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嚴肅,冷然鄭重的神色竟與似幻似真場景中的男子近乎重疊,春曉怔然,看著他,神思恍惚。
龐白深知自己官威攝人,不自覺就流露出來,以為嚇到她,忙又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輕聲道:“還是姑娘自便吧,只不過我覺得貴人呼來呼去過太生疏,畢竟我們有幾分交集,如今你又幫我尋物件,叫聲九爺不為過。”
“九爺,雨停了!”小廝急切的要去尋墜子。
春曉被驚醒,再見男子,又覺得他相貌、神韻沒有多像了,暗暗懊惱,怎么當著人的面就胡思亂想上了,不該,真不該。
忙福身一禮,轉身就尾隨小廝一同出亭子。
龐白抬步就要跟上,春曉忽地回頭,道:“龐九爺去對面路上找找,咱們分開能快點。”
她聲音軟棉,一聲龐九爺喚的龐白心悸,耳朵竟然有些發燙,忙蜷手掩飾的咳嗽了聲,卻還是跟了上去,喊小廝:“麥子,你去那頭,我與……”順勢問春曉:“姑娘貴姓?”
春曉看了他一眼,無奈道:“奴婢叫春曉。”
聽完龐白就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好看,拉住麥子道:“我與春曉姑娘走這邊。”
麥子古怪的瞅了眼春曉,答應了一聲折身去了。
雨后有些冷,道是一場秋雨一場寒,踩著濕滑的草叢,春曉探著身子仔仔細細的巡索起來,龐白就跟在身后一步的距離,似也在認真的找,但目光總忍不住落在她身上,更覺她削肩窄背、腰若紈素,身段風流嫵媚。
春曉總覺背有異樣,可每次回頭看,見的便是背對她的龐九爺,心想莫不是過于警惕了?
但一經轉過身去,又會覺得身后不自在,于是加快腳步,與龐九爺拉開數步之遙。
龐白又好笑又覺得憾然,目光穿過伸展的低矮枝椏追尋她的嬌影,卻也不敢捉住不放,生怕她厭煩。
不知不覺兩人將這片園子轉了大半,春曉瞪的兩眼發酸,直起腰抽了帕子按了按。
就見龐九爺朝她招手,喊道:“我去那邊,待會兒亭子里聚首。”
春曉點頭,又兢兢業業的找了一陣,無果,只能再次暗嘆倒霉,悻悻的朝亭子去,不想路上正見一枝低椏上掛著孔雀藍絲絳的墜子,頓時松了口氣,喜道:“原來只顧低頭尋找,不想它掛在高處。”
她把墜子握在手心里,興匆匆的登上亭子,亭內卻無一人,站在上面向四處張望也沒看見那對主仆的身影,只好等在原地,直等的腿酸腳軟,就見一個梳著總角的小丫頭子跑上來,氣喘吁吁的問,“你是春曉姑娘嗎?”
春曉點頭。
小丫頭子道:“九爺被他府里人叫走了,說有急事,讓姑娘不必找也不必等,趕緊回去,還說改日來了要謝姑娘。”
春曉攥了攥手里的墜子,再怎么不愿保管也不能把這么貴重的東西交給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只得頭疼的嘆氣道:“我知道了。”
小丫頭傳完話就跑了,春曉鼓著腮幫子,使勁跺了跺腳才離開。
待亭子四周風平浪靜、渺無人影,被擋在幾株高大槐樹后的龐白才露出身形,啪的展開折扇向懷里搖了搖,全然不在意雨后濕冷,滿眼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