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nd Eleven
星期六對於勤勞好學的納歐米來說是非常繁忙的一天：上午要參加魔咒俱樂部，與二十來名志同道合者討論冰凍咒語在各個領域的擴展使用；下午要跟幾位女伴一起觀賞本院魁地奇球隊訓練，順便還拆了一把報廢的飛天掃帚來研究內部構造；晚上則被留在大廳裡，等候洛哈特開始他的決鬥俱樂部。達芙妮以一種明朗的敘事口吻簡單回顧了上週的精彩戰況，並期待今晚那標緻的金髮男巫能給大家帶來一點嶄新的花樣。“斯內普教授用的就是你刻在壁爐上的繳械咒，威力可大了，活活把洛哈特頂到了牆上，嘻嘻，我也練了練，可惜十次裡只能成功那麼三四次。”
“多練練就好了。”納歐米口中應答著，眼睛卻盯著自己手中的羊皮紙。
“是啊——說起來今天咱們院的球隊飛得真好呢，馬爾福同時要躲那兩隻遊走球的時候我們阿斯托利亞差點兒就哭出來了！”
“姐姐！”達芙妮身旁的小女巫發出了嬌嗔。
“幸好有驚無險，只在掃帚上轉了一圈就避了過去。要不然——”姐姐開始捏妹妹有些氣鼓鼓的臉頰。“話說回來，你拆那破東西幹什麼？隆巴頓家準備投資飛天掃帚產業麼？”她好奇地看著朋友的焦點所在，上面是雖然畫得有些粗糙卻很明確的解析圖。
“隨便玩玩而已。”手術結束才明白給一把已經完成的飛天掃帚加防護咒語是非常複雜的事情，“這是我準備下周提交的俱樂部議題。”納歐米最後標出幾個單詞之後將東西交給了早就開始探頭探腦的扎比尼，“幫我潤色潤色吧。”
“沒問題，”男孩晃了晃自己耀眼的金髮，那一瞬間有些小洛哈特之意，笑得眼角更加高挑。
“歡迎大家再次回到我們偉大而實用的‘決鬥俱樂部’！”洛哈特這回側騎在一把掃帚上，懸掛在高空對人發號施令；靜謐星空成爲他絢麗的背景，燭火像探照燈一樣打出萬點金芒; 且不論他實力究竟如何，營造的舞臺效果倒是極佳。“今天，我們要見證幾位新英雄的誕生，各位猜到了嗎？”他振臂一呼，亮出了墨綠色長袍底下漂亮的銀質飛鷹袖釦。“是的，我們要進行幾場實時賽，勝出的同學將爲本學院的沙漏光榮地增添些美麗的寶石！這是我和校長大人共同商議決定的！”
“總算變得有意思些了！”喬治與弗萊德互相使了個眼色，同時迫不及待地舔了舔上脣。
“每個學院將派出六名代表，從二年級開始，每個年級推舉一名進行四選一淘汰賽，在本年級內勝出者爲學院獲得20分；而從最後的六位選手中決出的學校總冠軍將一個人拿到50分。同時，你們的精彩表演將被載入我的新書《霍格沃茨的365個日夜》！”洛哈特從口袋裡掏出一支巨大的孔雀毛筆，象徵性地在空中籤下自己的名字，“預計在明年聖誕節發售！”他那經過成熟女巫們認證的微笑盛開於墨藍色的星空下，哈莉掃了一眼身邊雙手緊緊交握支在齶下的赫敏，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從現在開始的二十分鐘內，各學院自由組隊訓練，八點二十分，被推選出來的勇士請站到臺上來。”他朝興奮的弗立維與洛夫莫德點點頭，兩人一起揮動魔杖，與上週末類似的一個鋪著猩紅地毯的長形高臺在場地中心冉冉升起。“八點二十分至四十分，大家如對臺上的本院相同年級代表有異義則可向該人發出挑戰，最晚八點四十五分我們的淘汰賽正式開始！——現在，爲了巫師的榮耀，戰鬥吧！”一個禮花從高臺中央沖天而起，綻出十幾朵美麗的火環，四位院長穿梭於開始行動的熱血學生中間，用他們的獨到眼光發掘著本學院的好苗子，同時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其他院的實力……
看到珀西、喬治或者弗萊德還有另外幾個格蘭芬多登上了高臺，哈莉心裡是鉚足了勁兒；可當麥格教授從她身邊經過，卻選了赫敏的時候，女孩一下子就怔住了——老夫人看到她失望的目光，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離去時的步子似乎比平時快了少許。
哈莉緊緊咬起了下脣，開始凝視自己的腳尖：她知道自己懂的基礎魔咒可能不如赫敏多，可是決鬥的話，她有自信絕對不會輸給她. 等到洛哈特叫出“自由挑戰”開始，黑髮女孩就邁出幾步，將魔杖牢牢握在胸前，正想對有些侷促不安的朋友發出了邀請，就被一個綁縛咒語定在原地；她想要開口駁斥那黑衣人的藐視，卻發現自己出不了任何聲響。由於大夥兒對自己院長挑出來的人都比較信服，淘汰賽很快就開始了，第一場是赫敏對赫夫帕夫的厄尼?麥克米蘭——那是一個比她高一頭的胖男孩，魔咒水平比不上他的塊頭來得顯著，很容易就被鎖腿咒和癢癢咒趕下場去；納歐米的對手是熟人安東尼，將一個繳械咒反彈回去之後輕鬆過關。其他幾個年級的比賽進行得相對激烈一些，兩位衛斯理兄弟截然不同的風格與相同的成功贏得了衆人的熱烈掌聲. 當喬治下臺與弗萊德擁抱慶祝時不知誰喊了一句“小心別讓他們有機會換手！”，引出一陣鬨堂大笑。
各年級組的決賽在洛哈特一番激昂講話結束後拉開了帷幕，納歐米與赫敏一起走上舞臺中心相互鞠躬，隨著洛哈特“一、二、三”的數數，後者率先射出一道綠光，被女孩面前顯出的一道六角形屏障完全吸收，在格蘭芬多唸完下一個咒語之前，“繳械咒”準確地擊中了她的手臂，魔杖打著轉兒飛出，落在拉文克勞的人羣中，引起了一陣歡叫。
同樣是魔咒俱樂部成員的艾迪?卡米歇爾爲拉文克勞拿到第一個二十分；喬治成功地讓斯萊特林的一名魁地奇球員口吐紫色泡沫；塞德里克使赫夫帕夫們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叫；珀西付出撕破半拉袍子的代價將拉文克勞的佩內洛普擊倒；最後亞歷山大?德文特用華麗的滿天冰雪把對手變成一株室外的聖誕樹，以洛哈特極爲喜愛的戲劇性效果結束了這場比賽。
“很好，孩子們！你們讓我看到了巫師界的光輝未來！”洛哈特輕快地走到賽場中間，招招手，讓剩下的最後六位代表聚集到他身邊，“下面我們將進行重新分組來決出最後的總冠軍。”他攏了攏自己美麗的捲髮，朝一位紅髮男孩瞬瞬眼，“衛斯理先生，請問你最不想遇上的對手是誰？理由是什麼？”
“她——我是個具有紳士風度的人。”喬治在引發了漫天起鬨之後把手插在口袋裡，自顧自朝底下的雙胞胎兄弟嬉皮笑臉。
“那你呢？納歐米小姐？”洛哈特親切地想把手搭在女孩肩膀上，被她輕巧地避了開去，
“一次比賽而已，我對對手向來一視同仁。”
“啊啊，十分有見地的小姐。”教授漂亮的藍眼睛轉了轉，“接下來我們要問問另一位衛斯理先生. ”
“要真正展現紳士風度，除了喬治剛纔所說的人之外還要加上那一位比我低了三個年級的拉文克勞。”男孩平靜地述說，褐色的眼眸中波瀾不起。
……詢問了一圈之後，洛哈特一邊曖昧地點頭一邊重新跨上掃帚飛至半空，“既然如此, 那我們就尊重大家的意見，第一場，塞德里克?迪戈裡，對喬治?衛斯理！”教授朝天發射了一枚小小的紫色禮花。“雙方準備！”
數到三之後，格蘭芬多放出一條火蛇，伸展變大，最後化作一頭雄獅，向地毯對面的塞德里克直奔而去，後者如法炮製，從杖尖噴出水柱，張開巨口吞下了火焰，隨後化爲一支冰制□□，直刺對方面門；喬治趕緊側身躲開，卻見那□□瞬間碎裂，向四周噴射出冰屑，濺了他滿頭滿臉，正在抹臉時，魔杖已然被無形的力量從手中抽走。
下一場是珀西?衛斯理對亞歷山大?德文特，前者自信滿滿地率先發動了攻擊，佔盡了快準狠三個字：與喬治類似的火浪朝對面捲去，可對手卻以極其迅捷的速度避開，反手一揮，一道黑繩馬上牢牢地在其身上套了三四個圈。等他好不容易弄斷繩索，下一個咒語就又到了，直挺挺被昏迷咒擊中倒下。
與前兩輪比賽一樣，納歐米仍然以極其簡約的風格淘汰了“戰車”，雖然叫好聲是最少的一場，能看懂她從容態勢的教授卻忍不住頭一回默默點頭。
“嗄嗄——來自三個學院的三名勇士！”主持人終於再次登臨，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已經換了一頂更加惹人注目的巫師帽，足足有一米高，尖頂上一顆金星在不停的噴吐著粉紅花瓣。“讓我們看看誰纔是最後的勝利者！有什麼話要說嗎？所有著名巫師在他們上場格鬥之前都會留下一些千古流傳的佳句，雖說你們年齡尚小閱歷不足，規矩總還是要守的. 我在離開喜馬拉雅腳下那不知名村莊時說的就是‘我戰鬥，我存在！’——德文特先生？”教授笑呵呵地將最年長的那名學生推了出來。
“知識是人類企求的一切，是我心所繫，別無他願。”拉文克勞答話時的神態彷彿已經在神龕上打坐過一段時日，生生磨掉了洛哈特的一點點好興致。
塞德里克的回答的確是更應景些，可惜同樣沒有感召力，當少年說出，“痛苦與掙扎最能增強我們的意志”時，只有寥寥數人稀鬆鼓了幾下掌。
“雄心的一半是耐心。”納歐米看了看底下怎麼瞅怎麼苦大仇深的哈莉，無奈說了這麼一句，順便瞟一眼銀綠色綬帶底下的那批人，欣慰地發現還是能引動一些思考。
“不得不說，同學們，你們要達到我這種程度還需大大努力！”DADA教授一邊搖頭一邊有些無力地拍了兩下巴掌。“希望總有一天你們能如同我這般出口成章，作爲公衆人物，每句話都渾然天成而意味深遠！好, 既然你們有三個人，場地就該作出調整了。”在他的提醒下，兩名“工作人員”再次舞起魔杖，原本是長方形的高臺逐漸變成一個大大的等邊三角形，仍舊是猩紅的地毯金色圍穗，三名最後的選手分別站在三個角落。“任意進攻！”金髮男巫愉快地喊著，“最後仍然站在臺上者勝出！我要數數了！——三、二、一！”
得到號令，塞德里克與亞歷山大幾乎同時朝對方發出了咒語，被凝集在一起的魔力因子團與空氣摩擦發出輕微聲響，像流星一樣拖著長長光尾奔對手而去。這兩位都是實戰派人物，剛剛放出一道魔咒就開始醞釀下一條，根本不給別人喘息的機會，選用的都是簡短而實用的咒語——兩分鐘後，後者手中魔杖被遠遠擊飛，而前者則苦笑著發現自己的右臂已然冰封僵直，再也動彈不得。兩位俱樂部成員相互微笑點頭，不約而同地走下了決鬥臺；只餘下從頭至尾不曾動過一次手的納歐米屹立當場。
“難得的精彩比賽，難得的紳士風度啊！”主持者也是愣了一會兒纔回過味兒來，“按照規則，我們的最後贏家是——”
“我不曾使出一個魔咒，當然不敢說自己是決鬥比賽的勝者。”納歐米輕快地朝洛哈特行了個巫師禮，“尊敬的教授，學校裡臥虎藏龍能者甚多，若有機會下次再分勝負吧。”
“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斯萊特林加30分！”洛哈特激動地宣佈著，“我喜歡你的謙遜，隆巴頓小姐！這是你應得的獎勵！”他帶頭鼓起了掌，潮水般的聲響逐漸擴大，最後充滿了整個大堂，雖然有少許學生並不甚甘願，卻沒有引發什麼抱怨不滿。
“如果一年級也能參加決鬥就好了！”終於蒙斯內普“寬恕”解開束縛的哈莉聽見金妮不無羨慕地這麼說，心裡的沮喪更加大了；默默退至角落，拿起小幾上家養小精靈貼心地準備好的果汁痛飲。
“慢點兒，小心衣服。”正在她借飲料發泄的當兒，身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哈莉趕緊放下玻璃杯，有些不好意思地拿手擋住自己的臉。
方纔的候補冠軍之一微笑著遞給她一張紙巾，極爲體貼地稍稍側過身子，等她將嘴邊擦乾淨才移過視線來，“說實話，我本來以爲你會是格蘭芬多代表之一的，”發覺女孩驟然改變了神色，塞德里克更加放柔了語調，想要使氣氛變得輕鬆些，“我注意到，好像是教授故意不想讓你上場. ”
“因爲他怕我承受不了——我小時候被人詛咒過，”爲了不讓那傢伙被人誤會，哈莉不情不願地說出了緣由，而後正了正臉，“你知道知道就好，同情什麼的話就別說了。”
塞德里克輕輕應了一聲，將目光放到遠處；哈莉順著那方向望去，看見自己最好的朋友正在與佈雷斯頗有興致地談論些什麼——納歐米右手抱著左肘，左手食指略略弓起放在自己頰邊，腰脊挺直笑容自信，雖然站在一大堆服飾相同的人當中，仍是最最引人注目的一個。“她很漂亮吧, ”黑髮女孩微微嘟起嘴，略帶感嘆地說道——柔滑美麗的發水樣風情，五官纖巧又不乏大氣，霜凝的肌膚鬆柳的身姿，便是繼承了莉莉公認美貌的自己也會偶感妒忌。
“啊——說起來，在咱們父母那一代有三位出名的美人，”少年如敘事詩一般娓娓道來，巧妙地避開了正面回答，“莉莉絲夫人、馬爾福夫人與令堂波特夫人——這三位我都是見過的。”塞德里克靠在牆上，靜靜地點評著，“莉莉絲夫人是一朵永恆的玫瑰，芳香四溢經久不衰，她的美就像層層疊疊的花瓣，永遠都數不清；馬爾福夫人當然也是很標緻的，只是貴族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爲她染了不同於前者的硬朗與傲氣，像一枚鑽石，璀璨珍貴華麗，然而沒有什麼熱度；還有波特夫人——她像你，哈莉，她的美來源於熱情和活力，如同火焰般溫暖而豔麗。至於納歐米?隆巴頓, ”赫夫帕夫的高材生緊了緊眼瞼，嘴脣微抿，他們倆是俱樂部同好，算是有些瞭解吧，“和她越熟越覺得她冰冷——類似於武器的那種冰冷，從內而外散發出強大的震懾力. ”她不需要表象，他也生不起評斷她是美還是醜的心思，儘管在青春期少年的宿舍裡，津津樂道地評判女生們的姿容是最常見的娛樂。
“那是因爲你還不夠熟悉她啦！”哈莉衝他皺了皺鼻子，“納歐其實很——比較——應該還算——勉強——熱情啦！”越說聲音越低，最後連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總之如果她決定對一個人好的話，會很好很好——哎呀，怎麼好像跑題了。”她開始輕拍自己有些發熱的面頰，夾帶著豐富的擠眉弄眼。
塞德里克注視著女孩多變的表情，無聲地笑了出來，有些想要理理她那天然雜亂的黑髮的衝動: 純魔法家庭獨子或是兩個孩子年齡差別甚大的概率相當大，不幸迪戈裡家便是如此. 其實自己一直希望有個這般可愛的妹妹，可以給她買一堆零食然後定時定量地喂她，教她識字畫畫揮舞魔杖，讓她騎在自己肩膀上玩耍——就像父親小時候對自己那般寵她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