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夜寒攜著秋憶出現在二樓的陽臺上時,全場瞬間寂靜無聲,所有的人都仰頭看著他們,那些人無論男女老少都衣著光鮮,氣質非凡,這樣一看,倒有幾分‘瞻仰’的味道。
這種場面,秋憶沒有見過,以往陪他出席宴會的時候,儘管他很耀眼,儘管每人都會過來與他打招呼攀關係,但他們也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是整場宴會的焦點,下意識的,她的掌心出了汗。
白夜寒朝下面微笑著,並沒有看她,卻似乎知道到了她的緊張,眼睛沒有離開人羣的對她輕聲道。
“寶貝,微笑,你只需要做這個就行,其他的都交給我,不用怕。”
秋憶只好聽命,她挽著他的手臂微笑,眼睛毫無焦點,白夜寒彷彿成了浮木,她放不開。他們一路走到臺上,白夜寒對這一切遊刃有餘,他忽然放下秋憶的手,在她怔愣的剎那已牽了過去,十指相扣,緊緊地握住。
“謝謝大家出席這場宴會,這位是我的未婚妻,秋憶。”
這宴會哪是宴會,萬籟俱寂,彷彿比剛纔更讓他們吃驚,靠近舞臺的幾個人,有東方面孔,也有西方面孔,秋憶看得清,他們很是震驚。
‘砰’的一聲,人們尋聲望去,一個滿頭白髮,連鬍子也是白色的唐裝老人氣勢洶洶地瞪著他們,剛纔那聲響,想必是他手中的龍形柺杖弄出來的。
“寒小子,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白夜寒從容微笑。“如您所見,段爺爺。”
老人一愣,沉聲說道。“如我所見,你的未婚妻應該是日本伊藤家的大小姐纔是。”
人們因爲這位段爺爺的話而又再次轉過頭來盯著他們,秋憶眼光飄浮,找不到定焦點,只好轉頭看著白夜寒。
“那麼在場的所有人也都以爲是這樣了?”因爲他的反問,人羣開始竊竊私語,有大膽的投來不滿的眼光,有小心翼翼地打量的,也有肆無忌憚的,總之像無數把利箭,彷彿要把她看穿似的。
“段老。”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白昊天笑著走到他的面前,恭敬道。“謝謝您替我說出這句心理話,還有……”他轉身向著舞臺方向,淡淡道。“我這做父親的也想知道,什麼時候你的未婚妻變了人,作爲長輩的我們卻不知道?”
“您現在知道了。”
“今天是愚人節嗎?”有人戲謔地問,還真有人嚴肅地問旁人今天是幾月幾號。
“難道這位小姐的背景更加厲害?”
“這姿色倒是能與伊藤優奈一比。”
“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是不是你在跟我們開玩笑啊?”叫大哥的並非是白夜黎,秋憶這纔想起他來,悄悄巡視了一圈,沒有看到他,心裡微微有些失落。
“我像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嗎?”白夜寒始終微笑著,態度親和,口氣卻無比堅定。
那段老疾步走上前來,害得他身邊貴婦裝扮的老婦人趕緊上前去扶著,目光剛有些責備,就見他一揮手擋開老婦人的攙扶,站在舞臺底下對白夜寒道。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白夜寒倒是依舊好脾氣地回道。“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然後攬過秋憶的腰,再次對著白金話筒揚聲道。
“今晚這場宴會主要是想對大家介紹我的未婚妻,秋憶。”頓了頓,低頭對秋憶溫柔一笑。“訂婚宴會在一個月後舉行,希望大家屆時能光臨。”
“你……”
“段老!”白昊天打斷他,還是從容的態度,比起段老的激動,他倒很鎮定。“孩子長大了,我們管不了了……就是我想問問,這位秋憶小姐是哪家的小姐?怎麼這麼重要的場合,沒見你的雙親出席?”
這……真是有夠犀利,一箭擊中秋憶的要害,她僵在白夜寒的懷裡,低下頭去,只聽白夜寒依舊從容的接過他的問題。
“她的父母去世了。”
段老像是想到什麼,皺眉轉向秋憶問道。“令尊是?”
秋憶無言以對,她可不可以據實回答?自己的父親生前只是一個普通的公務員,在她四歲的時候因病去逝;母親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出了車禍,然後她現在只是一個孤兒,很簡單,真的很簡單,簡單到……一分鐘都沒有,她就已經說完了。
底下的人羣又是一震,竊竊私語的聲音由小變大,最後變成了不可置信的議論,這……什麼跟什麼,白家的當家人,白家未來的主母,只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孤兒?
白昊天冷笑,段老的不可置信,段以諾的淡定,人們投來的各種各樣目光……只有白夜寒暗中緊握的手是真實的,她回握,不斷的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戲,一場戲而已,終會落幕的,像每一日的日出日落,終將會落幕的……
“開什麼玩笑!”段老的柺杖又是一震,這次特別用力,嚇得秋憶瑟縮了一下。“你是在對我們說,這個什麼都不是的小女孩是你的未婚妻,而身爲伊藤家未來掌門人的大小姐不是你的未婚妻?”
白夜寒本來一直從容地微笑著,忽然感覺到秋憶的發抖,以爲她被嚇著了,面容隨即沉了下來,不過卻還是沒有對段老不敬,只是淡淡的聲音響徹全場。
“請問各位,從我口中承認的未婚妻,你們聽見過除了她還有誰?”
人羣再次安靜下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人一聽就懂,搖頭失笑,有些人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也跟著一笑。
“還有我。”一聲不大卻足夠讓在場所有人聽見的聲音驀地隨之響起,一個淡粉身影從舞臺的簾幕後走出,人羣震驚,看著那個身穿和服的清麗女孩走向前來,站在秋憶的身邊,微笑著對大家彎下腰。
“抱歉,我遲到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伊藤優奈只是上了一個淡妝而已,髮飾也極爲簡單,就只是兩邊各拉一束頭髮用同色繫絲帶束在腦後,其餘則披散開來,和服樣式也極爲簡單,淡粉的顏色,上面有一朵朵白色的櫻花,整個人看起來簡潔清秀,端莊又不失素雅。
而她身邊的秋憶,明顯經過了精心的裝扮,一襲淺藍手工純絲綢禮服包裹住她嬌好的身段,禮服的樣式並不複雜,裙襬拖地,裙上也沒有任何花紋和點綴,只用一串珍珠繞過脖子當作吊帶繫住,左右手臂各三串珍珠垂下。腳上一雙銀色範思哲10寸高跟鞋,滿頭青絲燙成了大波浪卷,額頭也墜了一圈珍珠,在珍珠發出的微微白色光芒下,她的肌膚看起來晶瑩剔透,整個人彷彿林中精靈,清純又誘惑。
兩個女人,一個清麗一個精緻,瞬間使在場所有女性失去了光彩,伊藤優奈如黃鸝般清脆甜美的嗓音喚回了人們的思緒。
“我想之前也許大家誤會了什麼,我和夜寒,並非是未婚夫妻的關係,我們之間的關係,僅止與朋友。”
“我證明!”段以諾終於出聲,還不待衆人反應過來,另一個聲音從某個角落隨之響起。
“我也證明!”人們左右找了半天,才見一個白色身影懶懶地從某個陰影處走出。秋憶甫一見到白夜黎,有些複雜有些激動,對於他,她始終有些美好的印象,若不是……
“以諾!”段老重喝一聲,段以諾攤手。
“爺爺,這的確是事實,都只是你們一廂情願的認爲他們是那種關係,你有聽見過老大承認伊藤小姐是他的未婚妻嗎?”說完,又看向白昊天。“老爺有聽過伊藤小姐承認過嗎?或者……”
他轉身面向大家,用非常認真的表情‘詢問’道。
“既然是白家的未來主母,爲什麼大家沒有參加過一場像這樣正式的訂婚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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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笑出了聲,是剛剛叫白夜寒‘大哥’的那個年輕人,他朝白夜寒舉起了手中的高腳杯。
“大哥,我對你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然後轉向秋憶。“恭喜。”
“老大,恭喜了。”
“白先生,恭喜了!”
“老大,我在想,我該送什麼樣的訂婚禮物給你才能讓你也嚇一跳。”
“這個訂婚禮物,不算是遲來的吧?”
直到現在,白夜寒脣角的笑才真正笑進了眼底,他悄悄用小指颳了一下秋憶的掌心,秋憶轉頭看他,下意識地對他微微一笑,心裡卻有些異樣的感覺,如果……這是真的該多好,這一切,多麼像一場童話?
王子帶著灰姑娘出現,然後排除衆難,終於使全國人民接受了身份低下的她,於是,王子和灰姑娘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