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皇甫寒對司馬嬌道:“阿嬌,你先帶著孩子玩一會兒,我跟軒兒去書房說點事情,一會兒讓軒兒送你回去。”
皇甫軒冷冷的起身:“我們家的司機拿來干什么的?”
“軒兒!”皇甫寒的拐杖在地板上剁得“砰砰”直響。
“好,我送,你滿意了吧?”皇甫軒說完,頭也不回的去了底樓的書房。
羅伯特推著老爺子,隨后跟看進來。
“羅伯特,出去守著,把門關上。”
“是,老爺。”羅伯特應聲而退,出去關上了書房的門。
“爸爸。”皇甫軒在老爺子面前坐下,微微蹙眉。今天的老爺子,臉上有一種少有的嚴肅,令他的心底,有些發毛。
“軒兒,我只問你一件事情。你和阿嬌,是不是真的沒有可能?”
“沒有。”皇甫軒回答得干脆利落。
“她哪點兒不好?”
“她哪點兒好?”
“聰明、懂事,善解人意,最重要的,還給你生了孩子。”
皇甫軒冷嗤:“聰明,她用得不是地方,至于懂事和善解人意,不過是在你面前裝出來的罷了。”
“我不許你這么說阿嬌,你想要氣死我啊?”皇甫寒抖著手。
皇甫軒抿了抿薄唇,沉默了。
“那孩子呢?孩子總歸是她為你生的吧?”
談到孩子,皇甫軒啞口無言了,就像是一條蛇,被人捏了七寸。他張張嘴,很想說那不是我想要的,是你們瞞著我生下來的,可是現在孩子都好幾歲了,說這些還有用嗎?
“軒兒,我知道你委屈。我也不是想要硬逼著你,可是喻白雪都已經走了五年了,五年啊,爸爸看著你就這么孤單單的一個人,爸爸心疼啊。那樣的滋味,爸爸嘗了一輩子,不想你再嘗了。”皇甫寒瞬間老淚縱橫。
“爸——”皇甫軒俯下身子抱住他,聲音也有些哽咽。他從未料到,老爺子的固執背后,竟然是這樣一份愛子之心。
“孩子,也不是說非要阿嬌不可,如果你有喜歡的人選,爸爸是一百個贊成的。”
皇甫軒搖搖頭。自從喻白雪走后,他的心,也跟著走了。
“爸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喻白雪,她已經不在了呀。”
“我總覺得,她還活著,活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說不定某一天,我們就相遇了。”
“你呀,真是中毒不淺呀!”皇甫寒頓著拐杖,痛心疾首。
“爸爸,對不起。”
“難道,你打算就這么孤身一人過一輩子?”
“是。”
“好,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勉強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從此你的事情,我再也不提。”
“什么條件?”皇甫軒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
“給孩子正名,讓它回歸我皇甫家的姓,接他回皇甫家來撫養。”
“我做不到。”
“你、你……”皇甫寒指著自己的兒子,直直的栽了下去。
“爸、爸!”皇甫軒趕緊按了急救鈴,將皇甫寒推了出去。
經過家庭醫生簡單急救后,他和羅伯特一起,迅速將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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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子往醫院送。
“爸爸怎么啦?”司馬嬌慌忙的跑過來。
“沒你什么事兒,自己先回去吧。”皇甫軒冷冷的說完,帶上車門,一溜煙消失在夜幕中。
急救室外,皇甫寒躺在急救床上,瞪大眼睛看著兒子,就是不肯進去。
“爸,我答應你。”皇甫軒痛苦的閉了閉眼睛。
皇甫寒臉上現出釋然的神情,慢慢地合上了雙眼,被推進了急救室。
兩小時后,弗蘭克疲憊的走出來:“伯父已經沒事兒了,現在正在休息,晚點再去看他吧,記得,不要再受任何刺激。”
皇甫軒沉重的點點頭,走到走廊的盡頭,點燃一支煙,想想這是醫院,又滅了。
“有心事?”弗蘭克問。
“爸爸要我給司馬柔正名,讓她回歸皇甫家門下。”
“也好,孩子大了,養在外面,總不是個事兒。”
“可是我對那孩子喜歡不起來,我一看見她,就像是在被人閃耳光,就像是……我背叛小雪的證據,被活生生拎到了眼前。”
“皇甫,過去的都過去了,不要太糾結了吧。你要知道,孩子,總是無辜的。”
“恩。”皇甫軒點點頭,“正名也好,去了我爸的一樁心愿,他也不會再催著我要跟誰誰誰結婚什么的了。”
弗蘭克無比同情的拍了拍好朋友的肩膀:“我去忙了。”
皇甫軒點頭,正要去病房看看自己的父親,忽然電話響了,一接聽,是助理在問海邊開放項目的事情。那里的工程極大,各部門已經鋪開,可是游樂園設計這一塊兒還沒有得到解決。
“各部分該做的照舊,這個問題我來解決。”
皇甫軒吩咐完后,想了想,撥通了黃憶軒的電話。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小子一開始就纏著自己要租爹的。現在,反正都要給司馬柔正名了,孩子嘛,一個也是,兩個也是,多一個不多,何況他還只是“租”?眼下,只有看看這一招有沒有用了。
“叔叔,你好!”電話通了,那邊傳來皇甫憶軒甜甜的聲音。想想小家伙背著包包氣呼呼出門的樣子,那小子倒是不記仇。
皇甫軒不覺挽唇,沉重的心情仿佛散了不少。
“黃憶軒,還是那個設計圖的事情。”皇甫軒開門見山。
“你想好了,要給我一個億?”
“一個億給不了,不過,我有別的可以給你。”
“什么?”
“你不是要租爸爸嗎?我愿意給你當爸爸。”皇甫軒暗罵自己沒出息,為了張設計圖,把自己都給賣了。
“真的?那太好了!”電話里都能聽到那頭樂翻了的聲音。
“那個,錢我就不要了。除了獎金,剩下的給你做租金。不過,先說好,我想租多久租多久,你不許反悔!”
“好。”這小家伙挺對胃口的,皇甫軒倒是表示沒有壓力。
“爸爸!”對面,隔著話筒,皇甫憶軒輕輕地、怯怯的叫了一聲。
皇甫軒竟然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很奇妙,無從解釋。他愣了愣,才淡淡的應了一聲:“恩。”
“爸爸,你什么時候能夠陪我玩?”
“以后吧,我的爸爸正在住院呢。”
“好,那你照顧好爺爺。”小家伙叫得倒是順溜。
“那你能不能將設計圖授權書的合同簽了?記得要監護人的簽名。”
“那好說。我簽了先發電子掃描件給你,原件我留在,哪天你當爸爸不合格了,我有反悔的權利。”
皇甫軒瞬間頭大,這么腹黑,是小孩子么?這是什么牛人的基因?這么強!
正暗自腹誹的時候,那邊傳來脆脆的童音:“爸爸再見!”然后,電話被掛斷了。
皇甫軒盯著話筒,不敢相信自己會栽在一個小孩子的手里。他整整衣領,往父親的病房走去。
皇甫憶軒掛了電話,拿出平板,開始看那張授權書的郵件。里邊有些字他不認識,意思呢,也弄不懂。可是,他相信自己的“爸爸”是不會騙小孩子的。于是下載了,偷偷去媽媽書房打印出來,拿筆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皇甫憶軒正要把合同給皇甫軒拍照發過去,忽然想起來他剛才說要大人的簽名才行。去找媽媽簽名嗎?不行,那不就是露餡了?找外公?也不行,外公一定會告訴媽媽的。皇甫憶軒想了好多個辦法,可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急得他抓耳撓腮,在房間里轉來轉去。忽然,他看到床頭柜的抽屜,靈機一動。印章!對了,他曾經偷偷看見,媽媽在書房的抽屜里放了印章,這辦法好!
皇甫憶軒再次溜進書房,找到媽媽的印章,蓋在自己的名字上,然后將印章輕輕地放了回去。做完這一切,小家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將合同的照片發了一份給皇甫軒,附上短消息:“爸爸,你看這樣行嗎?”
皇甫軒收到消息的時候,老爺子的病情正在反復,他正在一邊緊張的盯著醫療儀器上的數據,看到皇甫憶軒發過來的合同,只粗略的掃了一眼,看到有簽名和印章,便迅速的將文件給創意部門轉發了過去,給皇甫憶軒回了兩個字:“可以。”
幾分鐘后,看到老爺子的各項數據恢復了正常,皇甫軒才輕輕舒了口氣。他不知道,之前的合同,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在簽名那里,寫著“皇甫憶軒”,而那枚印章,寫的是“上官寒嫣”。
有些東西,或許在冥冥中,就這么錯過了。
老爺子悠悠醒轉過來,暫時還說不出話,只是直直的望著皇甫軒。皇甫軒知道他在擔心什么,于是俯身握住他的手,湊近他耳邊說道:“爸爸,你放心吧,司馬嬌和孩子,我已經派人安全的送回去了,至于正名宴,也已經交給首手下人去籌備了。您就放心吧。”
皇甫寒點點頭,艱難的開口:“軒兒……我的日子……不多了,正名……我皇甫家有后,我就……了無遺憾了。”說完,大口大口的喘氣。
“爸爸,別說話了,多休息。你要堅強,要努力的好起來,正名宴要您親自來主持呢。”
皇甫寒聽了,暗淡的雙眼里,慢慢放射出一種異樣的神采。那是一種意念,支撐著他活下去的意念。
皇甫軒見了,暗暗嘆了口氣。小雪,為了父親的病情,對不起了。不過,我向你保證,除了孩子,其他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從此以后,我就可以一心一意的,安安靜靜的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