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nd Eleven
聖誕節在漫天飛雪中降臨到盛裝的霍格沃茨,這是大多數學生離開家人的第一個聖誕,因爲三強爭霸而變得格外不一般;小山一般的禮物堆積在他們的牀角,每拆開一個包裝都能感受到濃濃的喜悅。牆角擺上了不會融化的晶瑩冰雕,陳舊的盔甲被盡忠職守的費爾奇擦得鋥亮,就連皮皮鬼也感受到了聖誕的熱烈氣氛,開始在各種場合大聲喧譁自編的粗俗歌謠。
時鐘敲響八點整,一樓大廳的門扉終於被穿著一件緊身褐色燕尾服的費爾奇打開,來自各個不同休息室的學生馬上擠進人羣裡互相尋找自己的舞伴,盛裝的哈莉待人差不多散開了一些才慢吞吞地從後面溜出來。儘管動作有那麼點鬼鬼祟祟,她看上去還是超乎尋常的美麗:終於理順的短髮裡插著一枚小巧的金梳,自耳畔掛下一綹長長流蘇;淺淺刷了一層脣膏的雙脣顯得嫣紅而豐滿;深綠色的修身晚裝勾勒出青春的體態,同時也令那對祖母綠的眼眸更加深邃動人。
“嘿,哈莉寶寶。”就在她東張西望的時候,一聲略帶戲謔的招呼從斜前方傳來;哈莉好不容易纔擠過人羣,衝著自己最好的朋友張大了嘴巴。納歐米穿著一身熏衣草色的紗質禮服,層層疊疊的前擺只到膝蓋,後襬卻和腰後那枚金色的大花結上垂下的緞帶一塊兒長長垂至地面,顯得高雅而又飄逸。點綴著碎鑽與暗紅色寶石的額環在她發間閃亮,這種與主體稍顯不符的波希米亞風格爲其增添了一種奇特的魅力。
“你今天非常——具有誘惑力。”覺得單純用漂亮美麗已經不足以表達自己的心情,哈莉清清嗓子之後選了最貼近內心所想的表達方式;撲上去抱住朋友在頰上親了親,發出更加大聲的感嘆:“天,我真希望自己是男生!”雖然眼角瞥見對方舞伴的眉宇挑起了一個看上去十分危險的角度,她還是故意使勁兒蹭了好幾下才鬆手。
“這句話同時也道出了我的心聲。”
“麥格教授在請勇士們過去。”趕在納歐米對哈莉做類似的友好動作之前,小馬爾福動作極快地拉著她朝城堡正門方向走去;留下格蘭芬多女孩在原地做鬼臉,同時感慨一下他那略顯瘦削卻挺拔富有張力的背影以及優雅的步伐還算襯得上自己的友人。
“安東尼,這邊。”麥格教授開始召集所有學生的時候,黑髮的格蘭芬多終於在人山人海中找到了總是比別人慢半拍的某個拉文克勞——他面上也掛著一絲與哈莉相同的不安,緊張地拉了拉禮袍的肩部,似乎是因爲沒有跟平時一樣背上沉重的書包而有些不習慣。
等得每個人都找到自己的舞伴,麥格教授便指揮選手們和他們的舞伴一雙雙地排成一行尾隨著她;當他們走進主廳並朝評判們坐在一起的大圓桌行去之時,熱烈的掌聲頓時響徹全場,嚇飛了那些在聖誕樹上發出咕咕聲的白鴿。閃爍的銀色霜花鋪滿整個大廳,數以百計的槲寄生花環和常春藤交織在佈滿星星的黑色天花板上,大約一百張十二人的桌子代替了原先學院桌的位置,圓月一般的燈籠和精美的燭臺一起爲這龐大的空間點綴溫馨。
“我第一次留在霍格沃茨過聖誕——比想象中漂亮多了。”安東尼興奮地看著城堡前面那塊用魔法變出來的綠地和在玫瑰花叢裡飛舞的小仙子,努力壓抑著捉一隻研究研究的衝動。
“我去年也在這兒——不過那時候確實比不上今年來得盛大。”雖然很自然地跟其他人一樣把手輕輕搭在舞伴的臂彎裡,那一瞬間哈莉突然覺得有些彆扭;尤其是看見塞德里克和秋就在附近朝她點頭微笑時,女孩的聲音突然彪高了一個八度,“今年的聖誕樹比去年高了至少十英尺!”
“你的記憶力真好。”選手們在幾位裁判身邊就座之後,安東尼領著哈莉朝一位向他招手的拉文克勞朋友走去,半路上停下來吃驚地張大了眼睛,“那不是赫敏嗎?”
“是啊,很漂亮吧?我以前就說過讓她打理一下自己的頭髮,可她總是嫌麻煩。”
“與其說很漂亮,不如說是和平時反差太大。”安東尼仔細看了兩眼之後作出了中肯的評論。“我母親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醜女人,只有不懂裝飾自己的女人;所以外貌什麼的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
“她當然很善良。”
“我是說你,哈莉——雖然你給我的第一印象是一個被長輩寵壞的孩子。不過悄悄拜託我讓那個衛斯理家的小女孩抽到寵物的你確實非常善良——當然,我不是說你不漂亮。”說到最後半句話時,男孩有些害羞地移開了視線,拿起桌上一張用花體小字書寫的餐卡,馬上換了一個話題。“呃——這真是一種特殊的點餐方式;我猜,只要報出菜餚的名字,家養小精靈們就會將成品傳送上來。”
當哈莉正在苦惱到底點什麼主菜的時候,納歐米正在和自己的舞伴討論流行樂,隆巴頓老婦人是巫師電臺的忠實聽衆,所以她在來到霍格沃茨之前便積累了很多關於“古怪姐妹”的認知。“相對於曲目來說,我更喜歡她們的幾首改編曲目,比如——Fly me to the moon,第二段末尾的高音尤其美妙。”
“Please be true那句麼,確實非常甜美。”小馬爾福挑剔地將一顆顏色不夠鮮豔的腰豆輕輕撥到一旁,放下手裡的銀叉,用上了調侃的調子:“不過我倒是很難相信你會喜歡那麼浪漫的歌。”
“嗯——再怎麼嚴謹的藝術也少不了羅曼蒂克的色彩。當然,如果有人能把魔法史或者草藥詞典編成歌謠唱出來,我應該也會捧場。”
……晚餐在輕鬆友好的氣氛中很快結束,當金盤銀盤被勤勞的小精靈收走之後,鄧布利多輕輕揮了揮手,所有的桌子便在一剎那退至牆邊;與此同時一箇中型舞臺沿著右側緩緩升起,上面擺放著各種樂器,從鼓、吉它到低音提琴一應俱全,還有一些蘇格蘭風笛。三位身著破爛禮服頭髮比昨天的赫敏還要蓬鬆兩倍的女巫在瘋狂熱情的掌聲中上臺拿起她們的樂器,開場的曲子緩慢而悠揚。
三名勇士和他們的伴侶一起率先步入舞池,約莫半分鐘後,其他學生和教授也加入了這個行列,原本莊嚴廣闊的大廳瞬間蒸騰起快樂的雲霧,在層層包裹著城堡的嚴冬之中演繹出繁花似錦的春天。
“現在是交換舞伴的時間。”一曲終了,小弗朗索瓦找到了剛剛停下舞步的另一位勇士,向她伸出左手,“第二支舞曲向來都是我們一起跳的不是嗎?親愛的納歐米?”
“只有親愛的瑪麗安娜小姐不反對。”
“哦,我當然不會拒絕與馬爾福先生這樣的紳士共舞。”瑪麗安娜笑盈盈地和納歐米換了手,立刻接上了變得活潑而富有動感的音樂……
“你對我用了魔法,親愛的納歐米。”與另外一對舞者離開十來步之後,奧斯卡在對面的女孩耳邊慢慢說出這樣一句話,嗓音低沉,用鼻息輕輕拂過她的鬢角。
“結果是你得到了瑪麗安娜這麼好的舞伴——勇士們都需要舞伴。”納歐米順著對方擡起的手臂旋轉了一週,回過頭時仍舊帶著毫無瑕疵的淺淺微笑。
“我可以爲你做任何事,除了乖乖被你擺佈去選擇別人——是你先破壞了規則,所以——對不起,納納,你不能生氣,因爲——槲寄生。”少年帶著一種奇特的笑容念出這個單詞的時候,納歐米突然感覺到一陣強大的魔法波動從額間傳來,冰冷而強硬,死死鎖住了她的肢體。在其他人眼中,她頭上那個漂亮的金色花環在一瞬間變成了墨綠,簇簇枝葉之間還藏著幾枚漂亮的紅色漿果。
法國男孩用勝利的姿態低頭吻上了肖想已久的意中人,閉上眼睛不去理會那因爲憤怒而開始變紅的紫羅蘭色,就在他探出舌尖滑入對方微張的雙脣時,一股強大的魔法力將其推開幾步,伴隨著頰上劇痛——奧斯卡聽見了**滴上衣料與地板的聲音。
“你說得對,我不能生氣。”納歐米慢慢從背後的花結中取出魔杖,收斂起眸中血色,“剛纔只是無意識的舉動。”鮮血不停地流出,從支起的高領到胸前的領巾,染紅了布斯巴頓男生華貴的絲綢禮服;然而奧斯卡本人卻絲毫不在意地站在離開肇事者三步的地方繼續微笑。竊竊私語的舞者四下散開爲他們留出一塊空地,兩位勇士原先的舞伴終於擠到了附近,一個用雙手捂住半張臉,拼命抑制住堵在喉嚨裡的尖叫,另一個則握緊了手中魔杖,怒氣衝衝地瞪著那仍在流血的少年。
“速速癒合——清潔一新。”兩個咒語之後,小弗朗索瓦臉上只留下一道長達三分之一英尺的粉紅色疤痕,從額角到脣邊,因爲極其淺淡而沒有顯得猙獰。“明天應該就看不出痕跡了。”納歐米微笑著將魔杖舉過頭頂,大廳裡所有的槲寄生花環在彈指之間碎裂成直徑不足一釐米的殘渣,包括她自己頭上那個。
處理完罪魁禍首之後,女孩轉身朝大廳入口的方向走去,其他學生一言不發地爲她讓開道路。“伏特加,謝謝。”納歐米從目瞪口呆的城堡管理員費爾奇手裡的托盤上拿起一大杯只提供給教職員工的烈酒一飲而盡,隨後便前往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所在的地窖,一路坦然,半分不曾理會其他人的各色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