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桌上有一份文件,那是一個幫派的資料,一年內,如果你有能力坐上老大的位置,我就放你離開。”
“……”
“放心,那不是屬於白幫的分堂,不過白幫一直想吞了它而已,如果你辦到了,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我爲什麼要相信你?”
“你不用相信我,機會在你的面前,你有權利選擇做還是不做。”
“你是故意的吧?我怎麼可能做得到老大的位置,我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你要耍我,也找個比較直接的方法?!?
“別太低估了自己,你忘了,從小你就很聰明,我說的習題,一遍你就懂了?!?
“這種事能和學習比嗎?”
“人都在不斷的學習不是嗎?只是學的東西不同罷了,我說過只要肯努力,沒有什麼東西得不到?!?
……
那是她曾經想要得到一條很昂貴的手鍊,白夜寒就許諾她,如果能在三天之內把一篇法文完整的背下來,就送給她。她一開始就不答應,因爲那時的她纔剛接觸法文,連發音都不準確,怎麼能背下一篇文章?
白夜寒就說,只要肯努力,沒有什麼東西得不到。
於是她就抱著試試的心態去背,她在學習上一向很努力,最後廢寢忘食的三天三夜,居然也能一字不差的背出來,雖然中間有好幾個發音單詞錯了,雖然她根本不知道這篇文章的意思,但是最後她還是成功的背出了文章,也終於得到了那條手鍊。
可是,這種事能比嗎?
“我做不到,你可以換個別的方式玩我。”
“小憶,我只是在告訴你,想要得到,就必須自己去爭取?!?
“……我不信你。”
“好!”他點頭,微笑道?!澳屈N你就不要再想其它的了,乖乖的待在我的身邊,這是你自己選擇的。”
秋憶抿緊了脣看著白夜寒,指甲已陷入了掌心,體內彷彿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去試試,無論真假,總比待在他的身邊做個禁.臠的的好,另一個說,這可能是一個陷阱,一個可能讓你連最後一絲尊嚴都沒有的陷阱……
就在思想劇烈掙扎的同時,他幽幽的聲音忽然又傳來。
“別太用力,再破了就真的要留下疤痕了……”
秋憶聞言猛地鬆手,下意識的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她只要一緊張或者要努力隱忍什麼就會這樣,這是她的一個壞習慣,偏又捨不得修掉指甲,似乎每次借這樣的疼痛就能壓制什麼。
經常被他強制修掉指甲,但是因爲最近籌備婚禮的事,他忘了,上一次因爲‘三堂會審’的時候弄破的掌心還有一些半月形的疤痕沒有完全去掉,他知道……
“……好?!?
“以諾、燁和黎你選一個待在身邊?!?
“燁?”
“剛剛送你雞尾酒的男人?!?
這不是廢話嗎?這三個男人當中她只認識白夜黎,當然會選他了。
“看來你已經有選擇了。”
秋憶被他看得不自在,轉過了頭,沉聲道。
“我要燁。”
白夜寒沒有說話,似乎根本不奇怪她的突然改口。
“進來吧!”
門忽然打開了,三個男人站在門口,最右邊的是一臉陰沉的白夜黎,正用責備和不解的目光盯著她,不知是在責備她答應這個約定還是責備她沒有選他。
“你們去吧!”白夜寒對燁頜頜首,情緒從始至終都沒有太大的波動。
秋憶轉身就走,連一點留戀或躊躇都沒有,那樣的背影和穩健的腳步,幾乎會讓白夜寒以爲她這一轉身就再也不會回頭了。
司徒燁看著從身旁走過的女人,挑挑眉也跟著她後面走了,但是卻在門口停了下來轉身對白夜寒道。
“老大,你早就知道她會選我了吧?”
他自然是沒有得到答案,不過他的話卻讓另外兩個男人愣了,白夜寒轉過身看向窗外,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空蕩蕩的,什麼都抓不住……
‘砰’白夜黎發脾氣似的摔上了門,聲音大得連段以諾也嚇了一跳,他皺起眉頭把目光重新移回白夜寒的身上,那個背影彷彿又回到了幾年前,站在黑暗中俯覽蒼生,那麼孤寂那麼蒼涼,彷彿這個世界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只不過這次多了一絲絕望,絕望得讓人害怕。
“燁說的……”
“他說對了。”白夜寒這次倒不再繼續沉默?!拔抑浪龝x燁,呵……她一向都這麼聰明?!?
“什麼意思?”
“因爲她知道無論選不選黎,他都一定會幫她,所以在這種條件下,她何不再選一個人去,而你……她覺得你是討厭她的,所以她不會選你?!?
“……”
段以諾再次忍不住挑高了眉,那個淡漠的女孩總是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就像佐伊說的,她那麼年輕怎麼就會有那麼多心事。而白夜寒,想待在他身邊的女人太多了,無論他的背景是什麼,都不會有人在乎,可是那個女孩怎麼就那麼憎恨這一切?女人想要得到的,除了物質條件以外,矯情一點,無非就是一個愛她的男人,而老大對她,是個正常人都看得出,她爲什麼就那麼抵抗?如果要說她不愛他,不可能的,他看得出,她對老大是有感情的,可是究竟是爲了什麼而讓她牴觸這一切?以前以爲她不過就是在矯情,因爲知道老大愛她,所以自恃著這一點爲所欲爲,可是看著她開出那一槍,他才知道,她不是裝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她是真的厭惡這個世界。
或許她……也只有老大才瞭解吧!
不經意間看到桌上空著的那個酒杯,‘孽海’,司徒燁那個笨蛋說得不錯,他們就是掙扎在‘孽?!械娜?。
“我還有一點不明白……”
“你是想問,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吧?”白夜寒點了一隻煙,深吸了一口又重重吐出,才緩緩道?!靶浭莻€簡單的人,所以要的也是最簡單的,卻偏偏……是我給不了的,但是我沒有辦法擺脫這一切,所以只有讓她跟著我一起受罪?!?
段以諾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不太明白,一抹無奈從心裡劃過,他倒了兩杯酒走到白夜寒的身邊遞給他一杯。
“‘天門’……你考慮清楚了,她能做到嗎?”
白夜寒沒有回答他,只是啜了口酒,結果於他並不重要。
段以諾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因爲心中的疑惑已經解開了。老大給她安排的路,她拒絕去走,那麼就用最直接最簡單也是最殘忍的辦法……讓她也走一遍自己走過的路,雖然比他的要輕鬆千萬倍,但是這樣卻能讓她自己去了解他的無奈和身不由己,最後,她就算還能堅持最初的決定,都不可能再像今天一樣一身輕鬆的轉身離開了,只不過……
剎那間,段以諾的心底有種顫抖的感覺,他有點明白秋憶的抗拒了,一個像一張白紙的人,忽然被強迫接受這樣一個陰暗的世界,怎麼能做得到?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己最愛的人。
“被你愛上,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白夜寒冷不丁被這麼一問,怔了怔,居然也能笑出來。
“不幸吧……”
至少她是這麼認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