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知道自己不能睡太久,因此隱言清醒的很快,周身的傷痛減輕了不少,身體中的毒素也盡數(shù)被排出,看來是魍魎前輩出手的緣故。
深吸口氣,提著有些眩暈的腦袋坐起身,下一秒,就聽到一個聲音由遠(yuǎn)及近,是父親。
“你做什麼?!”
“老爺,隱言睡了多久?”
睡?正常人睡覺可沒這麼嚇人!徒靳一翻白眼,悶悶的回“四個時辰”。
四個時辰?也就是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進(jìn)山的第二天了,想也未想的拔掉身上治病的銀針,徒靳才一驚呼,就聽隱言問道“魍魎前輩人呢?”
“小娃娃找我?”魍魎從外面掀了簾子進(jìn)來,一進(jìn)來就看到桌上的銀針,哼了聲道“小老兒就知道,醒了的娃娃便不聽話了。”
隱言輕車熟路的走到一個櫃子前,打開,裡面果然還放著自己的衣物,淡淡一笑,回道“銀針過穴的時辰已到,前輩不是來替晚輩拔針的嗎?”
魍魎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娃娃想不想留在這兒跟小老兒學(xué)醫(yī)?”
徒靳一聽,不由吃驚,這可是一代鬼醫(yī)要立接班人了,多少人朝思暮想求都求不來的事,八十餘載,縱橫江湖,一身醫(yī)術(shù),想一想就叫人垂涎,這種事,有可能拒絕嗎?
“不想”
對嘛,他就說,怎麼可能拒絕……等等,這小子說了什麼?不想?!!!
那邊魍魎微微瞇眼,“你就不怕拒絕了小老兒,小老兒不隨你去救人了嗎?”
“前輩性格不好,脾氣古怪,唯有守信一點(diǎn),還算可取。”
徒靳一驚,這麼跟那老東西說話還得了?剛一想到這裡,那邊就聽魍魎道“小娃娃還是這麼氣人!”雖然冷哼了一聲,不過這話裡倒是聽不出多少生氣。
隱言穿好衣服轉(zhuǎn)身,微微一笑“前輩,咱們可以走了嗎?”
徒靳被接二連三的震驚搞得愣是一句話都沒憋出來,這會兒又來一個,“你要走?”裡裡外外一身的傷,四個時辰才處理完,連休息都算不上,就要走了?
“嗯,再不回去,恐怕來不及。”隱言有些抱歉的看向父親,四個時辰,他睡得有些久了。
“讓他折騰!”魍魎瞪了一眼“到時候小老兒纔不給你治。”
隱言苦笑一下?lián)u了搖頭“前輩,晚輩志不在此。”
“小老兒管你!不識擡舉!”
“前輩教訓(xùn)的是。”隱言躬身伏了一禮“謝前輩救命之恩。”
“知書達(dá)理有個屁用,又不是小老兒徒弟!”魍魎一邊抱怨,一邊卻還是在收拾東西,準(zhǔn)備跟隱言出山。
隱言淺淺一笑,隨即不知想到什麼,對魍魎道“前輩莫?dú)猓@次出山,或許前輩能找到比晚輩更適合的衣鉢傳人也說不定。”
“小老兒信你有鬼嘞!”魍魎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嘀咕“找了幾十年了才找到這麼一個,還不幹!氣死小老兒了,氣死小老兒了!”
隱言搖了搖頭,淺笑不語。
————————————————————————————————————
又是兩天兩夜的馬上奔波,徒靳正值壯年,自是不覺什麼,魍魎雖年事已高,卻還硬朗得很,想來這一路竟只有隱言是咬牙堅持下來的。
來到暮陽府前,徒靳先一步上去敲門,隱言則順勢靠在馬旁休息,臉色有些蒼白。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未免耽誤行程,這一次確實(shí)有些逞強(qiáng)了,還多虧了是鬼醫(yī)出手,否則他就算再想趕回來,恐怕此刻都起不了牀。
“老爺,您可回來了!”開門的是徐進(jìn)。
“忍兒怎麼樣?”
徐進(jìn)搖了搖頭“不太好,舟老爺使了不少法子,說是你們再不回來便只能放血了。”
“哪個庸醫(yī)說要放血!治死了小老兒的病人,小老兒讓他屁股開花!”徒靳還沒來得及回話,被人一股腦扒拉到一邊。魍魎怒氣衝衝的大步流星往裡走。
“喂,你!”徐進(jìn)剛要追過去攔人,被徒靳出手止了,雖然他也不爽得緊,但現(xiàn)在救治君忍纔是大事,其他事情,忍忍吧,忍忍。
魍魎當(dāng)先一步走在前面,徒靳、隱言等人跟在後頭。沒想到,沒有人帶路,魍魎竟是一部冤枉路都沒走,就找對了地方,要不是知道他才下山,徒靳真要以爲(wèi)他來過這裡。直到後來一次好奇提到,魍魎纔給他們解答了這個疑惑“那麼濃的血味加上藥味,當(dāng)小老兒的鼻子是用來喝粥的嗎?”
屋子裡的氣氛有些凝重,僕從們忙忙碌碌,舟伯堯也是一頭的虛汗,今天便是七天之約的最後一天,不知言兒他們什麼時候能趕回來,正想著,緊閉的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這是幹什麼?養(yǎng)蛆嗎?”魍魎嫌棄的在鼻前扇了扇,“味道比我那毒林都衝,這是救人還是殺人啊?”
看也不看屋子裡的人,魍魎騰騰幾步,把周圍能打的窗戶全部打開。
“你做什麼?”一個丫鬟忍不住開口道。
“不懂事的都給小老兒出去,救個人鬧得跟開大會似的,至於嗎?”隨手一指,“哎,你”。
舟伯堯一愣,指指自己“我?”
“對,說得就是你,你就是那個要給人放血的庸醫(yī)?”
這時徒靳等人正好走進(jìn)來,聽到老朋友被人這麼說,不由撲哧一笑,想著前兩天自己竟受氣來著,也該輪到別人了。那邊徐進(jìn)也趕緊張羅著屋子裡的人出去。不一會兒就只剩下徒靳,隱言,魍魎,舟伯堯還有躺在牀上的君忍。
“好好的娃娃放什麼血,活人都被你治死了!”魍魎走過去,舟伯堯趕緊識相的讓開,瞪了好友一眼,又詢問的看向隱言,見隱言點(diǎn)點(diǎn)頭,頓時放了心。
那邊魍魎捏了捏君忍的脈,又探了探脖頸,翻了翻眼皮,咦了一聲,瞬間臉色一變,收了之前老頑童的模樣,即刻拿出藥箱開始給君忍施針下藥。
無論是徒靳還是舟伯堯,都一心繫在君忍身上,因此魍魎的變化二人都沒注意,只有一旁站著的隱言稍稍留心,默默記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