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和白大哥的母親是堂兄妹,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好,宸姑是獨生女,一出生就註定了是個集萬千寵愛於一生的女人……只可惜……”司徒優的臉色一變, 雙眸忽然迸發出了一絲恨意似的, 秋憶心一緊, 不知爲何就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恨意。“她遇到了白昊天……”
“宸, 君王也。司徒家說起來還要比白家早來美國, 到了我姑祖父那一代就只出了一個女兒,姑祖母去世得早,姑祖父不願再續絃, 所以把全副精力都放在培養這個女兒身上。而宸姑也不負所望,從小就很聰明, 18歲就考進了哈佛大學。”
“宸姑不愛笑, 話也不多, 這一點白大哥和她很像……”秋憶感慨,原來他的性格多半來自母親。
“小時候宸姑愛抱我, 說她喜歡女兒,要是能生一個女兒就好了,她還說一定會給女兒一個最完美的童年。不是幸福快樂,而是“完美”,也許在宸姑的心裡她的童年是不完美的……”
“後來我長大了一點才懂得, 有很多事……真的不是人可以選擇的, 什麼‘命運在我的手裡, 我自己掌握’, 那全都是狗屁。”司徒優捻息了手中的煙, 沒有再點燃下一隻,而是屈起了雙腿抱著, 又慢悠悠的道。“但是我想如果再讓她選一次,她還會選擇嫁給白昊天,因爲……她愛他……”
“白昊天是被迫娶宸姑的,但是沒有人知道,包括宸姑自己……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如果不是那一次宴會上因爲貪玩而撞見的一幕,我永遠也不明白爲什麼他不愛宸姑……”
終於提到了重點,秋憶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這時司徒優把臉靠在腿上望著天際,樣子有說不出的悲哀難過,連帶秋憶的心裡也有了一絲不舒服。
“那時我八歲,一次中秋家宴我和小夥伴們玩躲貓貓的遊戲,無意間就闖進了白家的後花園。於是我看到了至今難忘的一幕,在我心目中的女神,絲毫不比任何男人差的宸姑居然在哭,而且,是在一個男人的面前哭……”
“我嚇得躲在樹叢裡不敢出聲,只聽到宸姑問了一句‘爲什麼’,而白昊天沉默很久才說出 ‘對不起’這三個字,……只是這樣,沒有太過激烈的爭吵,我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正當我疑惑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橫插了進來……雖然我才八歲,但我明白了,那個嬌豔如花,笑容純真爽朗的女人和宸姑是不同的,並且她擁有一樣宸姑沒有的東西,那就是‘快樂’……”
“她一出現,宸姑就立即停止了哭泣,宸姑是那種永遠不會在別人面前流淚的女人。她靜靜的看著那個女人撲進白昊天的懷裡,然後……”
“咚咚!”清脆的門鈴聲忽然憑空響起,我和司徒優同時一愣,門外響起一個恭敬的聲音。
“秋小姐,白先生來接您了。”
秋憶一愣,下意識的看向司徒優,後者似乎被“驚醒”了什麼,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衝她笑道。
“你看,我也只是知道這些而已,下去吧,別讓大哥等久了。”
“小優……”秋憶一把拉住她,她費盡了心思,怎麼能毀在這裡?扭頭對外喊道。“我要洗澡,一個小時後再下去。”
司徒優不贊同的看著她,可是她卻搖了搖頭,門外沉默了幾秒才傳來僕人的聲音。“是。”
“後來呢?是陳樂珊出來了吧?”秋憶迫不及待的看著司徒優。後者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繼續道。
“她問白昊天宸姑是誰,她居然不知道宸姑的身份,而那時她生的小黎哥已經有十一歲了。我雖然才八歲,但已經大概懂了這其中的故事。宸姑的臉色很蒼白,不……是慘白,可她還是倔強的抿緊了脣。我摒住呼吸看著白昊天,我在想他會怎麼回答?一個在神面前發過誓的男人會怎樣向情人介紹自己明媒正娶妻子?但是時間過了好久,我蹲著的雙腿開始發酸,宸姑的眼神開始變冷,一點一點,當最後一絲希望破滅的時候,我不知道那時的她哪來的勇氣,她說……”
“秋大小姐……”屋外忽然傳來一道極不爲耐的聲音又打斷了司徒優,這下肯定不能再繼續下去了,秋憶在心中咒罵著。
“你還要在我家賴多久?”司徒燁乾脆‘啪啪’的拍起了門,司徒優站起來笑著對臉色不好的秋憶道。
“還有機會再聊,快下去吧。”
客廳內站了一羣人,除了被圍在正中的白夜寒,其餘人都肅然的站在一旁。氣氛有些冷凝,更貼切的說法是嚴肅,因爲當家的一出現,下面的人自然戰戰兢兢的,尤其是他從來都是不茍言笑的態度,即使這算起來應該是他‘親戚’家。
習慣性的在她的額頭上親吻一下,這只是一種禮節,但白夜寒的目光卻倏地變冷了。秋憶還沒反應過來一旁的司徒優倒是瞬間就明白了,下意識的打了個冷戰,悄悄的退到了司徒燁的身後。
“我已經準備好了晚餐,用過再走吧!”司徒夫人溫柔的聲音稍微圓了場。
白夜寒牽起秋憶的手,此時才露出了一個算是親切的笑容。“不用了,這兩天麻煩您們了。”
對白家老一輩的人,白夜寒從來都是優待的,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但他的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司徒夫人也不再挽留,笑著點了下頭,一直溫順的站在丈夫的身旁。不過一分鐘的時間,衆人以爲他會扭頭離去。
“小優。”卻聽他忽然叫喚了一聲,大家不約而同的望去,不知何時躲到司徒燁身後的司徒優聽見自己的名字,懊惱的詛咒了一聲,再出來時臉上已掛了一個可愛的笑容。
“大哥好。”
白夜寒卻並沒有迴應她的熱忱,只是漫不經心的問道。“考的是哪所學校?”
只見司徒優一愣,然後猛地低下了頭。這時司徒凡才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驚愕的出聲。
“小優已經考完了嗎?”
司徒夫人一臉無語,不過當著白夜寒的面也不好說話,而司徒燁也猛然間記起了什麼,一拍額頭叫道。
“對啦,今年小優也是高考,小妹你考的是哪所學校?”
司徒優沒有回答任何人只是把頭越埋越深,秋憶同情的看著她,無論考得好與不好都沒有人分享,雖然這是個別人望塵莫及的家庭,但是失去的往往又很多。
“小妹。”司徒燁推了一下她,司徒優這才吶吶的說沒有考上。
瞬間,客廳內的氣氛低到了冰點,尤其是司徒家其他三個人的臉色特別難看,秋憶彷彿聽到了司徒優‘咚咚’直跳的心。
這時白夜寒又冷不丁冒出一句話。“重考,哈佛和耶魯各選一間。”
一句話,便決定了別人的一生,司徒優憤怒的表情在接觸到白夜寒的眼神時硬生生的止住了,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連眼神也不敢與白夜寒對視,哪怕只是一秒。
秋憶無權干涉,確切來說是干涉不了。白夜寒的方式雖然強硬了些,但是換個想法來說對司徒優是好的。因爲看得出來司徒優在家裡是一個被人捧在手心的公主,即使考不上父母和哥哥也不會拿她怎樣,反正司徒家夠她揮霍一輩子。
白夜寒牽著秋憶轉身便走,到門口時忽然又飄出一句令人震驚的話。“以後不準再抽菸。”
這……秋憶僵硬了身體,簡直不敢轉頭去看廳內的衆人,但她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也許這樣負疚感會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