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冤鬼上身的?”春曉狐疑道。
紅綾一愣,隨即避開春曉的目光,佯裝看向別處的兜轉話題:“看你這副形容,不是冤鬼上身是什么?還有夢里托話那些個,你少再來誆我。”
春曉蹙著眉,看了紅綾一陣,瞧出她在躲閃什么,但顯見直接問也問不出來,便抻了抻微微凌亂的衣襟,挪步向外走,道:“還是那句話,姨奶奶這樣回復我,今晚我就這樣回復小杏,告辭。償”
紅綾后背一涼,忙上前攔住:“你別走,當我這是城門洞,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日你再敢來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攖”
“你不怕我射殺了你?”春曉還詫異紅綾膽子大了,敢和她撕扯。就見紅綾托著肚子晃了晃,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你敢動他,你也別想活!”
春曉微微張了張嘴,嗤聲一笑,“你最好一直別生下來,不然,呵……”
紅綾懷孕快七個月了,說快不快,也就能拖到開春,她心里該是比誰算的都清楚。
春曉不再理會,帶著月盈抬步就走。
紅綾擰著眉追到門邊,朝外喊道:“三爺與我自有情意,絕不會讓孩子與我分開,倒是你,別等到陳氏懷上還沒動靜,那便是抄再多經書也無用。”
春曉腳下不停,倒是月盈回頭瞅了一眼,心想:這個紅綾嘴巴倒是毒,別人哪里痛她踩哪里。又偷偷掃了眼走在前頭的姑娘,但見脊背挺拔,步履沉穩,似全沒把紅綾的話聽進耳朵,只等離的遠了,春曉低聲道:“紅綾屋里燒艾并不尋常,燒艾原本是靜心凝氣、驅邪避病的,但她大著肚子燒艾會不會是為了保胎?難道她胎兒不穩……”
月盈嚇一跳,這可是大事,自己管著鳶露苑內務,三爺不在府上,回來若是孩子沒了,豈不是要被治一個疏忽之罪?忙道:“奴婢去請郎中。”
“不急。”春曉攔住她,面帶斟酌的神色道:“不如讓善為夜里探一探,若真有古怪,一探便知。你再處置也不遲,你現在冒然請郎中來,只怕她不叫人進門。”
“我去請示老太太。”月盈覺得不妥,但聽春曉又道:“若郎中來看沒事呢,紅綾最擅胡攪蠻纏,只怕要鬧得你沒臉,老太太為難。”
“這……”月盈既怕沒臉,更怕老太太為難,她沒臉和丟老太太的臉是一樣的,思慮再三,又想春曉心思縝密,說出的主意該是最妥帖的,便點頭應下。
回到下院,春曉讓善為進來說話,月盈就在一邊陪同。
善為一聽讓他去紅綾那窺探,臉一紅,為難道:“不是別的,上回去救秋葵,原是好意,只到現在彭老爺子見了小的還一副要殺要剮的樣子,私底下與泉哥兒說,小的壞了人家閨女的清譽,姑娘,您還是別讓小的去了吧,姨奶奶嘴里更說不出好聽的來。”
春曉和月盈均愣了下,隨即笑了,月盈道:“彭老爺子也是的,秋葵才多大,過了年才十二,善哥兒也是個孩子,弄的天大的事兒。”
春曉見善為低著頭,滿身不自在,臉上也是紅的,想到一事,上一回魯婆子來曾提過,讓她做主給善哥兒尋一門親事,當時自己也答應了,若善為親事定下,她再離開也是少一分掛念,便道:“善哥兒過了年十四了吧?”
善為的臉越發的燙了,“是。”
“你覺得秋葵如何?”春曉話音放落,月盈不可置信的叫了聲:“姑娘!……”
善為也怔愣的抬起頭,“姑娘……”
“怎么?”春曉無知無覺的看著兩人,善為反應過來低下頭去,月盈湊過來與春曉小聲道:“秋葵的大舅舅,彭管事是個不好惹的,又是經年的老人兒,三爺都要給三分臉面,怕是瞧不上善哥兒。”
還有這樣一說?春曉也為自己的魯莽暗暗曬然,結親這種事,兩情相悅的少,門當戶對的多,倒是自己考慮不周了,可轉念又想,不爭一爭奪一奪,如何斷定就不行。
“雖是高攀了,但我還是要問一句,你對秋葵有意么?”
月盈其實也好奇,畢竟那天晚上秋葵與善為獨處了很久,后來還因維護善為被紅綾毒打了一頓。
善為臉紅的開了染布行,低著頭也不吭聲。
春曉看出些門道,與月盈對看一眼,月盈會意,道:“他一個大小子知道什么,還是要問他娘,你去吧,回頭叫你娘進府一趟。”
善為若是不樂意,必然要推脫的,卻是壓低了腰桿子拜了拜春曉,轉身出去了。
月盈便笑了,“脖子都紅了,可見是相中人家閨女了。”
“彭老爺子對外甥女再疼愛,婚姻大事,還得她老子娘來回稟,主子給的體面,也不好推脫了去,這件事我回頭與三爺說一說,成了自然是遂了善為的心思,不成也就罷了,再看旁的好的。”春曉提說龔炎則,嘴里便有了淡淡的苦味。
夜探紅綾院子的差事到底還是落在善為頭上,實在是無人可用,善為翻墻越戶的本事越發精進,是夜,摸到紅綾院子里去,就見紅綾屋子的燈火忽明忽暗,搖曳不定,顯見是開著窗子有風吹動,便繞過耳房在后窗窺探。
未曾看到還不覺得,一旦看清了,嚇的善為差點尿了褲子。所幸動作快,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在外頭消了消冷汗,又聽了會兒墻角,這才回去復命。
---題外話---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