上,就因爲有這樣的鼓勵和善意的稱讚,讓我越來越堅強。
珍雖然和我一樣同屬新人,但她生性活潑,加上她大學時代副修的語言專業就是德語,所以無論在學習上還是和同事交流問題上,都比我佔據了更多的優勢。
原本,我在國內的公司工作時,因爲優異的表現總是受到稱讚,而現在,和世界各地的同事相聚一堂,才發現自己的差距。
現在的我,學習進修還給自己增加了語言方面的補習,生活因此繁忙而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