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的到來,不單止為我分擔了很多事情,也為媽媽分擔了很多,最重要的是同為男性,他的照顧比我和媽媽來得更貼近爸爸的心意,老爸的心情自然就好了很多。
看著爸爸一天比一天紅潤的臉龐,我和媽媽都由衷地感謝李伯和Vincent。
自從那天肖誤會我之后,肖一直不肯聽我電話,盡管我的心里無比難過,卻因爸爸的病情無暇顧及那么多,找他解釋的事就一拖再拖。
燕蘭師姐也再不肯聯系我,她和Michael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現在究竟怎么樣,我都一無所知。
我的生活暫時被爸爸的病情填滿,但沒有了肖和師姐的生活,我好像電影膠片硬缺了幾格似的,渾身不對勁,卻又排解不了這樣的不適。
老爸的病情來得突然,以致我本該向Vincent履行的合約忽然暫停,這些天來的忙亂讓本性迷糊的我把拍照一事丟在了腦后。
早上化妝師哥哥來電問候,我才如夢初醒地喊了一聲,“呀!糟糕了,我幾天沒來,照片怎么樣了?”
“怎么樣?小姐你整五天沒來噢,估計老大要去求情延期啦。”阿迪哼哼。
“這可怎么辦?真不好意思……迪,我該怎么辦呀?”我的頭腦里混亂一片卻無計可施。
“我也不知道,看老大溝通的結果吧,如果對方肯延期,那就萬事大吉咯。”
聽完阿迪的話,不知道為什么,我有一種并不太好的預感,我猜肖不會同意Vincent的請求。這種感覺無關于肖對我和Vincent的誤會,而是作為一個商人,肖絕對是言而有信卻鐵面無私的那種人,而且在肖的字典里,困難絕對是需要人來想辦法克服的。
在商言商,商業運作有他的規則和規范,越是龐大的企業就越需要按部就班,否則就會混亂得一蹋糊涂,所以我很理解肖有可能會做出的決定。
然而,肖的決定讓我意外,他責令Vincent停止二期拍攝。
當Vincent告訴我這個消息時,我詫異地看著Vincent,“為什么呢?”
“對方沒告訴我理由,算了晚歌,你別擔心,是他們違約在先,我可以保留提告的權利。”Vincent的眼里閃過一絲狠絕的神色。
“不要,不要這樣Vincent。”我焦急地想搶白,“是肖告訴你他的決定的嗎?”
Vincent冷哼,“不是,是那個外宣部經理,肖平本人不會親自出面解決這類小事的。”
“這樣……”我歉疚地看著Vincent,“不好意思,是我拖累你了。”
Vincent一愣,眼里漸漸恢復了平素的溫暖,“你別急著承擔這個責任,伯父的事情,你這里是情有可原的。”
“Vincent,我不敢保證什么,但是,我盡量爭取好嗎?”我低頭思考,想著我如果找到肖,這個事情的可商榷處到底有幾成空間。
“你?你打算去求肖平是嗎?”Vincent立刻說出了我的想法。
“是,這件事因我而起,再說,那天……那天的事我也想去說清楚。”聲音里有掩飾不住的顫意,我的眼圈漸漸泛紅。
“如果是為了公司的事,你無需出面,我們公司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損失。退一萬步說到提告的話,公司的背景也不比肖氏差很多,雖然我們拖延在先,但違約的要求是對方提出來的,所以我們占絕對優勢。”Vincent冷靜地分析。
“晚歌,如果是為了那天的誤會,其實……其實,我和肖平溝通過,他聽不進我說的任何理由。我怕你傷心,所以一直沒告訴你。”Vincent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表情,緩緩說出這幾天他一直瞞著我的事。
看了看Vincent,我搖頭苦笑,“其實,我猜到的,以你的個性,怎么會不找他解釋。我猜結果一定不如我所愿,所以你才一直沒提。”
“那你還……”Vincent欲言又止,大概是想說“那你還傻到一定要撞了南墻才知道頭疼嗎?”
“是,我放不下他,我不甘心,我想再爭取一下。”我苦笑著搖頭,“其實不是爭取而是掙扎……”
為什么,為什么一旦要面對傷口時那么的痛,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面對肖,卻在什么都還沒做時,心已經疼得快碎掉般的劇痛呢?
離開醫院時只和媽媽說有必須親自出面解決的工作問題,我絲毫不敢告訴媽媽什么兼職呀,什么和肖鬧意見呀等等問題,與其倆個人煩惱,還不如我一個人承擔就好。
來到西塔樓下,巍峨的大廈卻讓我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憑著記憶找到肖氏,找到肖的秘書,卻只得知肖已經出差近一周的消息,其實算起來,肖在誤會我的當晚就出差了。
秘書詫異地看著我,“穆小姐,你怎么會不知道肖總的行蹤呢?肖總都沒和你聯絡嗎?”
我微微搖了搖頭,不敢看這個精明世故的女子眼里到底是什么表情,只低聲說了句,“如果有他的消息,如果可以的話,請告訴我,好嗎?我……有急事。”說罷不等秘書小姐的回應,我就匆匆地轉身離開了。
坐在回醫院的出租車上,我整個人都像處于夢游狀態,直到手機鈴聲把我拉回現實世界。
“穆小姐,肖總兩小時后到廣州,但馬上會轉道香港,在機場大概會停留不到一個小時,你可以去VIP貴賓候機室找他,航班號我馬上發信息給你。”秘書小姐不等我反應一口氣說到,“還有……”
“嗯?什么?”此刻我除了感激,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穆小姐,加油噢!我看好你呢。”秘書說著笑了起來。
“謝謝……”
“不客氣,bye。”
“Bye!”
掛斷電話,我的心里驚喜忐忑思念牽掛委屈,五味翻騰……
為了愛我們的人,我們理當堅強,一切皆以愛之名……
轉道機場,還是不久之前,我也是這樣風塵仆仆地和肖約會,那時的我們盡管勞累,卻甘之如飴,而今天,物是人非了嗎?
看著手機里秘書小姐發來的航班號,我找到了肖即將來到的VIP貴賓休息室,看看時間,肖馬上就會到了。
不斷地打著腹稿,想象著和肖見面的情景,有幽怨版的煽情版的悲情版的搞笑版的……
低頭拉著發梢,心情的跌宕起伏得幾乎令我窒息,我時而信心滿滿,時而患得患失,時而失落迷惘。
好容易抬起低得頸椎發疼的脖子,那個熟悉的身影已經印入眼簾。
胸口不斷地打著鼓,看見的一幕卻讓我墜入深淵。肖挽著一個妙齡少女,那女孩親昵地把頭埋在肖的懷里,肖笑著底頭吻了一下那女孩的額頭。
肖吻那女生的一剎那,我世界里的愛情堡壘轟然倒塌……
“嗯?那個女生看你看得好慘哦。”那個女孩燦笑著看肖,“是不是你偷偷藏起的女朋友啊?”女孩子撇嘴道,“不可以哦,你是我的!”
“呵呵,別鬧了,知道了,我是你的!可以了吧?我的小公主!”肖底頭揉著那女孩的頭溫柔地笑。
“我是你的!”“小公主!”
肖的話像霹靂一樣狠狠地刺進我的心臟,讓我痛得渾身麻木,難以呼吸。
曾幾何時,你的愛像陽光般溫暖著我,讓我幸福得以為擁有了全世界,讓我每次分別后,都期待新的約會,但你怎么能這么快就變心呢?難道過去的種種是在做夢?是我的一廂情愿?還是你的一場游戲?
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在我完全看不清肖的面孔以前,我看見他終于抬眼看見了我,發現了我的存在。
“穆穆?”肖驚訝地看著我,“你怎么會來?”
我渾身顫抖,“是啊,我不該來的!我不該想來求你幫忙!我不該想念你!”
不知道哪來的怨氣,我哭著沖肖喊完,推開他就跑。我只想飛快地跑,把我的愛,我的夢統統都拋開。
隱約間我仿佛聽見有人叫我,可我什么都不想聽,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跑,只想逃脫一切撕裂我的現實。
穿過湍急的人流,我在車輛間穿插,我只是跑,卻沒找到出租車候車區,耳邊傳來陣陣急煞聲,車里有人叫罵,我卻顧不得許多,繼續奔跑……
如果你是我生命中的花朵,那我希望你永遠只停留在我心靈的深處,我想留住你綻放時的美麗,那些燦爛的愛戀,讓我心醉神迷。
肖的愛于我是耀眼的煙火吧?那么燦爛,那么美麗,那么眩目,他的愛流連于我的每一個細胞里,卻如此短暫嗎?
一輛行駛過來的小車讓我重重地摔在地上,耳邊傳來身邊行人的尖叫聲,抬眼看去一輛無人的出租就在附近,我爬了起來,不顧一切地跑上前坐了進去。
再也不想說什么,只底吟了一句,“回廣州,麻煩你了。”我就縮在后座的角落里,哭得不能自己。
“小姐……你沒事吧?”出租車司機不放心地問我。
“沒事,我很好……走吧,快走。”我緊緊地抱著自己,想讓顫抖的身體稍微平緩一些,四肢百骸都痛,心也痛。
我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哪來的痛楚,卻在迷蒙間看見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在車窗外,是在拍打車窗嗎?恐懼陣陣襲來,連牙關都跟著抖。
“走,求你了,快走啊!”我哭喊著命令司機開車。
“好啦,你別急,我走!我走!”司機慌忙不迭地答應并加速,汽車在我的混身的劇痛中絕塵而去。
肖,我的肖,那個我用心愛著的人,是我錯了嗎?還是你本就如此不堪?我不相信,不相信……
任性地讓自己失控地哭泣,希望哭完了這一切只是我的一個噩夢而已,所以我一直哭,淚水一直流。
“小姐,你這樣很傷身體的……”司機好意地勸阻我。
“我好像看見你被車撞倒哦,你真的沒事嗎?”大概是司機有意分散我的注意力,好意地詢問著我。
“哎呀,天都沒塌下來,小姐你不用哭得那么傷心吧?”
“是和家人分離還是男朋友出國不要你啊?都不用傷心嘛,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我好怕女生哭的,你就別那么傷心啦。”
“人生就像這個機場一樣啦,起起落落,進進出出,每天都有悲歡離合,在其中當然難過,可是你回頭看一下,比你更失落的人還有大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