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炎則邁步進來,臉上已經恢復平靜,朝里看了眼,見朝陽怔怔的轉回頭,似乎什么東西沒尋見,他也沒在意,在首位坐好,朝陽也斂了疑惑,扶著姑娘過來,兩位主子開始用飯,也不知什么時候起,飯桌上的規矩越發的嚴謹了,一頓飯下來都不怎么開口,時而三爺會給春曉擦擦嘴角,或是把她弄灑的湯碗扶正,或是挑一些往日她喜歡吃的菜到食碟里。
而對于現下的春曉來說,吃飯便是探尋,探尋勺子與筷子的用處,探尋那些花花綠綠的菜色是怎么辦到的,只吃的很少,若不是龔炎則坐在一邊,怕是一口都不會吃攖。
待撤了席面,朝陽忙活著與姑娘掰手指,姑娘不知哪尋來的細聲,在手指間來回繞著玩,朝陽怕她不知輕重弄傷了自己,便要拿走,姑娘卻不樂意,喉嚨里發出呼哧呼哧的急切聲,像是發出警告的小奶狗。
龔炎則心里有些澀,眼底有些熱,卻又覺得這樣挺好,春曉的世界一定是多樣色彩的,沒有愁苦哀怨,盡是玩樂。只是苦了他自己,進不到她的世界,而她也看不到他難受。
在屋里端詳了一陣春曉,起身朝外去處理事務,邁門檻時,見一角湖綠色的身影快速閃到廊柱后,他身子頓了頓,沒扭頭,一步跨過去,頭不回的去了。
女孩兒自廊柱后露出半個身子,靜靜的望著龔炎則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扭身進了正房償。
……
日子過的倒快,轉眼十來日,眼瞅著過年了,老太太幾回派人叫龔炎則回去,龔炎則卻是連請安都沒去,只守著如兩歲稚童般的春曉。
春曉如今變成這樣,龔炎則要說心里不怨老太太是假,可最怨的還是自己,怨自己當初大意的以為在自己人的保護范圍里春曉不會出事,又把金堂六圣散了,豈料百密一疏,成了這等光景。
可他再怎么不想回太師府,卻趕上敏貴妃的賞賜下來,作為太師府嫡孫,自然還是要回去領旨謝恩,又擔心傳旨太監見到如今春曉的樣子會有不好聽的話傳給敏貴妃,畢竟敏貴妃是來給春曉長臉撐腰的,為后續娶春曉做鋪墊,他不想橫生枝節,便吩咐新來的那個丫頭再次假扮春曉,扶上了馬車。
一時馬車拉動,回去太師府。
在西門下車,假春曉又上了軟轎,在上軟轎的時候,龔炎則發現她似乎四肢僵硬了一下,但看臉色,卻是看不出不情愿還是別的情緒,那張臉如同戴了一張假面皮,任何有關情緒的痕跡都很難捕捉。
假春曉一路坐著到了三房正門,正門前早有下人候著,見三爺與俞姑娘來了,紛紛施禮,龔炎則并不在意的邁步就進去了,假春曉卻在這些下人的臉上掃了一圈才跟上。
傳旨的太監原本在偏廂吃茶,聽說龔三爺回來了,笑著起身朝外去,在院子里與龔三爺拱手施禮,“可有些日子不見三爺了,怎么也不到京城走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