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每次看見我的囧樣,肖都覺得很有趣,低聲在我耳邊笑說,“我的穆穆不反對,那我就這么決定了。”
哈?這不是欺負我膽小不會說話嗎?我應該生氣吧?可是我氣不起來哦。耳朵上被肖噴出的氣息吹得癢癢的,我只得把滿臉通紅地把頭歪向另一處,眼睛順便找了一個除了肖的臉以外,可以讓我聚焦的物體,使勁盯著看。
愛憐地伸手刮我的鼻子,肖笑話我,“傻丫頭,假裝看不見我嗎?”
繼續不看肖,不過對于他的問題,我老實地點點頭,“嗯”了一聲。
肖朗聲大笑,緊緊地摟了我一下柔聲說,“走吧,陽在等我們。”
應肖陽的提議,我們去了一家地道的潮汕菜館吃飯,這家餐廳沒有豪華的裝修,卻顯得雅致干凈,客人不少,如果不是肖及早訂位,恐怕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沒有位置了。
上來的菜式分量十足,色香味俱全,肖陽得意地看著自己的哥哥,“怎么樣,你在廣州的時間比我多,可是找好吃的水平不如我。”
“是啊,你把工作都推給我,當然有時間享受。”肖故作不爽地哼哼。
“真是,一世人兩兄弟,這么計較干什么,再說,我找到好吃的你也有份嘛,我今天剛到廣州就受驚,這餐算你請。”肖陽說到“受驚”時,笑著瞟我一眼。
正想裝沒聽見,肖已經錘了肖陽一拳,“你小子怎么和我開玩笑都可以,不要欺負穆穆。誰不知道你每年都去黃金海岸裸曬?”
肖陽回手還了一掌給肖,“你這人!為什么爆我私人秘密?我要告訴爸媽,你重色輕兄弟!”
肖一聽,更起勁地錘肖陽,“你要告狀?哼!”
不發一言地看著倆兄弟打鬧,溫暖的情誼在他們之間流淌,我的嘴上也掛上了滿滿的微笑。
“你呀,穆穆來評評理,平就是不對是吧?”肖陽樂得把我拖下水。
我大笑著點頭,肖一看不樂意了,“不行,你是我這邊的,應該說陽不對!”
我繼續笑著點頭,這下好了,到底是兄弟二人,齊聲到,“不行!”
“哎,好難……我覺得你們繼續打吧,我負責吃就好……”我樂得不行。
“看著你們這樣真好,好幸福呀。”我由衷地羨慕。
“哦,穆穆沒有兄弟姐妹對吧?”肖陽問。
點點頭不無遺憾地看著肖氏兄弟問,“你們感情一直這么好嗎?”
肖笑著逗肖陽,“誰跟他感情好?”
“那是,你跟穆穆感情最好,眼里哪有我啊?”肖陽淘氣地故作哀怨瞪肖。
“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你們倆人過了三十歲……”我被他們兄弟二人逗得整晚一直笑。
“唉,生活夠繁重了,為什么還要為難自己?哦,對了,穆穆這次的畫冊也拍得很棒,一點都看不出你是非專業Model。”肖陽忽然轉了話題,“要不你跟我們公司簽約做專屬吧。”
我一聽趕緊搖頭,“不要,這個圈子不適合我的,我知道之前能安心拍攝,全靠Vincent照顧,要自己面對,我恐怕應付不來。”
“再說了,我當時答應Vincent做兼職Model是想買按摩椅給爸爸,這次完成你們的畫冊,買按摩椅已經沒問題了,所以不想再繼續,不好意思……”
“不可惜嗎?穆穆條件不錯。”肖陽若有所思地看我和肖。
“不是他的問題,我喜歡平淡的生活,現在的工作適合我,我就心滿意足了。說到條件,我肯定不算最好,這次做得成功,Vincent的團隊真的付出了很多。至于臉孔漂亮,呵呵,那太多了。”
“你很欣賞Vincent?”肖陽笑問。
我知道對于這么精明的兄弟二人,肯定一切都不會逃出他們的眼睛,索性坦然笑著回答,“就事論事而言,他是個有能力的廣告人,有才華有創意,我欣賞的不過僅此而已。”
深深地看著肖,“我欣賞的人不止Vincent一人啊。”
肖開心地笑了起來,像個得了表揚的小男生,孩子氣地揚揚下巴,沖著肖陽示威般地“哼”了一聲。
看窗外花開時的嫣然和飄零,在晨鐘暮鼓的更替中傾聽歲月的心聲,聆聽生活中“愛”發出的細碎聲響,讓自己在愛與被愛的交錯中成長。
晚上回到家時,爸爸和李伯已經休息,悄悄放下專程打包回來的潮式小點心,正準備回房間,媽媽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書房走了出來,“穆穆,才回來?”
“嗯,老媽在等我呀?對不起。”我內疚地看著媽媽,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
媽媽慈愛地撫摸著我的頭發,“你這孩子,不用道歉了,現在也就十點鐘,過去爸爸媽媽管你管得嚴是怕你亂玩出事,現在小平在你身邊,我還是比較放心的。再說我是在看教材資料,不是專程等你。”
“哦……”雖然媽媽這么說,可我還是覺得心里過意不去,“媽媽,我打包了些潮汕小點心,給你熱一點嘗嘗味道,好嗎?”
“是吧?好啊,你熱多些,陪我吃點吧。”媽媽點頭,滿臉欣慰的喜悅。
我們的父母都是理所當然為孩子無私奉獻的居多,只要做孩子的為父母稍微做點點溫暖的小事,父母就會感到欣慰不已。所以我們為人子女的,該時常反思自己,盡量多做些讓父母家人感到幸福的小事情。
沖了兩杯參茶,端上了熱騰騰的小點心,舒舒服服地和媽媽依偎在一起,誰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來著?真是形象生動啊……
“好像好久都沒和我們家寶貝這么坐在一起了。”媽媽摟著我異常感慨。
“就是嘛,以前爸爸沒生病的時候,咱們總有時間坐在一起,現在爸爸生病,好像忙忙活活時間就唰一下過了。”
“對呀,咱們好久都沒吃上一餐像樣的餃子了。”媽媽對于過往和爸爸不成文的約定,想必很懷念。
“要不這樣,咱們明天中午吃餃子好嗎?老先生幫爸針灸,我讓肖陪著,咱倆負責包餃子好不好?吃完了我和肖還要去一趟安老院,看看那里的老人,行嗎?”
“好呀,沒問題,可是小平有時間嗎?”媽媽還有點顧慮。
“嗯,本來肖就約我明天去安老院的,媽你等等,我打個電話問問。”我把正在嘴里的點心囫圇吞到肚子里,便跳起來跑到房間拿手機。
剛拿起電話,肖的電話就心有靈犀般地響起,忍不住甜甜地告訴肖,我正想打他的電話。
“小壞蛋,到家也不給我打電話報平安。”肖抱怨,“還說正想打給我,你這沒心沒肺的小東西。”
嘻笑著直吐舌頭,“我和媽媽在吃你給她買的點心嘛,對哦,你明早有時間嗎?咱們中午吃完餃子才去安老院行嗎?”
“我媽她很懷念以前一家人一起包餃子的時光哦,我想陪她包,你來幫我招呼老先生好不好?肖陽有時間嗎?他有空你也叫上他嘛。”
“嗯,好的,沒問題,就這么定了。對了,你最近都蠻辛苦,今晚早點休息,要保重身體,我的新娘可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哦。”
我臉上一紅嗔肖,“誰是你新娘?羞羞臉。”
甜蜜地和肖互道了晚安,我開心地跑回廳里向媽媽復命。媽媽看見我滿臉的笑容早已經笑著點頭,“知道了,看你那樣……”
“咦?晚丫頭,你的項鏈是怎么回事?”媽媽忽然發現了掛在頸上的四葉草問道。
低頭幸福地擺弄著四葉草鏈墜,把肖告訴我關于四葉草的動人故事,向媽媽娓娓道來,“Clover,又名苜蓿的四葉草。是傳說中夏娃從天國伊甸園帶到大地上的植物,花語是幸福。通常只有3瓣葉子,找到4瓣葉機會率只有萬分之一,隱含得到幸福及上天眷顧。”
“肖說他可能無法找到真的四葉草給我,可是他這片三葉草,愿意為我舍棄自己的一片葉子,問我愿不愿意。”
“媽媽,肖說希望我能做他的未婚妻,等爸爸病好了,我們就結婚。他說他想給我一段堂堂正正的關系,叫我問問你什么時間合適,他想安排雙方家長見面。”
媽媽顯然是被我突如其來的一通話嚇到,久久都沒有發表意見,看著我從詢問轉變成焦急的目光,媽媽微微嘆一口氣,“真沒想到這么快啊,我的小丫頭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間了。”
“晚丫頭,給我點時間考慮好嗎?我要清理一下思路,呵呵,你嚇到媽媽了,我還回不過神來呢……”說著媽媽意味深長地親了一下我的額頭,起身離開了。
在媽媽轉身的瞬間,我竟然看見媽媽的眼角掛著一星晶瑩,心,在瞬間被媽媽的淚珠刺痛。
懊惱自己的魯莽,懊惱自己的不懂事,我讓媽媽難過了吧?辛辛苦苦養這么大的孩子,忽然提出來有可能離開自己,盡管這都是現實,可是在沒任何防備的情況下突然聽見,還是不好受吧。
我忽然對自己的家生出了無數的眷戀和不舍,亦感到了自己對未來的迷茫。回到房間洗漱完畢,我呆坐在床邊,盡管感到涼嗖嗖的風吹在身上有些冷,可我依然沒鉆被窩,就這么呆呆地坐著,直到天亮。
兒時和爸爸媽媽快樂的生氣的溫暖的記憶統統像電影似的在眼前一幕幕上映。那時爸爸的大手那么溫暖,那時媽媽的笑容那么讓人安心。
原來,媽媽爸爸給了我那么多的愛,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原來,我是這么長大的……
從未有過的情感流淌過我的心房,這才知道原來我之所以可以沒心沒肺地快樂著,背后有多少爸媽的辛勞和支撐。
而我,穆晚歌,那個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傻丫頭,第一次在對自己人生的認識中成長。
當然啦,成長和成熟都是需要代價的。我的代價是熬了一晚通宵后,我感冒了。大清早的就從教授宿舍里傳出了我巨大驚人的噴嚏聲。
熬著一對水汪汪的兔子眼睛熊貓眼眶,我抱著一盒抽紙走到廳里的時候,媽媽和李伯成功被我逗得笑翻在地。
其實媽媽應該也沒睡好,眼角還殘留著絲絲疲憊,可她看見我的尊容時,大概整晚的郁結被我逗得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