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反側的夜晚很快過去,她只后再沒見過那個人,而那個人也仿佛從沒出現過在她的宿舍中,沒跟她說過話。
在夏季的酷暑難耐與各種堆積的事務的打壓下,蘇夜純稱了體重,毫不意外地了解自己瘦了兩斤。
賀曼將把一個文件夾遞過來,蘇夜純長吁了一口氣,試著打商量,“你能不能去找別人?我這邊廣播稿還沒寫完!還有,剛才院青協的事務也是我交接的!”
“哎呦,”賀曼過來拍拍她的頭,“你就辛苦點,其他人都手底下的工作好多,都抽不出空。我們都是一個部門的,相互理解一下?”
對方說的理所當然,她不得不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蘇夜純翻開宿管部的文藝匯演節目表,喝了一口水,心里五陳雜味的。
“最后一次!忙完我就只顧自己的廣播稿了。”
賀曼求之不得,“行!累一會兒就好,晚上我們部門跟幾個部門聯誼聚餐,我到時候犒勞犒勞你。”
蘇夜純:“……”
文字匯演總共分四大部分,開幕式的主持,節目表演,交流活動和最后的幾大部門合影。
蘇夜純就是負責節目表演的策劃,原本她只是負責寫開幕式的主持詞,后來公關部干事的策劃能力實在慘不忍睹,讓人忍不住差評。賀曼見狀直接把這一重大事項包攬下來,然后毫不猶豫地推給了她。
她接到這項事務時,毫無疑問地問候了一下賀曼她大爺。
蘇夜純將手底下的文藝匯演節目名單,翻看了一遍后,才從中抓到唯一一個缺點。宿管部的安排不止節目好,甚至連時間也預兆算好了,從節目交接上下場,第一場人員換裝留第二場用,也是卡點卡的非常漂亮。她心下不由得佩服了幾秒,才發現宿管部出的四個節目中,最底下有一個魔術表演。
原本挑不出一點毛病的節目表演表,在最后一行的魔術表演上卡了殼,不知道別人是如何想的,但是依她謹慎的個性,她覺得魔術表演非常不妥帖。
沒有經管專門訓練的魔術,會有臨場失敗的危險,而且表演的同時與主持人的交流容易過于生硬,很容易達不到令人驚訝,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甚至,還有道具準備方面的問題。
蘇夜純蹙著眉,將宿管部其他的幾個文藝表演錄入節目名單,在部門總會議室掃視一圈,沒見到有宿管部干事在后,她直接帶著文件夾去了宿管部專用的會議室。
門響了兩聲后,里面傳出一聲干干脆脆的回復。
推開門時,會議室內一股冷空氣撲面而來,蘇夜純進門關門一氣呵成,抬眼掃視了一遍后,才抬腳往會議室正前方的辦公桌走去。
整整齊齊的文件擺放在辦公桌上,一臺電腦正發出幽暗的光,除了停留在主頁面,沒有任何使用的跡象。
蘇夜純停住腳步,只能看到一個披著白色Nike運動服的女生趴在電腦前,一張臉完全掩埋在凌亂的酒紅色大波浪之下。
看來是睡著了。
她輕輕推了幾下,那人輕輕哼唧了一聲后,才抬手捂著嘴打了哈欠,然后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緩了幾秒。
在見到對方臉后幾秒鐘內,蘇夜純有點后悔了,她感覺自己實在不該來,就算魔術失誤怎么了?能比她這種地位之間的差距感來的要猛烈些嗎?
齊寒箍了箍凌亂不堪的頭發,垂著頭又緩了幾秒,“有事額?”
現在趁她還沒反應過來前,離開的概率應該挺高的!蘇夜純自我安慰數秒后,剛要抬腳走,就聽到“呦”一聲。
“怎么是你啊?”會議室內還有其他干事在工作,所以齊寒說話的聲音很小。
蘇夜純有一句垃圾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片刻后,“我過來交接工作。”
“哦——”這聲音一波三折,聽得蘇夜純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震酥麻,“我還有別的事,快點吧。”
齊寒忍不住咋舌,從對方手中抽過文件夾,翻看了一遍后,突然一本正經地笑道:“宿管部的策劃沒問題,去找你們部長蓋個章就好,名字我就不簽了。”說完她重新遞了回去。
蘇夜純覺得就算一個是部長,一個是別的部門干事那又如何?這人還欠她一晚上住宿費沒付呢!今天,這魔術表演的事在她手底下就不能過!
她將節目名單拆下來,拍在對方桌前,“啪”地一聲引來會議室內七八人的目視。
對方輕咳一下,掃視一周后,抬頭張望的人又重新垂下頭,該干嘛干嘛了。
齊寒脊背靠在椅子上,姿勢慵懶地翹起二郎腿,囂張地挑眉道:“怎么?策劃不滿意還是節目不滿意?”
蘇夜純:“節目。”
齊寒輕笑了一聲,“哪個?我看能不能換一下。”
節目是死的,人是活的,更改一下沒什么大不了的。
“魔術,”蘇夜純伸出手指點在桌面上的節目單上,修長的指尖在明亮的光下,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微微透明的粉紅,她隨便挑了兩點缺點說了,“魔術容易失誤,表演時也不易與主持人交流。”
齊寒像是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她點在節目單上的表演人員名單上,“你識字嗎?”
蘇夜純一愣。
對方繼續道:“跟我讀,齊寒。”她伸手指著自己,“我。魔術的表演者是我。且,這個魔術表演是幾大部門的部長要求的,說是接了院領導指示要辦。你這個意思,我不是很懂。你是想換掉這個節目,還想換掉我?”
蘇夜純關注的重點只在名字上,“……原來你叫齊寒。”
冰冷的空氣沒能立刻緩解她心中的焦躁,放在腿邊的手,已經沁了一層薄汗,隔了良久她才聽到自己說:“我……特么,怎么知道這節目是你的!又!怎么知道,這節目是他們聯名上書的!”說完,她從對方指尖下抽出節目單,悶不吭聲地奪門而出。
她身后,齊寒哼笑一聲看著那抹落荒而逃的背影,幾乎下意識地蹭了一下腿間,而后起身。
會議室外遠不如空調屋要舒服,蘇夜純跑了幾步,額上就出了汗,心更是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一樣。
不可否認,她現在對這個叫做齊寒的人有些觸電,但更多的是那種迫不及待地想要壓倒對方。
若是她在地位權勢上能勝過對方,在她提出讓對方教她如何掩飾自己性向失敗后,她好歹還可以借勢打壓一下。可現在,失敗在前,得知地位低下在后。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這臉是丟在哪兒了。
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什么心情讓公關部部長簽了宿管部的節目單,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了公關部會議室的,總而言之這一路模模糊糊,被人拉著拽進了一間衛生間也不知道。
“傻了?”略微熟悉的聲音在蘇夜純耳邊響起。
蘇夜純回過神時就看到齊寒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我方才回味了一下你說的那個提議。我覺得也未嘗不可,不過……”齊寒欲言又止,驀地伸手抬起她的下顎,一抹蕩人心弦的笑顯然帶著花枝亂顫的意味,讓人心頭一緊,“我們先玩個游戲,你做的讓我滿意了,我就同意教你,而且還是無償教你。不僅無償,還是包教包會的那種。你覺得如何?你要是同意了,那就從今晚開始,你要不同意那就算了,你當我沒說過。”
蘇夜純仰頭被人捏住下顎,對方比自己高了幾厘米,兩人交疊在一起的身影在陰涼的地面上投下一片陰影,空無一人的衛生間內尤其地黑暗,仿佛傍晚將至。
齊寒微微俯身,這種居高臨下看著一個人的時候,壓迫力十足,“你敢玩嗎?一個無關交易的游戲。”
“無關交易?”蘇夜純忍不住想要吐槽,但是對方捏著她下顎的手不允許,“先松手!”
齊寒松開手,“的確無關交易,這個游戲只是你開啟寶藏的第一步。你要是放棄的話,那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你拿不到寶藏你怪誰?”
蘇夜純毫不懷疑對方是一個極為腹黑的女人!
“好,我同意你的游戲。”她又謹慎地道,“游戲只有一個?”
“一個夠我玩嗎?”
蘇夜純:“……”
對方出衛生間的時候,她還處于有些呆愣的狀態,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事,她離她的未來又進了一步。
蘇夜純撐在洗手池前,盯著布滿水珠的鏡面,猛地打開水龍頭洗了一把臉。
夏天里冰涼的水毫無疑問能澆滅人內心的躁動,被這涼水刺激了一下后,她感覺自己腦袋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片刻后,手機響了,是賀曼。
蘇夜純一手甩著水珠,一手接起手機開口道:“喂?”
賀曼那邊一陣吵嚷聲,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蘇夜純只能模模糊糊聽到幾句,“你去哪兒了?!快過來集合,我們部門就差你了!”
蘇夜純倏地想起賀曼之前說的話,她們部門要和其他部門聯系聚餐,搓了一把臉后,她道:“等下,我現在就過去。”
“你快點!”