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天春曉與春兒被兩個婦人教授行走坐臥的姿勢,春曉此番游宴妝扮的是圣女,走在隊伍最前頭,春兒跪侍在她左腿邊,聽說還要有一個年紀(jì)一般大的跪侍在右邊。緊隨其后的是十二金剛,再后頭才是黃天老祖,老祖左右有護法,最后跟著的是百名童男童女。
傍晚,婆子果真領(lǐng)來一個與春兒差不多年紀(jì),樣貌甚為嬌美的女孩兒,那女孩兒待見過春曉與春兒,亦是癡了好半晌,因問:“你是誰家的姐姐,我怎么沒見過。”
原是秦淮河花船里養(yǎng)的姑娘,一心信奉黃天老祖,她能被選為圣女侍者不知艷羨了多少姐妹,聽說第一名ji也落了選,就更成了秦淮河上的驕傲。這會兒見了春曉才誠服,果然是比那名ji還美貌許多。
很快到了初四這天,天不亮幾人就被叫起,沐浴熏香上妝著衣,兩個時辰收拾好,就見春曉頭戴白玉蓮花冠,頭發(fā)披散,兩縷發(fā)絲從耳后攏到胸前垂落,臉上帶著薄如蟬翼的紗幕,讓人只將她的容貌看的隱隱約約朦朦朧朧。
春曉身上穿的冰雪色道服,戴如意瓔珞,一手拂塵,一手只需擺出蓮花指。兩個侍者倒穿的鮮亮奪目,尤為華美。
出了香園直接上馬車,此時天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魚肚白,街上也有了行人,馬車駛在街道上很快就引來人的矚目,原是車上有黃天教的標(biāo)識。
春曉此番見識到黃天教在江南的影響力,百姓只是見到標(biāo)識便呼應(yīng)著跪地,“信黃天、得長生!……償”
同車的小姑娘頓時嚴(yán)肅起來,嘴里開始念念有詞,卻并不能聽清念的什么。
春曉與春兒互相看了一眼,均都覺得詭異荒唐。
……
到了由黃天老祖定下的吉時,在街面上先是燃放炮竹,隨后散財游宴開始。
百姓就見裝飾過的只帶頂子和紗圍的大轎里,肅穆的坐著圣女,寶相莊嚴(yán),兩旁侍者貌美如花,信奉黃天教的信眾自然不敢直視,但總有那專門來看熱鬧的,先是被穿著鮮麗的侍者引去目光,待留意到出塵的圣女,便再移不開眼睛,只圣女面帶薄紗,總覺霧里看花水中望月,心癢難耐卻又看不清透。
于是緊追著圣女的法駕而去。
街上人山人海,法號疊蕩,大片跪地的百姓,春曉目之所及,暗暗咋舌,只面上一只維持著清冽淡漠的表情。
過了半日就聽人嚷著:“十二羅漢來了!……”街口百姓拜完圣女,轉(zhuǎn)過方向拜羅漢。
春曉就見十二駕同樣裝飾過的轎子上抬著身上刷了金粉的和尚,擺出各種姿勢,在陽光下佛光耀眼,倒真讓人敬畏。
原來黃天教是糅合了佛、釋、道三家理念,以道義為主的教派,教主的妻子便被稱為菩薩。
羅漢的隊列歸到圣女之后,又走過幾天街,迎來了黃天老祖。
春曉緊緊盯著黃天老祖,但見是個面色微紅,圓目厚鼻方口的中年男子,頭上梳髻,身穿半袖團領(lǐng)黃衫,外罩金線繡銅錢大紅罩衣,一只手臂外露,另一只在寬大的袖子里。端正坐在法駕上,旁邊并列有兩尊小一些的法駕,抬著左右護法。
后頭浩浩蕩蕩的步行來的童男童女,都是白黃相間的袍子,手里捧著各種樣式的陶瓷法器。
春曉看著這些孩子,微微錯眼看春兒,春兒果然目光熱切起來,春曉小聲道:“在哪呢?”
春兒盡量平穩(wěn)呼吸,回道:“第一排左面邊上那個。”
春曉望過去,就見一個冰雪剔透的小童,梳著總角,戴著紅繩,葡萄粒般黑亮的眼睛,五官七分與春兒相似,唇紅齒白,旁邊有百姓朝他們身上撒花,他就對人家小。
春曉想起春兒心酸的說,弟弟不認(rèn)得她了。小兒年幼,再過幾年怕是只記得黃天老祖了。
右邊的小姑娘聽見她二人說話也看了眼,小聲道:“你認(rèn)識那里的小童?”
春兒道:“是我弟弟。”
小姑娘羨慕道:“沒想到你們一家都能被選中,真好。”她以為春曉是春兒的姐姐。
隊伍一直在前行,黃天老祖駕到已引起高丨潮,街上的百姓更加激動,忽地就聽爆竹響,右邊的小姑娘在爆竹聲后小聲興奮道:“該撒錢了,都是福氣,老祖說只得一個就是滿福,多得是貪反而不好,我也想要一個,不知能不能撒到法駕上來。”
春曉微微蹙眉,暗想:這老祖做事倒是滴水不漏,怕撒錢發(fā)生踩踏,傷了人命,竟是這樣宣傳的。也不失一個辦法,可想他亦是聰明人。
前頭有人喊道:“散財?shù)酶@玻 ?
緊跟著就見大把的銅錢撒在天上,掉下來便發(fā)出嘩啦嘩啦的脆響,信眾果然乖順的只取一枚,也有取兩枚以上的,但聽說是為家人求的。到底免不了他踩了他的手,他又撞了他的肩頭,不過這樣的人不多,另有教中的執(zhí)法去維持秩序,未造成大的動丨亂。
春曉松了口氣,可又有些失望,如果動丨亂,倒是可以趁機把春兒和其弟弟送出去,現(xiàn)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黃天教也是財力雄厚,銅錢一直撒半個時辰,直到隊列走到秦淮河邊上,有人過來請春曉她們上船。
春曉一愣,只見老祖與護法被人簇?fù)碇壬狭舜簝号c那小姑娘也沒多想,緊跟著上去,這么多人注視,春曉只得跟上。
老祖進了二層船艙,護法在門口護衛(wèi),船上侍立許多執(zhí)法,十二羅漢與童男童女都在旁的船上,春曉身為圣女,帶著侍者進入一層船艙,不一時,有人過來請春曉上去見老祖。
春曉心里咯噔一聲,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又沒帶連弩,只怕要吃虧。
春兒大驚,一把抓住春曉的袖子,緊張的動了動嘴角。
春曉強作鎮(zhèn)定,伸手摸了摸蓮花冠上的簪子,心想:怎么也要一搏,老祖是聰明人,如今還在秦淮內(nèi)河上,多少眼睛盯著這只船,她若及時呼救,應(yīng)該也能引來***動。
這樣想著,便隨那人去了,春兒緊跟幾步被勸阻。
上了樓梯,但見一左一右兩尊護法立在門口,右邊站著的那位長相頗為清秀儒雅,看著她時眼底浮現(xiàn)癡迷,怔怔不能移目。而左邊那位也有驚艷,卻是頓了頓就收回目光。
春曉心思一動,她是一直惜命的,豈肯輕易與人玉石俱焚,一雙清泠泠的眸子便迎著右護法閃躲了一下,顯出幾分羞怯來,就見右護法果然似神魂一蕩,張口道:“圣女請進。”伸手幫忙推門,極盡殷勤。
春曉穿著廣袖衣裙,從他身邊過時把袖子故意掠過他推門的手,腳步微頓,才走了進去,而她敏銳的撲捉到右護法呼吸一滯,而后重重吸了一口氣。
船艙里老祖就坐在屏風(fēng)后的窗邊,窗戶也是開著的,春曉放心不少,老祖有信眾看著,該是要規(guī)矩一些。
只能說春曉對黃天教還不甚了解,教主主要煉丹修長生,而采丨補術(shù)在修煉中也是尋常事。
春曉在老祖面前站定,并不知道如何施禮,便不吭聲,眼睛朝窗外看。
老祖將春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慢聲道:“以你非處丨子之身能來侍奉本座,亦是無上榮耀了,看見外面的信眾了么?他們都等著看本座如何施行采丨補之術(shù)。”
“什么?”春曉大驚,什么采丨補!
老祖面露慈悲的微微一笑,把穿著寬大袖子那只手臂一揮,春曉就聞到一股子暖香的味道撲到面前,便覺身子一軟,當(dāng)即明白自己中了迷丨香,若是尋常女子恐怕不懂,可春曉卻是對這股子味道有極其深刻的印象。
當(dāng)下咬住舌尖,保持視線清明,轉(zhuǎn)身爬上窗戶,在老祖震驚的目光里縱身跳了下去。
老祖伸手去攔,只抓住春曉一只鞋子,而人卻跳進了河里。
水花噗地一下四濺,一進入水里春曉的迷丨藥也就解了,暗自慶幸迷丨藥只是尋常藥力。
殊不知黃天老祖不是第一次取女子采丨補,那些迷丨藥并不是用來降服女人,女人本就心甘情愿獻出自己,迷丨藥只是用來調(diào)劑,讓處丨子不生硬,在他懷里更柔順,讓信眾以為被施展采丨補,女人也受益匪淺。
---題外話---還有一更,要晚一點,今天家里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