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過後,再沒有人來找過秋憶的麻煩,而她的行動自由,也僅限於五樓,五樓之外的地方是絕對出不了的,她真真正正的被禁錮在了牢籠裡。白天見不到白夜寒,晚上也只有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他會帶著一身酒氣出現,然後就是一場暴風雨般的掠奪,每每都能把她身上快要癒合的傷口重新撕開,彷彿要在她的身上烙下一輩子的烙印,要這傷口永遠也癒合不了。
如此過了一段時間的昏暗日子,某天晚上白夜黎忽然出現在眼前。
“你怎麼進來的?”秋憶窩在椅子內,並沒有動作。
白夜黎抿著脣不發一語的看著她,看著她抱腿窩在偌大躺椅內的角落是那麼的嬌小,尤其是幾天不見她瘦了這麼多,蜷縮在角落像個被人拋棄的布娃娃,真不知道她哪來的勇氣朝白夜寒開槍,又哪來的勇氣面對那麼多吃人不吐骨頭的惡人?
白夜黎想回答她,除了白夜寒的保險箱打不開以外這白宅還沒有他打不開的東西,這次也是費了很多勁才猜到的密碼,但是覺得這是個沒有必要的問題。
“……你還想,離開嗎?”
秋憶動了動,卻只是重新把下巴支在雙臂上,望著虛空中道。
“你是來嘲笑我的嗎?”
“……”
“想說什麼儘管說吧!”她的聲音輕得聽不太清楚,若不是這裡寂靜得連風的聲音都沒有,恐怕白夜黎會聽不清她在說什麼,更別說她的態度了,彷彿無論白夜黎要說什麼,她都無所謂似的。
“我說,我可以帶你離開,不是陰謀,不是陷阱,是真正的帶你離開?!?
秋憶垂下眸子,把臉埋進膝蓋,半晌才傳來她幽幽的聲音。
“黎明,我累了?!?
白夜黎再也忍受不了她的模樣,曾經他覺得她不像個年輕的女孩,整天就像個憂鬱癥患者,明明那樣年輕那樣小,卻彷彿有很多的心事似的,可是與現在比起來,他覺得以前的那個充滿憂傷女孩好太多了。
他抓起秋憶的手臂,重重道。
“我馬上帶你走?!?
然後不顧秋憶的答案,扯起她就進了屋,原來他來的時候還帶來了一個袋子,秋憶皺眉看著他從袋子裡拿過一件米色風衣替她穿上,然後又拿了一塊花色圍巾給她包住頭,一副黑色大框墨鏡,最後是一個米白色的寬沿帽。
秋憶放空的魂魄彷彿終於回到了體內,她轉了轉眸子,透過黑色鏡片看著白夜黎,傻傻道。
“你……”
白夜黎神色嚴肅,最後從袋子裡掏出一雙細跟高跟鞋遞給她道。
“我也許曾經騙過你,但是這一次,不會?!?
秋憶接過高跟鞋穿上,至始至始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她想無論是什麼,她都要去嘗試,就算最後失敗了,她也想爭取一點點的機會告訴那個人,哪怕是被騙,她也想逃開他……
跟著白夜黎暢通無阻的來到一輛黑色轎車前,秋憶的心始終很平靜,因爲她始終不相信白夜黎,就像白昊天那隻狐貍一直在強調的,除了她自己誰也不能相信,淺顯的道理誰都懂,真正能做到的是少之又少……
“小少爺?!币粋€女聲忽然在後面響起,秋憶和白夜黎皆是一頓,秋憶的手還把在車門上,正要彎腰進去聞言不由直起了身子,而白夜黎則是面無表情地看向跑上前來的女傭。
只見女傭看白夜黎時是恭敬和仰慕,但是看向秋憶卻是毫不掩飾的輕視,開口時話卻是非常的恭敬。。
“請問,這個手袋是您的嗎?”
女傭手中的愛瑪仕包包,秋憶愣在原地,白夜黎的聲音卻在一旁響起。
“寶貝,這就是你昨天吵著要的那個包?”他用的是英文,秋憶幾乎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她輕咳了聲,壓低聲音也用英文回道。
“我差點忘記了。”說完,接過包包然後打開,果然在裡面找到了一個錢包,掏出一張錢來遞給女傭?!爸x謝。”
“不用客氣,這是我的職責,我們不可以收……”
“收下吧!”白夜黎說完後坐進了車子,女傭忙不迭的收下秋憶手中的錢,此時眸中的輕視早已沒有了。
直至車子駛離白家大宅好遠,秋憶終於鬆了一口氣,只是仍舊帶著一絲防備,也不敢表現得太過激動,或者說……她不敢相信她現在離開了那座宅子,還有可能會離開……
此時同時,另一邊,一個頂樓的高級俱樂部內,兩個男人坐在沙發內沉默地獨自喝著酒。寂靜中,一個帥氣的男人未經敲門就推門而入,引來了其中一個男人的不滿。
“下次記得敲門再進來,不然砍了你的手。”
“嘖嘖……”來者搖搖頭,不屑地看向說話的男人,淡定地吐出四個字“斯文敗類?!?
段以諾聞言眉頭一皺,想發火卻看了一眼沙發對面的男子然後選擇閉嘴。
只見來者端著一杯五彩斑斕的雞尾酒放在白夜寒的面前展顏一笑。
“孽海,送給你的。”
白夜寒看了一眼眼前的酒,輕輕擡起眼皮再看向男人,後者被他這麼一盯,冷不丁的打了個顫,臉上的笑瞬間就掛不住了,段以諾見狀抿脣一笑,心想我收不了你還怕沒人收?
男人有些尷尬,賠笑道。“別這樣嘛,老大,好像要殺人似的?!?
段以諾眼眸一轉,笑道。“孽海?你是諷刺老大在孽海中掙扎?嘖嘖……司徒燁,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司徒燁被說中了,撇撇嘴,本來只是爲了好玩,沒想到這次是真的撥到了老虎鬚,訕訕的伸手想要拿回酒,卻見白夜寒已快過他拿了酒一口飲下。
口中的酒酸甜苦辣樣樣齊全,味道真是怪之又怪,連白夜寒也不禁皺緊眉頭抿緊了脣忍受這股勁頭過去。
司徒燁見他喝了酒也沒多大的反應,無趣地摸摸鼻子,吊兒啷噹的坐在水晶桌上拿過一根菸點燃,吐了一口煙才問道。
“老大,這杯‘孽?!觞N樣?”
白夜寒沒理他,倒是段以諾這次也不再幸災樂禍,只是一起看向白夜寒,彷彿也在等他品嚐後的答案似的。
但是他們根本沒有等來答案,甚至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白夜寒走到落地窗前俯覽紐約的夜景,絢爛的霓虹燈,華麗宏偉的摩天大樓,五彩繽紛的彩色燈光,兩束紀念9.11的‘禮讚之光’……紐約的夜景聞名於世,連天上的一片星光也爲之失色。
司徒燁每次的試探,雖惱人卻也都說中了他的心,他不正好是在‘孽?!袙暝鷨??酸甜苦辣,灼痛了他的心,或許每個人都曾在‘孽海’中掙扎過,但是他卻從來不曾想要爬出去,因爲如果愛她,或者他們之間的愛是一片孽海,就讓他繼續掙扎吧,他不想爬出來。
偌大的空間,一時間又恢復了沉寂,段以諾翹著二郎腿繼續緩緩品著杯中的紅酒,司徒燁繼續浪蕩不羈的坐在桌上吐著菸圈,而白夜寒始終一言不發的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夜景,好久,口袋中的手機才響起了震動,沒有音樂聲,但在這寂靜的空間卻很清晰。
“喂?”
“先生,他們已經離開了?!背练€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
“嗯!”
“先生,小少爺他……”
“沒事了,你不用管了……五樓也不用去收拾了。”
“是?!?
掛了電話,白夜寒掀脣一笑,可是玻璃中倒影出的這個笑容卻那樣的苦澀難看,明明一切不過是自己手中的棋局而已,這一步也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走的,卻爲何親耳聽到還會有一絲尖銳的痛劃過?
小憶,爲什麼重新愛我就那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