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要見見嗎?”
喻白雪抹去腮邊的淚水,伸手挽住司馬麟的胳膊:“走吧。”
一股幸福感冒出來,繼而是無邊的酸澀。司馬麟看著胳膊上的手,他以為自己會覺得幸福的,但看到喻白雪腮邊的淚痕,心底卻只有空落落的疼。
“小雪。”
皇甫軒見到喻白雪,一把拉過來,緊緊的擁在懷里,像是要將她融入骨血一般。
司馬麟見狀,默默的退了出去。
喻白雪只覺得自己要窒息了,但心底,更是被深深刺疼了。
她咬咬下唇,逼退了眼底的淚水。
“小雪,怎么啦?見到我,你不高興?還是,高興傻了?”喜悅之后,皇甫軒終于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你,瘦了。”喻白雪伸手,輕輕撫上皇甫軒消瘦的臉龐。
“沒事兒,沒事兒,只要有你,幾天就補回來了。”皇甫軒笑得像個孩子。
“小雪,去跟司馬麟道個謝,我們就回莊園去吧。”
喻白雪輕輕搖了搖頭。
“怎么?”皇甫軒抓住她的手臂,心底隱隱不安起來。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發現她有些不對勁。
一滴淚“啪嗒”一聲落到他的手上,灼傷了他的心。
“小雪,你怎么啦?出什么事情了?”
“我,不想跟你回去。”
“什么?”皇甫軒大驚失色,不禁后退了兩步。
才短短幾天時間,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老爺子已經答應不再干涉我的事情了,現在,我們之間什么阻礙都沒有了,你為什么不想回去?”
喻白雪只是哭泣著搖頭。
“難道,是司馬麟欺負了你?我找他去!”
皇甫軒氣咻咻的往外沖,喻白雪死命的拉住了他。
“不要!不是誰的問題,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想要離開,是我自己太累,想要放手了。”
皇甫軒如被人當頭一擊,懵懵懂懂,半天才轉身,仿佛不認識似的看著喻白雪:“你,不會的。”
“會,我會!皇甫軒,跟你在一起,我很累。我想要放手了,我不再奢望跟你有什么未來。求求你,忘了我吧,回你的古堡,做你的大少爺去!”
“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告訴我!”皇甫軒抓住喻白雪的雙臂,大力搖著,不知道想把她搖醒,還是要把她搖散架。
喻白雪閉上淚眼,輕輕吐出幾個字:“分手吧,我已經決定了。”
皇甫軒無力的放開她。
“老爺子跟你說了什么?他是不是威脅你了?告訴我?”
喻白雪仍然只是搖頭,這條無法逾越的鴻溝,是任何人都威脅不了,而又無法改變的。
皇甫軒看到喻白雪鐵了心的樣子,心痛難當。他忽然想到老爺子態度的突然轉變,想到那天老爺子說“如果,她不要你了,就回古堡來吧”。老爺子當時的語氣如此篤定,看來,定是給了喻白雪什么非分不可的壓力。
“小雪,我不知道老爺子給了你什么威脅,讓你要這么決絕的跟我分開。可是,我希望你能給我時間,給我信心。相信我,不論什么問題,我一定會解決的。”
喻白雪透過朦朧
的淚眼,望著皇甫軒那張認真的出奇的臉,她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哥哥,對于這個讓我們苦痛一生的稱謂,你要怎么解決?
然而,她只是垂下眼眸,掩蓋住了自己所有的心事。
皇甫軒見她還是不肯說,也就不再做無謂的勸解,只是堅定的看向她:“小雪,分手是兩個人的事情,你沒有權利單方面說不。我不同意!”
“不管你愿不愿意,同不同意,我都要跟你分開。”
“不,我不會放棄的。我這就找老爺子去,等我!”
皇甫軒頭也不回的沖出了門。喻白雪靠著墻壁,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氣,緩緩倒了下去。
“小雪、小雪!”看到奪門而去的皇甫軒,司馬麟立刻趕了過來,正好接住了搖搖欲墜的喻白雪。
“安排我們的婚禮,越快越好。”
然后,喻白雪癱倒在司馬麟懷里,意識全無。
皇甫軒回到古堡后大鬧了一場,然而老爺子就是沒有松口半分。最后,皇甫軒宣布要脫離皇甫家族,從此改名換姓,與他皇甫寒再無半點瓜葛,氣得老爺子一口鮮血噴薄而出,臥病不起。
“少爺,這樣下去,老爺可就……”
“與我有半毛錢關系?”
羅伯特看著鬧得不可開交的父子倆,憂心忡忡。而皇甫軒,因為喻白雪鐵了心的不理他,而老爺子又死口咬著不說出原因,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口惡氣堵在心中無處發泄。像個隨時都會爆炸的火藥包。
羅伯特無奈,只得又回到老爺子的床前。短短幾天,皇甫寒已經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其實,這些年來,他的身體早就被酒精浸泡壞了。如今一病倒,可想而知。
“老爺。”
皇甫寒勉強睜開渾濁的雙眼:“羅伯特。”
“老爺,您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的身體我知道,恐怕,兇多吉少了。”
“不,老爺,您還年輕,會很快好起來的。”
皇甫寒搖搖頭,問:“軒兒呢?”
“少爺他……”
“還是不肯見我?”
“恩。”羅伯特實在不忍心打擊這個可憐的老人,可是又不得不實話實說。
“你去叫他來,就說,我會告訴他想要的答案。”
羅伯特領命而去。皇甫寒深深嘆了口氣,自己錯位的執念,隨著病來如山倒,該結束了。
皇甫軒很快來到皇甫寒的面前,他看著自己憔悴的老父親,心底閃過一絲不忍,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叫出“爸爸”那兩個字。
“坐吧。”皇甫寒的聲音,蒼老了許多。
“你一直想知道喻白雪為什么突然選擇離開你吧。之前,我一直反對你們,是因為怕你愛上一個女人,迷了心智,有了軟肋,后來,我見了她,曾經做出讓步,想要把皇甫家的一切都給你,條件是你把她讓給我。”
皇甫軒默默的捏緊了拳頭。若不是此刻老爺子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他仍然有揍上一拳的沖動。
“你覺得我惡毒也好,變態也罷,我是真的,想要她。——只因為,她長得,太像你母親。”
皇甫軒身子一震。喻白雪長得像他母親,意味著什么?
“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她。”
怪不得小雪會
突然想要離開他,原來……
“不——”皇甫軒扯住自己的頭發,發出一聲哀傷的嘶吼。
“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帶她去做鑒定。如果真是兄妹,我愿意祝福她,守護她一輩子。如果不是,我希望,你可以徹徹底底的放手!”
“不用了,我已經給你們鑒定過了。就在那個小匣子里,自己去看吧。”皇甫寒遞過來一把精巧的鑰匙。
皇甫軒的手忽然劇烈的顫抖起來。他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仿佛他的心臟,隨時都要蹦出胸膛。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過鑰匙,拿出父親珍藏東西的匣子。因為手指抖動得厲害,他努力了好幾次,才終于開鎖成功。
匣子里最頂上,安安靜靜的躺著一份鑒定書。
皇甫軒小心翼翼的拿起來,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翻開,再睜眼,他的目光瞟到鑒定結果那一欄:標本一和標本二不存在任何血緣關系。
他眨眨眼,瞪大眼睛再看:標本一和標本二不存在任何血緣關系。
一股巨大的喜悅之情像只氣球一般“砰啪”一聲在他胸膛里爆裂開來。然后升騰,無盡的升騰……
皇甫軒迫不及待的把鑒定書從頭到尾,一字不落的又看了一遍。千真萬確,他和喻白雪,沒有半點血緣關系。
“可以的,我們可以的!”他幾乎有些語無倫次,癲狂一般。
皇甫寒默默嘆了口氣,愛情啊,真是折磨人的東西。瞧瞧他們父子倆,可謂是被害得不淺哪。
“你明明已經知道結果了,為什么還要瞞著,看著我們苦痛?”
“你覺得,我看見你娶了一個像你母親的女人,心里邊好受嗎?”
“你……”皇甫軒指著老爺子,無語至極。“你就是拿這個誤導她,然后要挾她離開我的?”
“我承認誤導了她。但離開你,卻是她自己的選擇。行了,拿著這個,去找她吧。”
“哼,等我去把小雪追回來了,再來找你這個老頭子算賬!”皇甫軒像個毛頭小伙子一般,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皇甫寒別過臉,默默擦去眼角的一滴濁淚。
執念了一輩子,有些東西,該放下了。
皇甫軒拿著那張鑒定書,像珍寶一般揣得嚴嚴實實的,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司馬莊園。然而,門口的守衛卻攔住了他的去路。
“對不起,您不能進去。”
“我找喻白雪。不,找司馬麟。”
“您是皇甫少爺吧,喻小杰吩咐過,她不想見您。我看,您還是請回吧。”
“什么?不想見我?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個誤會,現在我就是來澄清誤會的,你讓我進去見見她吧。”
“對不起。”
“那你去告訴她一句,她一定會見我的。”
“對不起,喻小杰吩咐過,無論您說什么,都不能放您進來。”守衛倒是相當盡責,氣得皇甫軒心底一萬匹草泥馬洶涌奔騰。
“皇甫少爺,我勸您還是回去吧。喻小杰要準備婚禮,忙得很,沒空見你的。”
“小雪要結婚?和誰?”
“當然是我們少爺啊。”守衛把他當成了三兒,言語間一派輕蔑之色。
皇甫軒二話不說,直接上前和守衛廝打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